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孩子吗?”
老人颧骨很高,显得刻薄,一头白发灰败暗淡,他坐在主位,抚摸林太郎的头顶的手指皱皱巴巴,像树枝一样。
室内无光,不远处尾崎红叶一身艳色和服,略着脂粉,眼角微挑,艳丽至极。
森鸥外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这是犬子,快六岁了。”
“六岁,真年轻啊,”老人嘴边似乎带上一点笑意,对林太郎说:“以后要多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啊,你叫?”
林太郎怯怯地看他,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崽子,“首领大人,我是森林太郎。”
那只手摸了摸林太郎的后脑勺,“是个好孩子。”
他朝太宰招招手,太宰顺从地走上前去,似乎刻意站在首领伸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的眼睛怎么了?”
太宰沉默了一下,森鸥外接话,“这孩子……比较调皮,大概是同龄人之间的游戏吧。”
林太郎低下头,太宰露出的右眼悄悄瞥他,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偷笑。
“哈哈哈。”首领宽容地笑了,“这也是仅限于年轻人的权利了。”
“红叶,让人带几个孩子去房间吧,森医生留下来和我聊聊。”
红叶微微躬身,“是。”
临走前,林太郎回头望,森鸥外坐在首领旁边,不谄媚,但瘦弱、萎缩、不大气,没人能想到,他的手术刀能够毫不留情刺穿敌人的要害。
虽然知道人是装的,林太郎也忍不住想,福泽先生居然是喜欢这种类型吗?
大门渐渐关上,首领似乎说了什么,森鸥外低眉顺眼地微笑,耳边一缕黑色头发掉下来,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颓废,随后被他随手撩了上去。
进入房间,太宰治前前后后查找一番,拿出几个小玩意儿给林太郎示意,然后放回原位,最后咬着苹果,双腿交叉躺在床上。
“看来森先生终于有一份高薪的工作了。”
林太郎歪头,“我们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吗?”
“诶呀,这我怎么知道,你该问森医生。”
于是林太郎的视线投向爱丽丝。
爱丽丝问他:“小林太郎要和我玩游戏吗?林太郎的工作还有很久才能完成呢。”
“不用了,现在没有什么玩的心情。”林太郎的目光在太宰身上转了一圈,他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好似在诊所或是在港黒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我去里面睡一下,等…父亲回来,太宰会叫我的吧。”
太宰随意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小孩子的体力只有这样一点吗?”
林太郎心里吐槽,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不过太宰的体力确实比大部分同龄人好得多,至少下午投了水,晚上搬家、面见首领后,他还有精力爬起来去参观港黒的食堂。
林太郎就不行了,他身体疲惫精神却很活跃,脑袋一胀一胀的。
他想,太宰应该知晓了鸥外的计划,至少比自己知道的多。
虽然外面一直传闻港黒首领年老残暴,但今日一见,精神状态竟还不错,森鸥外要等他死还要至少再熬个十年吧。
他们三个孩子算是留在这里的人质了,不知道三个月后能否取消对他们的监管。
林太郎漫无边际地想着,最后沉沉睡去,睡得很熟。
第二天早上,早饭是送到房间来的,看着松软的吐司、边缘煎得微焦的鸡蛋和火腿培根等食物,林太郎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一点,但这仍不能阻止他质问太宰。
“太宰,不是说好了等父亲回来了要喊我的吗?这样说话不算数,你还怎么做哥哥?”
他已经无所谓对另一个自己的称谓了,左右都是自己。
两个林太郎并未特意在太宰面前隐瞒,但就算是太宰,一时也猜不出这两人竟是同一个人,只觉得林太郎没脸没皮,之前还坚决否认和森鸥外的父子关系,今天就喊上“父亲”了。
他皮笑肉不笑,“林太郎,昨天晚上我看你睡得太香甜了,作为哥哥当然不忍心叫醒你啦。”
“……你只是单纯忘记了吧,或者睡着了,这样的话,还不如由我来当哥哥好了,对吧对吧,父亲。”
突然被call,森鸥外正在给爱丽丝涂抹果酱,反应慢了一拍,下意识答道:“是……咳咳,”他像是一个对孩子间的争端毫无办法的父亲,“嘛嘛,林太郎,太宰君只是不小心忘记了而已,你就原谅他吧。”
他又说:“太宰君也让让林太郎好不好?”
