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眼前已经开始走马灯,她曾经那么努力的活着,吃尽了苦头,明明她就要过上想要的生活了。她不甘心,可痛感折磨着她,强装的冷静与豁达此刻消失无踪。
她缓过劲以后眼神空洞,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俞安苑也不会哄人,怎么擦都擦不完:“你别哭了。”
俞思听了这话转为嚎啕大哭,想哭爹喊娘,可她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更不知道父母是谁,心里愈发的苦。她忽的往后一仰,躺在地上,咬着唇又抬手盖着眼,怎么忍也忍不住。
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又坐起来,随意抹了泪,看向俞安苑,见他脸上难得有别的情绪问了句:“我没死你很失望啊?”
她很少在别人面前表露这些情绪,日子再煎熬面上也是云淡风轻模样。刚刚的这份痛苦太难以承受,好似要把她的所有坚强都碾碎。将委屈宣泄出来,她便又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这个世界里逍遥自在。
“我可没那么阴险。”
“好了!”俞思站起来,环视一圈,抬手喊道:“来几本绝世秘籍!”
这回倒是稳稳落在她手上,她草草看了几眼,将这几本与先前的剑法摞在一起,递给俞安苑:“走,咱们回家。”
“回家?”
俞思以为他不喜欢这个说法,又道:“回住处。”
俞安苑果然出不去,俞思现在的身子只能勉强背他走两步,跨过门槛他立马下来看俞思身体可有不适。
“奇怪,你小子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俞安苑将同寿咒那一页递给她看,她知晓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道德绑架的好机会,先是深深地疼惜道:“你以前太苦了。”接着提伤让他愧疚,“我如今也算是感同身受……”适当的咳嗽两声,“咳咳,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可如今你我的命绑在一起,再恨也要为自己考虑。”
“感我所受又如何?苦肉计而已。”
反正两人现在命数相通,一荣俱荣,想那俞安苑不敢乱来,她也不服:“那我也是真真切切疼了的,比你可疼多了!”
“活该。”
“嘿!”俞思如今也是站起来了,“你信不信我现在死给你看,咱们俩谁也别活。”
俞安苑抽剑走近:“好啊!我帮你。”
“不必了……”俞思没想到,他是真不怕死,人站起来就是为了再坐下的,她摆了摆手,“今天太晚了,改天…改天再说。”话落,灰溜溜跑了。
第二天一早,大师兄暮起就找上门,见是俞安苑开的门,进去便质问俞思:“你怎么能带他回自己院子?”
俞思刚醒就被人凶,火气上头,抄起枕头就砸:“滚出去!”
等她彻底清醒时已经被拎去小师弟朝越院子里了,他住的地方不能叫院子,像皇宫的正殿,连侍女都有十来个,还有几位药修弟子贴身照顾。
俞思对体弱的朝越只有羡慕。
朝越一见她,快步上前来接,皮肤白皙,唇色微红,发丝尽落,靠近时还有淡淡的药香,俨然一副病弱美人模样。他握上俞思的手,有些埋怨:“你怎么才来看我?是俞安苑的新灵根不好取吗?”
俞思抽出手道:“他的灵根你非要不可吗?”放之前她肯定不管谁死谁活,现在自己的命是彻底和俞安苑绑在一起,这才刚死了没两天,再死一次她可受不住。
“你心疼他?”朝越眼中含泪,更惹人怜惜,“那我呢?你说过你会治好我的,我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像师兄师姐一样。”
现在的俞思最不怕的就是这一招,卖惨?没有人比她更会卖,她一口回绝:“可我也无能为力。”
昨夜她才照书上所写,探到自己的修为,不知道是什么品级,一片虚无中,有十颗光球落在一个圆形阵法上,只亮了两颗,第三颗微亮。她回绝的话一说出口,便查探到那第三颗光球亮了些。她又试着开口对朝越说道:“你治不好就别修仙了,安稳过一辈子也不错。”
话落,光球果真又亮了些。她悟了,“损人利己。”是这么个用法,她这人说话本来就难听,这样一来也不用掩饰恶意,继续刺激朝越:“你就算夺了他的灵根也不一定有用,现在过的不好吗?这么多人围着你转……”
“师妹!”暮起厉声打断她,“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说朝越?”
“外人?你又算什么内人?”俞思说罢,修为又涨了,一时嘴毒得一时爽,一直怼人便一直一直爽,“你这么在乎小师弟,怎么不把你的灵根给他?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修仙之前先做个人吧!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就一点不知道疼。”一想起昨天的事,俞思仍心有余悸,差点把她的道心震碎,连不想活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要不是这朝越要灵根筋骨,她也不会一开始就被人追着砍。
暮起抓着她的肩,轻晃了两下:“你怎么了?让那个孽种蛊惑了吗?”
