第7章 第 7 章

宋今安难得睡个好觉,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居然少见的没有做梦,睁开眼就是明晃晃的日光灯,他睡得微微有些出汗,伸手想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却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抓过来一看,是一件藏蓝色的警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他手指尖闪着细细的光,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衣服。

他把衣服和被子仔仔细细折好了放在床头,去后面的卫生间洗漱了一番,这才感觉身上爽利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等,窗外月亮已经挂起来了,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对面行政楼上高悬的徽章,他伸出手,隔空描摹着徽章轮廓,月光下他的手没有一丝血色,连汗毛和血管都看不到。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今安回过头,门口探出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看清楚坐在床边的宋今安后“啪嗒”一声摁开了灯,笑出满口大白牙:“诶嘿,果然醒了,祸队还真是料事如神!”

宋今安回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小伍钻了进来,从手提塑料袋掏出牛奶面包递到他手里:“这会儿食堂没饭了,我给你买了点面包,牛奶我在热水里泡过了热乎的,祸队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对付吃点儿。”

小伍没把祸辞最后那句“别饿死了”复述出来,虽然队长很狗,但形象是大家的,还是要维护好。

宋今安十分感激,他已经做好了饿着肚子受审的准备,他接过牛奶撕开一个小口慢慢的喝着,思索着一会儿如何应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小伍第一次对“君子端方”四个字有了概念,虽然宋今安一口咬下去大半截面包,但他还是那么儒雅,像办公室傻丫头们电脑桌面上的男明星,与自己一对比那就是误入乡村剧的男明星,处处透着不和谐。

小伍惆怅地望向窗外,刚好看见一辆警车停在市局门口,小吕从车上钻了出来,弯腰从车里抱出一个孩子。

小伍疑惑的“咦”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喃喃道:“不是个女孩儿吗,怎么变成男孩儿了?”

宋今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短发女警刚把那孩子放到地上,他就呲溜一下又钻了进去,这次任她怎么拉也不再出来了。

宋今安眉头皱了起来,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今天早上堵在自己门口那个孩子,当时那孩子浑身上下透着邪气,情况紧急他没看清楚,现在静下心来一想,那不就是被恶鬼附身的样子吗!

挣扎扭动的孩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猛的抬起头,眼睛直直的望向他们所在的窗口,宋今安一怔,他看清楚了,这哪是什么小孩子,分明是已经死去的韩旺!

就在这时,市局大厅也一阵兵荒马乱,几个人抬着人事不知的顾文红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辆闪着红灯的救护车呼啸着拐进门口,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塞了进去,正与小孩纠缠的女警看到看到疾步而出的祸辞忙一把拉住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就见祸辞原本已经走过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他弯腰一把捞起那孩子,单手夹在胳膊底下几步来到救护车前,长腿一跨抱着孩子进去了。

宋今安一惊,手忙脚乱的去开窗户,但救护车已经一溜烟开走了,小伍也蒙了,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两小时前,祸辞带着方小满去提审顾文红,那女人不知道熬了几天没睡,晚上喝了大酒,早上又被吓了个半死,现在整个人非常萎靡,黑眼圈几乎要耷拉到下巴上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打着哈切,看起来简直没个人的样子。

祸辞坐在她对面,也不着急说话,闲散的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分钟,顾文红自己忍不住了,她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警官,想问什么就赶快问吧,能说的我都说了,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啊?”

祸辞耸耸肩,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大概是有点漫不经心的说:“都说了?”

“是啊!”顾文红不耐烦的摇头晃脑,跟昨天晚上吓破胆子的样子判若两人:“报个案而已,关我这么久,是不是以为我不懂法啊?”

祸辞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你懂法?”

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鄙夷,故意带着忽略不掉的轻视,旁边的方满愣了一下,这不是他的风格,祸辞平时虽然拽得二五八万一样,但他一向很尊重人,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去说话,尤其是对一个女人。

顾文红大概是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咧咧嘴扯出一个笑,祸辞一眼锁定她极力掩饰的尴尬和无措。

他身体前倾把胳膊搭在桌上,露出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手表,顾文红的目光从他手上一寸一寸往上移,她察觉到了,那种有钱人特有的傲慢,即便穿着警服也掩盖不住的偏见。

“你不是本地人吧?是那个……那个什么地方来着?”祸辞做出费力思考的样子,方小满赶紧补充道:“大孙村。”

“哦,对!大孙村,”祸辞极力的压住嘴角,戏谑却从眼睛里透了出来:“不容易,从那种穷乡僻壤出来,一个女人……很辛苦吧?”

