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春看向容莺。
她脸色不好,依旧是不愿多提的表情,只说:“我要洗漱,明日去找卢贵妃。”
“公主今日受了惊吓就早些睡吧。”
卢兆陵身上的酒气和脂粉香混在一起,泛出的味道古怪又熏人,容莺总觉得那股令她反胃的味儿挥之不去,起身又将外衣给脱了,才看到自己袖子上留下了褶痕,腰间挂着的绶带也不知道哪去了,又在心里咒骂了卢兆陵几遍。
第二日去找卢贵妃,卢贵妃也只是将卢兆陵叫来,让他赔礼道歉,发誓以后不再冒犯,如此便草草了事。容莺心中憋闷,只能盼着他早日回到范阳,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含象殿离去的时候,卢兆陵斜着眼看她,冷哼一声,还说:“公主昨日打得我可疼了。”
她咬牙切齿道:“身为名门之后,卢公子更该锐意进取,如今这副模样,实在给卢家先辈蒙羞。”
卢兆陵面色忽然一沉,目光也变得阴鸷尖刻。“我如何与公主何干?就算旁人再不满,卢家也只有我一个嫡子,日后我还是卢氏唯一的家主。公主不如担心自己,我娶了公主,那是公主高攀……”
她一向好脾气,如今忽然被激起了火气,也回呛道:“高攀我也不嫁,难保嫁过去两年就守寡。”
卢兆陵喜食五石散,而服用五石散丧命的人不在少数。前阵子卢兆陵带范阳司马的儿子服用五石散,接着一起聚众□□,说什么夜御三女,最后以极其令人耻笑的死法丧命。最后那位嫁去两年就守寡的夫人和婆婆一起大闹太守府,逼着卢太守让卢兆陵出来赔命。
卢兆陵就是因为这件事来京城避难。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容莺也是打探的时候从穆侍郎那处得知,恰巧穆侍郎之前就在范阳任职,对卢兆陵印象极差。
容莺说完,卢兆陵果然黑了脸,再无之前的谄笑模样。
“你给我等着!”
两人都气得不轻,各自走了。
接下来两日,容莺没有看见卢兆陵,反而听到了自己和他的传闻,说她挨不住寂寞,和卢兆陵夜里私会,还将自己的绶带赠给了他。
容窈听到这种消息立刻就来找她,进了门就开始劝:“不是才提醒过你,这种混账最会说甜言蜜语唬人,叫你不要信,你怎得这么快就让他诓住了?”
容莺委屈气愤,说道:“他胡诌瞎编,竟连四姐姐都信了。风言风语传起来容易,还我清白却难。”
她想忍下这股火气,却发现越忍火越烧得厉害。
接下来几日,容莺称病不出,故意让人传卢兆陵对她言语不敬,几次轻薄调戏,屡次被拒后恼羞成怒,将她推到了水里,害得她染上风寒病到下不了榻。
谣言彼此相传,这些时日容莺对卢兆陵的态度众人看在眼里,加之卢兆陵此人的人品,之前关于容莺不忍寂寞私会卢兆陵的风言风语不攻自破,反而是卢兆陵加害公主,对皇室不敬,连太后那边都听到了,把卢贵妃传到宫里教训。
卢兆陵百口莫辩,被卢贵妃痛骂,要他滚回范阳再不管他死活。
在此之前,卢兆陵打听过容莺,知道她在宫中不受重视,受了欺负也不敢反抗,往常都是六公主随便消遣取乐的对象。他以为自己有意败她名声,定会让她在宫中哭哭啼啼和人解释,谁知她竟闷声给他来了这一招。
不管外界风雨,容莺在洗华殿悠闲,抱着三花练字,手上蹭了不少墨迹。
聆春看到她抄录的并非名人字帖,却可观出字迹遒劲、骨气通达。
“公主在习谁的字?”
容莺揉了揉手腕,答道:“是帝师的字。”
聆春没有答话,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容莺放下三花,问道:“卢兆陵走了吗?”
进来送东西的圆脸小太监听见了,随口应了一句:“听说被叫去问罪了,好像是范阳那边出了事。”
容莺正要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那帝师也回来了?”