林太郎深深看他一眼,更像一个拉偏架和稀泥的无能父亲了。
森鸥外很忙碌,时时刻刻被找去看顾首领的身体状况。
太宰被间接剥夺了自杀的权利,已经成为一条咸鱼了,出门时,林太郎问他去哪儿,他说:“我要去找一个能够让我自由投向死神怀抱的地方,林太郎可不要阻止我哦。”
林太郎知道太宰的兴趣爱好是自杀,不过从来没亲眼目睹过太宰的自杀场景,有时能看见一些他身上自杀留下来的痕迹。
林太郎的视线转移到手上的书,“不能够惹麻烦啦太宰。”
太宰理直气壮,“就是为了不给森先生惹麻烦所以才要找一个没人的好地方啊!”
房间便只剩林太郎一个人。
那么,我也出去逛逛吧。
这样想着林太郎去了港黒食堂,太宰说在食堂发现了美味的雪蟹,既然如此不如去尝尝。
说是食堂,却占据了三层楼,且全天候为港黒成员开放。
林太郎只能在食堂逛逛,居然看见了免费的粗点心,回想某个被自己放了鸽子的名侦探,林太郎想,到时候可以请名侦探吃粗点心吃个够了。
没有找到雪蟹,林太郎帮爱丽丝拿了小蛋糕,还顺手帮太宰拿了蟹肉罐头。
林太郎不大喜欢吃罐头,他喜欢新鲜的,最好上一秒还活泼乱动,下一秒就成白花花的肉端上他的餐桌。
太宰无所谓,只要是螃蟹他都喜欢。
食堂门口,林太郎遇到了尾崎红叶。
路上几个港黒成员都停下来向她问好,她依旧一身华贵的和服,轻颦浅笑都带有某种韵味。
人走近了,林太郎也向她问好:“尾崎阁下。”
“你是森医生带来的孩子吧。”出乎意料的,尾崎红叶与他搭话,在她伏身微笑时,林太郎嗅到一点血腥味。
“我记得你是叫森林太郎对吗?”
林太郎乖乖回答:“是的,很高兴见到您,尾崎阁下。”
许是难得在港黒见到小孩子,尾崎红叶温和与他闲聊几句,匆匆离开了,吃过饭后,她还要去首领身边。
小孩子在港黒确实引人注目,林太郎渐渐不怎么出房门了,大多时候都待在房间看书,偶尔陪爱丽丝,少数时间出去溜达一下,主要是为了寻找太宰。
另一边,武装侦探社。
与谢野晶子的精神状态一直在好转,而自从被林太郎爽约开始,名侦探就一直闷闷不乐。
名侦探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吃粗点心、吃大福、吃年糕红豆汤,为此江户川乱步的脸肉眼可见的圆了两圈。
福泽谕吉无可奈何,“乱步,这样下去的话可能马上就会长蛀牙了。”
“欸?为什么?”乱步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社长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乱步大人会不会长蛀牙呢?”
福泽谕吉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心想,显而易见。
“好吧,我知道了,可是一想到林太郎,我就不开心呢。”
福泽谕吉听乱步说过他的推理,“很担心林太郎吗?”
江户川乱步疑惑,“为什么要担心林太郎?只要森医生不翻车,林太郎在港黒就不会有危险啦。”
听起来对林太郎的处境很放心啊。
“那为什么……”
乱步想了想,“因为,每次见到林太郎,就能知道林太郎读了哪些书,有没有和太宰吵架,和中也聊了什么话题,还可以探知到森医生的计划,现在见不到林太郎,又没有有趣的案件,生活一下变得好无趣哦。”
他顺手拆开一包果冻,“只有粗点心能带给我一点乐趣了,”他理直气壮,“所以我才会吃这么多粗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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