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没什么可看的。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房间关着门。墙上挂着一笔勾勒出的抽象裸女像，丰乳肥臀，卖弄风骚。
灯光不算明亮，暧昧浑浊，空气中有种奇怪的甜腻味道，让人闻了犯呕。地毯很厚实，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楚岚没看到晋云柏。
刚刚她在楼下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从人群中拉出来，说是晋云柏吩咐的，他不方便过来，让她来找他。
楚岚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毕竟王夫人确实彪悍，要是看到晋云柏不得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技。
她一个长辈，要是真不要脸了还真有些难搞，比如德云经典款“阿姨给你跪下了你就别追究了”，或者伪装者类型“你给阿姨跪下阿姨求你个事儿”（……）
周围都是人，楚岚余光扫到好几个人偷偷拿出手机拍视频，
她完全，完全，完全不想成为网络热门视频的主角。
楚岚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两圈，没看到晋云柏，正当她想他是不是其实在某个房间内、工作人员传话时漏内容时，旁边一扇门忽然打开。
有人踉跄着，扶着墙走出来，衣衫凌乱，亢奋而迷乱，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性味。
“你怎么才来，别人都玩上了，就差你了，走，跟我走……”
他去拽楚岚的胳膊。
楚岚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离这个男人远了些：“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男人固执地追着楚岚，声音含混：“没，没错，就是你，我还说呢，三个男人配两个女的，这怎么玩得开，原来是差你啊……”
走廊狭窄，楚岚无处可躲，只得不断后退。
幸好，这个男人像是磕大了，四肢不听使唤，追着追着就自己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摔倒了不算完，流着口水呵呵笑着，像个男贞子一样爬着追人。
楚岚全身鸡皮疙瘩都蹿起来了。
门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干嘛呢，还不回来？”
这人没穿衣服，甩着沾满不明黏液的丁就出来了，看见楚岚眼睛就是一亮。
“我就说那胖子肯定还有好货藏着呢！”
他扑出来去抓楚岚：“怎么穿这么多，快把裤子脱了，给我好好透一透……”
楚岚现在要是还猜不到那个工作人员有问题的话她就是傻的。
“你们搞错了，我是来参观美术馆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离我远点！”
但这些话压根都没进这俩男的耳中。
他们俩刚吸了粉，正是药劲最上头的时候，**亢奋，这会子对着亲妈都能硬起来，身为人的廉耻心和最基本的道德感彻底消失，只剩下追求快感的原始本能，也就是所谓的吸嗨之后要散药性。
楚岚不知道这俩像得了性|瘾症的男的到底磕了多少药，看起来他们已经完全没有正常的思维能力，见洞只想插，像是两头发情的雄兽。
她撒腿就跑，但这俩男的虽然像丧尸一样走路歪七扭八，但速度极快，转眼间生化危机一样就扑过来。
楚岚被其中一个人抓住脚腕，她拼命去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但对方像没有痛觉般，涎笑着使劲伸舌头去舔她的脚。
她又恶心又害怕，另一个人已经顺着地毯爬过来，蛇一般立起上半身，要把脑袋钻进她的裙子里。
楚岚脑子里的那根弦“啪”的就断了。
她一把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抓着鞋帮，用尖锐的高跟，没头没脑地冲两人砸下去！
“你们两个吸|毒的死变态，给我去死啊！”
当楚岚在恐慌与愤怒中暴打变态时，在走廊拐角处，杨京背靠着墙壁，冷眼旁观。
他像是来了有一会儿，姿态悠闲极了，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眉眼含笑，甚至有心情吹起无声口哨。
两个男人吃痛，即使纯度再高也无法完全阻断痛觉，他们下意识就要反抗。
狭窄空间内，楚岚难以同时对抗两个成年男性，高跟鞋被夺走，她被扑倒在地，几只汗腻腻的手粗鲁抓在身上胡乱摸索。
极度惊惧中，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无望地用手用脚去打去踹，试图从这绝境中寻求一条可能的生路。
绝望中，忽然，覆在她身上的男人被重重掀开！
