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亮之际,鸟儿早早起来,站在树梢清脆地鸣叫。
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昔颜在枕头上辗转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该起床做饭了!
看着窗外蒙蒙亮的样子,时间还早。
昔颜揉揉眼睛,伸懒腰的动作做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不对啊,身子底下怎么软软的?
用手四下摸去,被褥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吓得昔颜心惊肉跳。
这不是她的床铺!
昔颜立即起身,眼睛在视野中转了一圈,打量着屋顶和房间摆设。
这不是她上次伤了腿,住过的顾洵院里的侧房吗?
昨晚明明在小食堂,昔颜瞪大眼睛,她什么时候跑这来了?
对了!昨晚临睡前,给顾洵做面来着。
昔颜心怦怦跳着,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
记忆却只停留在昔颜看顾洵吃面的场景,往后,再无半分印象。
深吸一口气,昔颜提着心,赶紧用手去摸身上的衣服。
还好,她还是穿着昨晚的衣服。
束胸衣也在,身侧系的结,还是原来的样子。
看来没人动她的衣服,昔颜刚舒一口气,又疑惑起来,那她是怎么到这来的?
算了,反正也不记得了,现在得趁着天刚亮赶紧跑。
万一让人看到,这个时候,她从顾洵院子出来,昔颜可就百口莫辩了。
拿定主意,昔颜立刻起身,穿好鞋子,悄溜溜开了道门缝,溜了出去。
一路小跑,到了小食堂,昔颜才长舒一口气。
幸好,这一路急奔回去,昔颜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一上午平安无事地过去,昔颜也渐渐忘记早上自己在哪里醒过来的了。
下午昔颜出门买粽叶,回到后门时,却发现门口几个衙役正在修门楼。
无奈,昔颜只得绕到前门。
路过后院浴房时,昔颜忽然想起昨晚洗澡时,她的一盒澡豆忘记在里面了。
真好顺路,昔颜便进去准备拿回澡豆。
谁知一进去,就听到里面有水声和说话声。
看来是有人在里面洗澡,昔颜澡豆也不拿了,连忙准备撤出来。
“哎,你说,阿颜来了这么久了,我怎么一次也没在浴房里碰见她呢?”
这话声一出,昔颜猛然停住脚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女扮男装的身份更好地隐藏下去,昔颜觉得大家对她的看法,她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是啊。”
另一名衙役应声道。
“我也没见过啊!”
“她身上没有什么油烟味,不像经常不沐浴的样子。”
第三名衙役,分析起来。
“那她都什么时候来?我早上、中午、晚上都来沐浴过,从未见过她。”
第一名衙役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非是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来?”
第二名衙役,继续应声道。
“嗯,按照我的推断,应该是,不然不可能大家都没遇见过她。”
第三名衙役,推理出定论。
“嗯嗯,应该是,但你说,为什么她要在没人的时候来呢?”
第二名衙役,附和问道。
“这……”
第三名衙役,心里继续推理,停顿了一会,终于给出了答案。
“莫非阿颜身上有什么别人不能看的东西?”
这话一出,三名衙役集体在脑海中回忆昔颜的样子。
几声哗啦水响过后,三人得出一致的结论。
“我看没有。”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莫非……”
“莫非什么?”
第三名衙役似乎推断出新结果,另外两名衙役赶紧追问。
此时,昔颜的心,也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莫非阿颜是个女人?”
“哎,你别说啊,阿颜白白净净的,长相也俊俏,难道真如那戏文里唱的什么来着。”
说到这,第一名衙役忽然卡壳了,他使劲挠了挠脑袋,也没想出来,戏文里唱的是什么。
“女驸马。”
第三名衙役脱口而出。
浴房外的昔颜,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下可真是猜到点子上了。
“不对啊,我觉得阿颜不是女驸马前些日子,表小姐不还纠缠她不放吗?她要是个女人,表小姐怎么还会纠缠?”
第二名衙役说完,另外两名衙役点点头,表示认同。
“我也觉得戏文就是戏文,阿颜就是个厨子,女扮男装有啥用。”
说到这,浴房外间的昔颜,提了半天的气,终于缓缓放下。
“对,阿颜估计是有难言之隐,不敢当着我们的面洗澡。”
浴房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我看是。”
“我看也是。”
短暂安静后,浴房里的三人,再次互相点头,达成统一意见。
昔颜暗吐一口气,随便他们怎么想,只要不怀疑她是女人就行。
拿起澡豆,昔颜再次准备出门。
里面忽然又传来了说话声,吓得昔颜手中的澡豆,差点散落一地。
“哎,你怎么忽然想起阿颜来了?”
