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喝！”
一小樽高度数伏特加被扔进广口啤酒杯，里面盛着五颜六色到甚至有些混沌的混合烈酒中。
有人抓起这一杯变异版深水炸弹，抬手往旁边一个被按住身体、掰开嘴的漂亮男孩口中倒去。
男孩化了妆，浓黑眼线混着亮片眼影糊开，因为喝多了，美瞳滑片，眼神都聚不起焦，是与舞台上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连呛带咳地吞下烈酒，溢出的酒液从鼻子里喷出去，浸湿渔网上衣，黑色绳网中鲜红而显眼的两个小凸点，亮晶晶的钻石钉，狼狈而糜烂。
旁边的男人看得眼热，扯住男孩头发，把他扯得仰起头来，吐出舌头往对方嘴里塞，胡乱搅动，手指用力碾动红点。
男孩像是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醉酒中仍熟练地回吻，鼻子哼出嗯嗯的声音，让人听了面红耳赤。
“你不去试试？听说后面做了手术，镶了珠子，好用得很。”
一个打着唇钉的男人颇有兴味地看着，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要不待会儿弄脏了，你又要嫌这个嫌那个的。”
王中子叉着腿坐在沙发上，臭着脸，抬脚踹开双膝间跪着的小男生，暴躁地说：“滚滚滚！”
小男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起身低着头就走，路过另一个男人时，被对方顺势拉到怀里，跌跌撞撞往暗处走。
王中子并不在乎他吃过的残羹剩饭被谁捡去享用，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把黏糊糊的纸巾团成一团随手砸出去。
被脏纸巾砸到脸上的人立刻站起来，不快地四处张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但当看到纸巾扔来的方向上坐着的人时，一抹脸，什么话也不说了，权当这事儿没发生。
“哟，兄弟，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刚刚还不够你泻火的？我再给你找俩？”唇钉男打量着王中子，戏谑道。
王中子烦躁地说：“你懂什么，我他妈都快烦死了！”
唇钉男问：“你不是都从看守所里出来了，有什么好烦的，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接风宴，我可是赔出去一部电影和电视剧，才凑出来这些宝贝，漂亮又懂事儿，都是调教好的，要不是你，我还不舍得一次性都拿出来呢。”
听了这话王中子明显很受用，但还要摆架子：“什么叫赔，这帮鸭子拿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名气帮你拍电影，卖完屁股还要卖苦力，你一鸭两吃，赚翻了好不好？”
唇钉男也不和王中子计较，只说：“得了，我就知道你小子白眼狼，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让你记点好可太难了。哎，说起来，你怎么就得罪晋二了，他怎么逮着你不放啊？我听说这次要不是你家老爷子出面，你这取保候审都办不下来。”
说起这个，王中子表情扭曲起来，憎恨至极地说：“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婊子女朋友！”
唇钉男上下打量他：“怎么，兄弟，你不走旱路改走水路了？不应该啊，你不是说最讨厌女人吗？换口味了？”
王中子没注意他说什么，只咬牙切齿地说：“让我抓到那个女人的话，我一定让人轮死她，然后一块块切下来喂狗——不，不能让她死得这么舒服，我要活着把她砍成一块一块的……”
唇钉男舔了舔下唇的唇钉，露出分叉的舌尖——这倒不是因为他变异了，也不是什么蜥蜴人之类的都市传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术，类似的痕迹在他身上还有很多处。
眼看王中子已经从如何搞死晋二女朋友扩展到了如何搞死晋二，周围有耳尖的人悄悄转过头来看。
唇钉男牙疼似的咋咋舌，试图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这儿新到了一批货，美国那边发明的新品，纯度高反应小，最关键的是，试纸验不出来，我让人试了，确实好，味道正得很，来点儿？”
他也不管王中子什么反应，点了根加料的烟就往他嘴里塞：“尝尝，来尝尝。”
烟一进嘴，王中子下意识就吸了一口，在肺里转了一圈，他眼睛一下就亮了：“好东西！”
他也不说如何搞死晋二及他女朋友的计划了，夹着烟，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随着药力散发，他后仰倒在沙发上，脸上浮起迷乱的笑，涎水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他擦都不擦，烂泥般瘫着。
一支烟很快吸完，王中子伸手朝唇钉男索要。
唇钉男假意地说：“一次不能吸太多，回头出事你妈要找我麻烦。我这电影立项过审都是事儿，我可不能这个时候掉链子。”
王中子急切躁动，含糊不清地说：“给我，快给我！我帮你，我有审核那老东西的把柄，他不敢不听我的……”
这一晚上终于得了句准话，唇钉男一边说“不行不行”，一边麻利地把烟塞王中子手上，还贴心地点着了火。
他辛苦一晚上，就是为了这句话。
王中子这小子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拿住了广电某位实权派领导的短处，敲了对方不少竹杠，人家掌权，他寻租，就跟挖金矿似的，不知多少人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可惜唇钉男明里暗里试探多次，也没打探出王中子手上的黑料是什么。不过他猜测，应该是和下三路有关，早听说这位领导的取向异于常人，喜欢玩点儿刺激的，说不准就是刺激过头出了事儿。