一时间，灯光似乎都变明亮。
她看到杨京焦急的脸：“你还好吗？别怕，我来了。”
*****
凌晨，晋云柏处理完毕工作返回西郊大宅。
他让司机提前关闭车灯，劳斯莱斯在黑暗中安静无声地滑入大宅。
管家在门厅候着，晋云柏下车时有些奇怪，多看了他两眼。
管家快步上前，接过他的外套，并低声说道：“楚小姐在等您。”
大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空旷巨大的空间中充斥着浓郁的黑，几乎将人吞没般。昏黄灯光像暴风雨中的孤舟，艰难维系着光明。
楚岚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肩背挺直，剪影薄得像一张纸。
晋云柏原本大步走进大厅，但在看到她的一瞬，莫名慢了下来。
“怎么还没睡？”他问道。
楚岚不动，只是说：“晋云柏，我们需要谈一谈。”
晋云柏走上前，想要拉起她：“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太晚了，你需要休息。”
楚岚不动。
晋云柏皱眉，他今天很累，没有更多余力去哄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女朋友。几家同行突然出现严重刚兑问题，监管进一步收紧，要对行业进行倒查，人心惶惶。恐慌自下而上传导，他手下的几家基金和投资公司接连不断反馈问题，兵荒马乱的一天，明天未必比今天好多少。
“你有任何问题，明天再沟通，先去休息。”晋云柏站在她旁边，没看她，强硬了些说道。
楚岚仰头看他，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晋云柏，我今天差点被强|奸，就在你青梅竹马开的美术馆里，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晋云柏瞳孔骤缩，惊怒交加：“你受伤了？！”
“没有，但……”
楚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晋云柏半强迫地拉了起来，控住她的肩膀，他上上下下地查看，动作急切到甚至是粗鲁的。
“谁？是谁干的？”晋云柏暴怒得像一头失控的雄狮，“保镖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人都护不住你一个吗？！”
“不关保镖的事，是林清音。”
楚岚嘲讽地说：“谁能猜到她会在美术馆里开银趴呢？”
晋云柏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不会是她。”
楚岚轻笑一声：“当然，怎么会是她，她是你们大院里共同的白月光，永远纯洁善良，怎么会和瘾君子皮条客合作呢？”
林清音不卖粉也不卖人，她只是在需求方和提供方之间搭建了一个交易平台，提供了一个安全隐秘的场地。
她什么都没做，不收费不提成，一个忠实可靠的朋友，人人都喜欢交朋友。许多事情陌生人之间办不了，但对朋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是犯人的女儿，是落魄的三代，是野心勃勃寻求重回牌桌的赌徒。
晋云柏皱眉：“林清音是会急功近利，但不是以这种拙劣的下作手段，我不认为她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所有遇到的人，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和我说一遍。”
话毕，他叫来管家，吩咐他把今天跟着楚岚的保镖和司机都叫来，并让他立刻联系林清音，让她马上到大宅。
楚岚冷眼旁观这一切，问他：“你觉得我是在诬陷她吗？”
晋云柏的眉头拧着，阴郁而压抑，耐着性子试图安抚楚岚：“我理解这件事对你来说太过残酷，你需要放松，而不是去回忆在美术馆发生的一切。但我担心对方还会对你下手，如果不找出真正的凶手，类似的事情还会再发生。”
他将楚岚拥进怀中，像是抱着易碎的瓷器。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生意做得大就会树敌，有的时候是抢了别人碗里的肉，有的时候是没让别人抢自己碗里的肉。而金融是场零和游戏，要么全赢要么全输，赖在牌桌上不肯下来就会被心脏病。
晋云柏以前无所谓，因为他没软肋，家人比他的安保等级还高，根本无所顾忌。但现在不一样，楚岚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所依仗的唯有他。
那些黑暗中的影子看似在攻击楚岚，实际目标是他。
晋云柏亲吻着她的耳侧：“你最近不要出门了，等事情解决，我带你去度假。我在南太平洋有一座岛，很美，你会喜欢的……”
楚岚在他的怀中，感到极度的疲惫和脱力。
“我不是你英雄故事里等待被拯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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