顾文红努力忽略掉他语气里的戏谑,从容道:“还好。”

祸辞“唔”了一声,又问:“为什么你养父一家都姓孙,而你姓顾呢?你是不是……”祸辞故意拉长了语调,对上顾文红的目光,顾文红粗暴的打断他:

“不是!别用那种龌龊的眼神看着我!”

方小满被她突然拔高的调门儿吓了一跳,他看出来了,祸辞在试图故意激怒她,说话专戳人最敏感最自卑的地方问,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报案人,而且这段时间也一直混迹在娱乐会所,完全没有作案时间,为什么要这样做?

祸辞也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夸张的看着顾文红:“我是想问你是如何被收养的,你想成什么了?”

顾文红压住怒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她这样盛气凌人,怎样的出身是她自己可以选择的吗?!

她垂下眼,不再去看祸辞跋扈的脸:“这与本案有关吗?”

“没有关系,”祸辞大大方方承认,“我就是随便问问。”

顾文红冷哼一声,捡了根头发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指头上,就听眼前的男人问:“童养媳……你怎么看?”

顾文红咬住舌尖,过分凸出的眼球里布满血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祸辞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又道:“你为什么没随你的养父姓孙?”

方小满察觉到了什么,他手心里沁出一层黏腻的汗,本能地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了,祸辞一定知道些什么,就在他刚才匆匆翻过的档案里。

那根头发丝在顾文红枯瘦的指头上勒出一条红印子,她浑然不觉,长指甲深深掐在掌心里,几乎要扣出血来:“为什么问这些?这根韩旺的死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随便问问。”又是这一句不咸不淡的“随便问问”,顾文红“腾”地站了起来:

“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是嫌疑犯!我要回家!我要投诉你们!”

祸辞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非但没有收敛,语气反而更加轻慢:“你没结婚,那孩子是谁的?”

“什么孩子?”方小满快速翻动顾文红的档案和笔录,上面只记录了她已故的养父养母,还有五年前失踪的弟弟孙恒,没有任何关于孩子的信息。

顾文红一怔,浑身开始细细的抖了起来,她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忽的祸辞嘴角勾起一个笑,英俊到无懈可击的脸在顾文红看来处处透漏着鄙夷,这种人她见过很多次,家境优渥盛气凌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困境和尊严,在他们眼中,穷人是肮脏的,是连狗都不如的,他们自己毫无价值,嚼着父母的肉吸着家族的血,却看不起努力奋斗却仍然籍籍无为的穷人,偏见是骨子里带的,他们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苦苦挣扎的穷人,而她,就是那个底层中的底层,穷人中的穷人。

“你笑什么?!”顾文红被他彻底激怒,她可怜的自尊心被他一次又一次踩在脚下,她做错了什么?

“别笑了!”顾文红指头上的头发死死地勒进了肉里,就像束缚着她的那根绳,明明那么细,可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她挣不来也脱不掉。

祸辞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那笑容就像无数把钢针一根一根把顾文红钉在她人生的耻辱柱上,顾文红神经质的抖了起来:“别他妈笑了!!”

她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肮脏的指甲死死掐进他的肉里。

“不要笑了!我叫你不要笑了!!”

祸辞被她拉扯的左摇右晃,方小满正想上前把人拉开,祸辞突然眼神一凛,他一把扣住了顾文红的手腕,那铁掌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孙恒在哪里?!”

鹰一样的目光自上而下俯视她,压迫感像山一样兜头罩下,顾文红一愣:“什……什么?”

祸辞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脚上沾了血的碎叶哪里来的?”

顾文红条件反射要去低头要去看自己的脚,被祸辞一把拽了起来,她连瞳孔也在颤抖,脑子里像是有一口巨大的铜钟被人大力的撞击了一下,轰鸣声让她几欲作呕。

“……孙恒……血……沾在脚底的叶子?”朱娟险些站立不住,如果不是被祸辞拎着估计已经瘫作一滩烂泥了,但祸辞并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他薄薄的嘴唇吐出最后一击:

“旺来便利店后院的那具焦尸又是谁埋进去的?!”

崩在朱娟的瞳孔倏的放大,一直以来紧绷在脑子里的那根线“啪”地一声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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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是人
连载中海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