第二名衙役问向第一名衙役。
“我今早去后院收拾昨天修后门的工具,路过顾大人院子时,看见阿颜从里面悄悄溜了出来。”
“啊?”
另外两名衙役惊讶出声。
“是给顾大人送早饭去了吧?”
第三名衙役猜测道。
“肯定不是啊,小食堂的烟囱都没冒烟,再说那会儿天刚刚亮,顾大人估计都没洗漱,怎么可能吃早饭。”
第一名衙役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
浴房内三人,默默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刚才的结论“难言之隐”。
“难道说阿颜与顾大人……”
第三名衙役推理刚刚开始,就被人突然捂住了嘴。
“可别乱说,我什么都没听到,洗澡,洗澡。”
第二名衙役连忙结束刚才的对话,松开了捂在第三名衙役嘴巴上的手。
哗啦啦水声再次响起,浴房内再无人说话。
浴房外的昔颜,腿都软了。
这是什么情况,早上她明明看着没人啊,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
昨晚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昔颜还蒙在鼓里。
现在,却在别人的口中,莫名背负了双重的绯闻。
清晨,难言之隐的昔颜,从单身在外顾大人的院子里,悄悄跑出。
这不都串起来了吗?
别说吃瓜群众了,光她这个当事人自己想想,昔颜都觉得八卦的味道过于浓郁了。
攥紧澡豆,昔颜沉沉气,赶紧拔腿跑出浴房。
生怕被浴房里面的衙役知道,她刚刚在此偷听墙角。
昔颜飞快地跑回到小食堂,哆哆嗦嗦的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
昨晚昔颜最后见到的一个人是顾洵,要不要去找顾洵问问,她到底怎么跑到他院子里去的呢?
万一顾洵说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昔颜在暗示他什么?
这岂不是尴尬了。
万一顾洵说知道,那昨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昔颜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那岂不是更加尴尬。
昔颜想来想去,不光没有减轻心头的压力,反而愁绪更重了。
算了,昔颜决定不想了,先把粽子包上再说。
取出提前泡好的糯米,还有腌制好的蜜饯。
洗净粽叶后,昔颜将五彩丝线整齐排列,手法熟练地抱起粽子来。
两片粽叶在昔颜手中叠放,她手掌一合,两片粽叶便窝成一个小小的斗笠形状。
浸泡过后,糯米变得更加白胖胖、圆滚滚、香润润。
昔颜抓一把圆润白嫩的糯米,放进小斗笠里。
又拿了几颗玛瑙色的香甜蜜枣,塞进糯米中。
昔颜双手再次一合,翠绿的粽叶将糯米与蜜枣包裹紧密。
轻轻一挤,昔颜将粽子用力压实。
抽出一根五彩丝线,将粽子紧紧地捆好。
昔颜包粽子的手法轻快,动作流畅。
没一会儿的功夫,昔颜身旁的铜盆里,就堆满了五彩丝线缠绕着的绿油油的糯米粽子。
锅里的水已经烧热,昔颜将包好的粽子,全部下入锅中。
锅里的水,恰好没过所有翠绿的粽子。
让每一粒糯米,都尽可能地吸饱水分,更加香滑润口。
昔颜认真看着炉火,确保每一个粽子都煮得恰到火候。
炉膛的火苗,映红了昔颜满心期待的容颜。
在漫长的浸煮中,昔颜安静地等候着粽子们在水中变色后的成熟。
期待着粽子们出锅后,第一口的香甜软糯。
“好香啊,阿颜,你煮粽子呢?”
陈思提着一包药,迈步进了小食堂。
“陈主簿,你怎么这个点来啦?”
昔颜听到陈思的说话声,连忙从厨房里面迎了出来。
“这不,想来找个小锅子,熬熬药。”
陈思对着昔颜,提了提手中包好的药。
“陈主簿,你这怎么了?”
昔颜赶紧弯腰去柜子的最下面,拿出了一个重重的黑黑的熬药锅子,递给了陈思。
“嗨,小毛病,有点腰疼,这不找石郎中抓了几服药。”
陈思嘿嘿两声,接过熬药的锅子,抬步出了小食堂。
昔颜看着陈思远去的背影,微微发呆。
与其让别人怀疑她是女人,不如让别人认为她有难言之隐。
昔颜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定了。
去找石郎中,就说自己身体发虚,想要几副大补之药。
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把这药一熬,再顺嘴夸赞几句,石郎中是妙手神医。
难言之隐这个事,不就彻底印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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