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策眼眸深沉,似乎是在思索眼前女人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对自己毕恭毕敬挑不出一点儿差错,但是似乎和其他人并无不同。
“衔霜,切莫再如此行事,外人皆知你是雍王妃,他们若想要寻仇,你便是凶多吉少。”
宋天策当年一战,结下的仇家多不胜数,那些人隐匿于暗处,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怎么都清理不干净。
陆衔霜脑袋里突然嗡了一声,似乎感受不到心脏跳动,那声低哑呢喃的呼唤听得她面红耳赤,她偏过头打算将身子躺平下来,却不小心将宋天策往自己这边扯了一下,“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陆衔霜急忙放开宋天策的手,她竟然迷糊到这个地步,双手下意识的捏紧,似乎那上面还留有灼人的余温。
她有些慌乱的侧过身扯了被子抱在怀里,沉吟半晌这才开口道:“陈四这个案子,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以后会注意,还有,多谢你派侍卫保护我,也多谢你递消息让慕容姐姐前来相助。”
宋天策收回手仰躺在床上,“被你救回来的小姑娘已经无碍,抓回来的刺客交由大理寺负责,若牵扯上林家,此案还需三司会审,结案差不多要一两个月,这段时间你先耐住性子,静观其变即可。”
“嗯,明日是回门的日子,你,你明日还是匀些时间陪我回家一趟。”
“那是自然,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宋天策说罢率先闭上眼睛不再言语,陆衔霜嗯了一声,也合上眼睑慢慢酝酿睡意。
翌日,陆衔霜携宋天策回了陆家,陆和九和赵清竹一早便知女儿要回门,吩咐厨房做了好一些徐州菜式,临近午时便提前等在了陆府门口。
陆衔霜一下马车便见二老欲要躬身行礼,她赶忙上前伸手扶住了,“这如何使得,父亲母亲快些起来。”
陆和九和赵清竹知道女儿孝顺,也就不再推辞,赵清竹起身笑道:“今日你与王爷回门可是大事,这不临州也过来了,说是来与我们拜别,后日便要启程去漠城了。”
“表哥这么快便要去参军了?我最近琐事缠身,也抽不出个空闲去为他践行,今日大家都在,也省的麻烦了。”
陆衔霜上前挽住赵清竹的手腕,表哥自幼的夙愿便是征战沙场,为国尽忠,此番也算是遂愿了。
卓柒推着宋天策与陆和九并排走着,虽说他是宋天策的岳父,但是也不敢借身份拿乔甩脸子。
陆和九搓搓手,主动说起了自己年轻时驻守边塞的趣事,宋天策也认真听着,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也算是相处融洽。
进了内堂,几人纷纷落座,丫鬟小厮端着菜肴鱼贯而入,陆和九说了些开场白然后便举杯招呼大家动筷子吃菜喝酒,陆衔霜以茶代酒,微微直起身双手交叠握住杯子敬了赵临州一杯。
“此番表哥前去漠城,望一帆风顺,平安抵达,也祝表哥肆意沙场,得胜回朝。”
赵临州举杯遥遥一碰,饮尽杯中酒,“借王妃吉言,此番定要闯出些名堂方才归来。”
宋天策突然插话,众人有些意外,纷纷停下筷子看了过来。
“赵公子前去漠城投的应该是扬老元帅的麾下,他极其爱才,不太重视世家门第出身,赵公子武艺超群,才学出众,定能得到老元帅重用,一展雄图。此番同去历练的世家子弟大致有十来人,他们以当朝宰相齐泰的嫡幼子齐琰马首是瞻,赵公子若与他起了争执也尽量忍耐,山高皇帝远,战场上刀枪无眼,自身性命要紧。”
赵临州见他字字出自肺腑,言辞恳切,不禁有些动容,举杯相敬道:“多谢王爷提点,下官定会牢记于心。”
宋天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但赵临州是陆衔霜的表哥,有这层关系,他也得为自己这大舅子思虑一二。
为此他还悄悄递信给了漠城相识之人,望他们能在军营里面略微照拂一下赵临州。
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凭借一腔忠勇便可建功立业,但现实往往会给他们致命一击,自己能帮则帮一下。
宋天策陪着陆衔霜在陆府待了一整天才回了雍王府,到绛雪轩时天已经擦黑了,还未等陆衔霜歇息一二,崔掌事带着钱妈妈,刘妈妈以及何妈妈等管事前来拜见她这位雍王妃。
秋桐出来将这些个王府老人迎了进来,崔掌事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侍奉的人,端着手穿着一件暗色的素面织锦褙子,内搭是浅灰色的薄绸夏衣,头发绾在脑后梳了一个妇人的样式,戴了一个素银的吉祥纹华盛,还插了支如意纹的白玉扁方。