唇钉男扼腕，这好事儿怎么就没轮上他呢！
王中子吸上第二支烟，渐渐地，药性散发出来，他浑身发热，神志混乱，胡乱将身上的衣服都扯下，包括内衣。但还是不够，他抓住一个路过的人，跪下要去舔对方套着白袜的脚。
唇钉男嫌恶地看了眼王中子丑态毕露的模样，随口吩咐一句“陪王公子好好玩”，说完就离开。
这个昏暗的角落里只剩下王中子和被他拉住的小男生。
小男生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他抬脚踹开王中子，低声骂一句“死变态！”骂完一溜烟跑了。
王中子的脑子现在完全是一团浆糊，丝毫感觉不到痛，只剩下过量多巴胺在神经系统狼奔豕突，**勃发，亢奋而迷乱。
他想冲进人群中，渴望填满与被填满，但四肢失调，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器官硬到发痛却无处抒发，他急得恨不能草沙发。
这时，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有人扶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王中子混乱如浆糊的脑子中只听到对方在说：“朝这走，这有你想要的一切……”
混沌中，他只会跟着对方的引导，朝他所不知道的尽头走去。
*****
“你带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一片漆黑的顶楼阳台，楚岚看向附近唯一亮着灯的别墅，厚厚的窗帘遮住外界窥探的视线，大门敞开，不断有人进出。
不远处，游泳池内水波荡漾，在庭院路灯映衬下泛着奇特的蓝，而在边边角角、灯光照不到的的区域，池水由蓝转黑，凝滞的浓墨。
楚岚看向杨京：“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吗？”
吃完日料后他不肯让她走，非说有惊喜要送给她，半强迫地开车将她带到郊区，这里远离市中心，人烟稀少，大片的农田。他熟稔地操控方向盘，七拐八拐，车子开到一片高档别墅区。
虽说是别墅区，但入住率相当低，说来也是，这里离市中心有三小时车程，就算有钱买得起别墅，也耗不起路上时间，只能作为偶尔的度假选择。
楚岚没来过这里，她的活动区域基本在市中心的一亩三分地。不过如果是晋云柏的律师在这里的话，他立刻就能反应过来——“哎，这不是上次我和某局某总一起沙龙的地方吗？”
这里足够远离人群，所以就算发生任何低于人类平均道德的行为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楚岚虽然不知道，但荒郊野岭突兀出现豪宅豪车，她本能就觉得哪里不对。
“你该不会是想说这里是申市版的天上人间吧？”她问杨京，“晋云柏在里面？你是来带我抓奸的？”
杨京立刻垮下脸：“在你眼里我是这种小人吗？”
楚岚淡定地说：“你不会想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
杨京想问总不会比她对晋云柏的评价更低吧，但他明智地没有问出口，转而说道：“还记得之前我告诉你王中子取保候审吗？”
楚岚颔首，顺便对司法体系嘲讽了一波：“我之前只知道孙小果，但显然，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杨京说：“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楚岚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这让我对我国的司法体系更加没信心了。”
杨京听了就说：“我以为你已经对它不再抱有任何信心。”
楚岚点点头：“你说得对，确实还是过于乐观了，我争取改正。”
羊群对鞭子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呢？还是得听政治老师的，法律是统治阶级管理社会的工具，屁民要什么公平正义，早点认清被管理的现实比较好。
所谓应当与不应当不过是后天规训的产物，公正是政治概念，平等是宣传语，义与不义是弹性界定。
索多玛没有一个义人。糟糕的是，处处都是索多玛。
杨京只是笑，笑够了对楚岚说：“姐姐，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他示意楚岚看向不远处的泳池。
别墅中，有人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孤身一人，一道身影在门边一闪即过。
这个人没穿衣服，赤条条的，像喝多了，动作诡异如丧尸，四肢不驯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只有一支烟始终牢牢咬在嘴上。
楚岚视力还算不错，庭院灯光照到男人脸上，她眯起眼睛端详，转头不确定地对杨京说：“那个人是，王中子？”
杨京笑着点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楚岚惊讶极了，皱着眉厌恶地看着王中子咬着烟乱走，亢奋又萎靡，像一颗烂透的番茄。
他躁动抓着自己身上，像痒得实在受不了，双手胡乱抓出一道道血痕，时不时按捺不住似的，伸手下去撸动两把。
一支烟吸完，他甚至不舍得扔掉烟头，咬着滤嘴反复咀嚼，贪婪地吞咽下去。
“这就是你的礼物吗？一个喝多的疯子？”楚岚问他。
杨京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楚岚身后。
他俯下|身，下巴靠在楚岚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地，像在说悄悄话般说道：“姐姐，我不会再让他威胁到你了。”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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