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泽松了口气。
结果方攸又接了句：“但我还是不能坐你车。”
“……”
余嘉泽气松一半差点儿岔着，他后槽牙紧了紧，当机立断起身捞住方攸一只胳膊，想把他往上拽起来。
“导演啊，这天都黑了，要不就别在这蹲着了，咱们还是早点儿回酒店吧。”
”我不。”方攸使劲把胳膊抽回来，蹲在地上像铁了心的秤砣，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两人僵持了会儿，夜色逐渐浓重起来，余嘉泽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哄他：“别犟了行吗导演？接你的人说不准有事儿不来了呢，你难道准备在这等到半夜吗？”
说完，他又去拽方攸，这回倒是拽动了。
大概酒的后劲上来，方攸有点犟不动了，软绵绵地靠在余嘉泽身上，小脸白里透红，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余嘉泽浑身一僵，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怀里的人，脸上露出计谋得逞般的轻笑，也不知道幻想什么呢，
他酒量好，还比较清醒，得意洋洋地一手扶住方攸，一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正给助理和经纪人发消息商量之后的计划呢，面前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好像是站了个挺高大的男人。
余嘉泽动作微顿，抬起头，看清对方的同时，眉心瞬间皱起来。
“京蓦？”
他喊了一声，怀疑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不确定地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明显情绪欠佳的男人，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京蓦起先没说话，插兜站在他对面，脸上戴了口罩，眼珠黑沉沉的，透不出半丝光。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会余嘉泽，才淡淡道：“我送吧。”
“什么？”余嘉泽莫名其妙地看他，下意识将方攸抓紧了些，神情显露出一点掩饰后的紧张：“你在说什么京蓦，导演喝醉了，我正打算送他回去呢，这么巧你也来这儿吃饭？”
陈京蓦一时没有说话，倒是方攸动了动，大概被余嘉泽那一下给抓疼了，神志回来不少。
他晃晃悠悠地努力站直身体，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只好使劲儿甩甩脑袋，睁大眼往四周看，在找什么东西的模样。
就这么看了几秒钟，也不知道忽然找见什么，身板都挺直不少，小奶狗找妈妈似地扑了出去。
这套动作都把余嘉泽看愣了，他望着方攸一个猛子径直扎进了陈京蓦怀里，还很满足地拱了拱脑袋，然后在人家衣服上到处嗅来嗅去，神态黏糊得像条小狗。
什么情况？
到嘴的鸭子自己扑腾着翅膀飞了，余嘉泽这下愣了个大的，后知后觉想把方攸弄回来，可手刚伸出去就被稳稳拦住。
“你看上去也醉了。”陈京蓦揽住方攸，又用那种很有压迫感的眼神盯住他，淡淡说：“都喝了酒，方导就我来送，放心吧。”
这时候，余嘉泽的经纪人正巧也上来了，看见小路上站着的仿佛对峙般的两人，表情十分震惊且疑惑。
“来得正好，”陈京蓦转头看了他一眼：“照顾一下你的艺人，导演我就带走了。”
事已至此，经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咬着牙陪笑点了头，装模作样地扶住余嘉泽往下走。
-
车里关着窗，只有一盏光线很暗的顶部灯亮着，方攸迷迷糊糊靠在后座上睁开眼，看见陈京蓦修长手指正放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慢慢地在敲。他脸上神情很淡，似乎在琢磨什么，灯下的侧脸线条流畅，好看得不行。
方攸呆呆欣赏了会，手下意识摸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望着陈京蓦，低声说：“你来接我了？”
听见声音，陈京蓦敲方向盘的动作顿下来，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方攸，片刻后关掉顶灯，发动汽车，目视前方道：“嗯。接着睡吧，我马上送你回去。”
“嗯？噢。”方攸脑袋一歪，乖乖靠回后座，安分地决定不影响人开车。
路上没遇见红灯，十二分钟后陈京蓦开车载着方攸平稳到达酒店，后座的乘客异常安静，没哭没闹没发癫，毫无怨言地被安全带拴着，可见酒品应该不错。
除开把人扶出来的时候费了点功夫，其余时间方攸都算乖巧，这酒店安保很好，绝不会有狗仔出现，陈京蓦便放下心，一路搂着人刷开酒店房门。
没想到前面的安静都是假象，关好门后，他忽然被某个看似很安分的家伙蹭到了门板上。
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黑暗里，方攸潮热的，带着酒香味儿的呼吸淡淡扑到陈京蓦脸上，他此时醉得七荤八素，软脚虾一样趴在别人身上乱蹭，蹭得陈京蓦额头冒火。
他把他推出去一点，又低了头在方攸红润的唇边轻嗅，感觉酒味闻起来度数并不高，于是匪夷所思地质问：“果酒也能醉成这样？”
方攸听懂了，瞪着圆眼睛小声嚷嚷：“什么意思，嫌我酒量差？”
他嚷嚷完觉得有点生气，想了想，又大度地摇摇头：“看在你来接我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说完，他扒着陈京蓦的宽肩，把脸探过去挨蹭人家的下巴，腻歪了一会儿，低声抱怨：“没有灯……看不清脸……”
陈京蓦拿他没办法，转身按了墙上的开关。
“看吧。”
话音落下，房里缓缓亮起几盏柔和的壁灯，方攸趴在陈京蓦怀里仰起脸，仔细又迷恋地看着。
“真好看。”他由衷感叹道，脸颊因酒意绯红，杏仁眼儿里溢满水光，一张巴掌小脸春意盎然，热烫柔软。
陈京蓦由着他看，眼神沉沉，忽然低声道：“我再晚去一会，你大概就让人潜了。”
“瞎说八道你。”方攸又炸毛了，怒视他：
“要潜也是我潜别人。”
“嗯。”陈京蓦敷衍地应，拿手掌挡了一下方攸的视线，带着他往床边走：“一会再看也来得及，先休息。”
他伺候着人躺下，垂首联系酒店人员送解酒汤，刚搁下电话，又被方攸生猛地扑倒在床上。
“……”
简直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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