她体形圆润,让人一看便觉得富态感满满,但是那双眼睛小而细长,配上那张薄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敦厚之人。
崔掌事晲了一眼秋桐,言语刻薄,“小蹄子,这么久不见你,原来是攀上王妃这根高枝了,就算你招了主子疼爱,也休想越过我去。”
“崔掌事乃是皇后娘娘指派到王府替王爷处理内宅事物的,我等奴才怎敢与您相比。”
秋桐不想与她多作争执,平日里做小伏低伺候她,早知这人是什么烂脾性,一山更比一山高,自有人治得了她。
崔掌事极其享受身边人的恭维,冷哼一声后便拂袖带着一群女侍婆子进了院子。
吴妈妈是陆衔霜的奶娘,在王府地位极高,自然不怕她,走出来扫了众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王妃今日回门累着了,现下正在歇息,各位不如在院内候上片刻,等王妃醒了自然会传唤尔等。”
秋桐知道这是陆衔霜在为自己出头,心下大为感动,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吴妈妈,吴妈妈眼神充满慈爱,示意她进内间伺候。
等了一炷香时间,崔掌事几个有些站不住了,夏日炎热,她们都被悟出了一身热汗,不住的拿帕子揩着额头上脖子上冒出来的汗水。
崔掌事面上不太好看,自己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而且又在王府待了四年左右,是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老泼皮可以随意怠慢的。
“这位妈妈,今日王妃若实在不得空,老婆子几个可以改日再来,这样磋磨我们是什么个意思,传出去恐怕有损网王妃的名声。”
“崔掌事怕是老糊涂了,今儿个王妃一回来便歇在榻上了,让你们等在此处是老身一人的主意,若你们传出去刻意攀咬王妃,那罪名可不是赶出王府这么简单。”
吴妈妈冷哼一声,这些个人压根没把陆衔霜这位王妃放在眼里,整个王府差不多要成了崔掌事的一言堂,若不给她们一个下马威,陆衔霜如何能在王府站稳脚根。
底下议论纷纷,茉叶领着两个小丫鬟端了解暑的绿豆汤笑着走上前来。
“诸位妈妈管事久等了,王妃已经在梳妆更衣,得知各位等了好一些时候,便让奴婢送来了解暑的甜汤,大家不防喝上一碗,再入内堂觐见王妃。”
恩威并施,给一巴掌再赏一颗甜枣,这便是陆衔霜的驭下之术,大多数婆子都比较懂规矩,道了谢接过甜汤慢慢喝着,几个不喝的茉叶也不去理睬她们。
一刻钟左右,秋桐带着一行人入了内堂,陆衔霜换上一身王妃的服制坐在主位上,她面上露出得体的微笑。
“不知各位妈妈管事找本宫有何要事?”陆衔霜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看着崔掌事一人唱独角戏。
崔掌事此番前来就是试探,她以为一个不到十七的世家贵女嫁到王府定是不懂如何管理这偌大的后宅,而且自己背后是皇后娘娘,再怎么样也该给几分薄面,不会让她立刻交出管家之权。
“回王妃,奴婢此番过来是向王妃介绍一下王府后宅的主要管事婆子,这位是掌管府中采买的钱妈妈,这位是负责下人调度以及月例银子发放的刘妈妈………”
崔掌事把十几位婆子女使的主要职责都介绍了一遍,陆衔霜很想说不用在自己面前废话了,王府再大也比不过东宫,她管理了东宫内务大小事三年左右,皇后偶尔为了不被人指摘,也会带着陆衔霜一起操办皇室的宴会或者筹备太后的生辰宴。
“崔掌事辛苦了,本宫是新妇,确实不太懂该如何处理王府的后宅之事,不如这掌家之权就由你暂代,本宫会时常唤你过来学习,等学会了你再交还给本宫也不迟。”
底下崔妈妈露出得逞的笑容,有一些则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有几个婆子在交头接耳互相说着什么,陆衔霜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让玉茗端上来几个荷包分给她们。
“各位妈妈管事与本宫初次见面,这些荷包便算是见面礼了,还望诸位莫要推辞,改明儿本宫了解王府内务后,再依功行赏。”
玉茗单独呈了一个最大的给崔掌事,褐色的荷包上用金银线绣着忍冬花,二十两银子塞在里面使荷包鼓了起来,其余的妈妈管事都是藕色绣莲花的普通荷包,里面的赏钱也只是十两银子。
不过她们也很知足,连忙接过自己的一份,这次的赏钱抵得上她们半年的月例银子,新王妃如此大方,她们做下人的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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