“孽种?”俞思继续套话,“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出生克父,六岁克母,八岁时满门被灭,灵根不纯的孽种,你当初收留他不过是因着他还有些用处。”暮起让人把俞安苑绑过来,“朝越不能再等了。”
俞思虽没有同理心,可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面前这两位像极了反派。
俞思走向朝越,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少年问道:“即使你知道这事过后他会死,也执意如此吗?”
朝越垂眼落下一滴清泪:“师姐,我只是想活的久一些。”
俞思嗅到一丝茶味,忍下阴阳他的冲动接着问:“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非要不可吗?”
朝越道是。
俞安苑被扭送进来,俞思顺手拔出一旁台上利剑,挡他身前:“想动他,除非我死。”
众人皆惊,她觉着自己现在行径也是帅到没边,想等着谁说上一句好继续装时,只听暮起问道:“你为何能用师父的剑?”
“啊?”俞思这才抬手看剑,银白色剑身透着寒光,剑柄处却泛着浅红,此时竟发觉有些烫手,她手凉,正好暖暖,她问道,“为什么不能用?这剑有问题?”
她试着挥了一下,暮起瞬间设下结界也没挡住这一道剑气,连带着朝越也被逼退几步。
“我不需要你救。”俞安苑解开绳索站到她身旁,拔剑与暮起对峙,“我今天就算自废筋骨心脉,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俞思见他这作死样,有些不想管他,要不是那共命结磨人,她早在一边看戏了。
暮起手一挥,一旁的俞安苑便飞了出去,俞思也跟着疼了一瞬,不过这次比俞安苑所遭受的要轻许多,俞安苑强撑着站起来:“我没事。”
俞思正握剑抬手,暮起双指一勾,她便被拉过去,暮起一把捏起她手腕,轻轻一转剑就脱手,他手起手落,剑又飞回剑鞘。
俞思承认自己刚刚还是太狂了,如果能活着回去,她之后一定少装。
暮起眼里冷意骇人,动作却是轻柔,只将她困在一旁,她冲撞几次,胳膊生疼。
暮起已经开始拔俞安苑筋骨,痛感渐渐传来,俞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昨晚看过的阵法。
凭着记性好,她真想到能用的,随即双手合十,手心相错后于身前向两侧移开,一手端放,一手提起朝于地:“初商净火,焚!”
屋内一时连现七阵,连同她脚下也有一阵,幽蓝焰火席卷阵中之人,将困她的结界击碎开来。
第三颗光球随之熄灭,俞思有些后悔,这消耗的也太快了。
朝越唤出佩剑,细分为六,立于阵心,捏诀平息,耗力过多,他也有些站不住,扶着一旁弟子才痛心问俞思:“你为了他,连初商阵都用。”说着笑了起来,笑意凄苦,“你越是护着他,我越是要他死。”
俞思头疼,这一个两个的都癫:“何必呢?你活的比他好多了,嫉妒他干嘛?”
两人说话的功夫,暮起手快直接抽了俞安苑筋骨,移给朝越,俞思的筋脉也一颤,光球全灭了,她想去抢回来,没了修为连朝越身边的弟子她都打不过。
再不带着俞安苑走,恐怕两人都要交代在这,她打算赌一把,赌这两人的良心。
她看了眼昏过去的俞安苑,又抢了一弟子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把俞安苑还给我。”
暮起要拦她,她几步闪开,暮起语气焦急,也怕她真伤到自己:“俞思!这是他的命,是你选的,他能多活这十几年已经是奢望,如今你这样又是做什么?”
“他的命是我的,我要他活他就不能死!”为了快些恢复些修为,她专挑伤人的讲,“朝越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即便如此,这些年我也算仁至义尽,筋骨你们拿去,我现在只要俞安苑,不答应我就和他一起死。”
朝越拉住要动手的暮起,摇了摇头:“我好多了,我不想逼迫师姐,让他们走吧。”
俞思去扶俞安苑,朝越转身不去看,俞思心境中的光圈亮了半颗,她有些贪,追着朝越伤:“少装好人,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一整颗都亮了!俞思扶俞安苑都有了力气。
暮起斥责她言语过分。
她也不惯着,回呛道:“说他没说你?你也滚远些。”
只亮了一点,她感叹,不愧是大师兄,稳重多了,还是损师弟来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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