聆春瞪了一眼小太监,回头无奈地说:“公主不是要找秦夫子还书吗?听闻秦夫子今日进宫,现在应当在国子监,我替公主把书还了吧。”
“既是我亲自借的,还是我自己去更好”,她起身去架子抽了两本书出来,带上一个宫女就往外走。
聆春见她没说要去找闻人湙,也就不大管了。
容莺照常走了偏路,路上也很少有人。传闻中她应该还在病中,不能随意出来走动。出来前她也有考量,可秦夫子到底对她关照过,如今书院不再,可能此后再不会相见,她还是想当面谢过。
还未走到书院,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许三叠如今是刑部四品官,官袍的制式和从前也不大一样,头上没有戴冠单用一支乌木簪插着,眉眼间带着风流韵味。
“公主不是病了吗?”
她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许三叠之前还是大理寺少卿,怎么现在又升官了吗?而且他一个朝官,为何对她的事知道这么清楚。
许三叠“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才处置了卢兆陵吗,他人现在就在刑部呢,顺道就听说了点风言风语。”
他哂笑,问:“我如今是刑部司主事,公主要想行个方便也是可以的。”
“你们秋官不是该正是清廉,不以权谋私的吗?”
“这还是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许三叠恭维她。“公主往哪儿?是去找帝师?”
“我去找秦夫子。”
“那公主不用去了,我在宣政殿前还和他说了话,他早一个时辰就走了。”
容莺悻悻然地看着手里两本书,宫女宽慰:“不打紧的,兴许日后还能再见。”
许三叠正要和她道别,容莺忽然又说:“那我去找帝师,许少卿同路吗?”
他只能点头,又纠正道:“在下如今是许主事了。”
容莺调侃他:“怎么升官了还是四品?”
“四品下到四品上,区别大着。”许三叠不在意地笑笑。“不信你去问帝师。”
——
雅致幽静的庭院中有琤崆琴声响起,走至于院门前,容莺脚步一顿,问许三叠:“帝师会琴?”
许三叠表情平常,似乎是已经听过许多次了。“没有他不会的。”
走进院子,封慈先看到他们,立刻就去通报,紧接着琴声一凝,再没有响起。
许三叠冲她挑眉:“没得听了。”
片刻后,闻人湙走到正厅,一袭白袍,眸光暗沉地看她,问:“公主好些了吗?”
“嗯?”她略微讶异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闻人湙一定是听到那些谣言了。
解释起来太麻烦,她索性点点头。“已经无碍了。”
他神色沉凝,似乎是心情不大好,目光移到许三叠身上,立刻皱起眉,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许三叠一噎,看了看容莺,又看了看他,愤愤道:“有你这样做人的吗?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公主找我有何事?”他没有理会许三叠,反问容莺。
她哑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人湙的态度似乎比之前冷淡了许多。而她也确实没什么理由来,只是下意识想来见他,只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容莺丧气地垂下眼,说:“听说你回京了,我只是想来看你,非要有事才能见你吗?”
闻人湙立在庭前,眸光微微一动,脸色依旧平静。
沉默半晌,还是放轻语气,说道:“没有。”
容莺抬眼瞥他,也不计较了,反而是许三叠瞪了闻人湙一眼。
闻人湙低头抚平袖上折痕,问他:“事处理完了吗。”
“那是自然。”
他看到容莺手里拿着书,询问:“是有看不懂的想问我吗?”
容莺摇头,将书翻开给他看,自顾自道:“这本有人批注,虽然不大正经,但也有趣,我就是看着解闷的,先生也看过吗?”
她没注意到,闻人湙细看了两眼后,表情缓缓凝滞,似是不忍再看。
容莺抬起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先生怎么了?”
闻人湙和她澄澈明净的眸子对上,一时间也沉默了,只轻咳一声,移开了眼。
许三叠不明白闻人湙看到了什么,遂凑近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毫不掩饰地嘲笑起来。“这字怎么跟狗爬的一样?”
容莺正要反驳,就见闻人湙面无表情地开口:“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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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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