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妾室

谢玉章刚进碧汀轩,就看见许多婢女手里捧着东西排起了长队,甚至排出了屋外。

等他一踏进屋里,扑面而来的都是脂粉香料味,屋里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素馨在回来时简单说了两句,这些妾室大多都是王爷还未封王尚在京中时有意交好的朝臣献上的,也有到了通人事的年龄,宫里着人送来的。

至于有几位公子……纯粹是送了美人的大臣找靖王办事没办成,后来者就想着定是前面的人送礼没送到心坎上,才寻来了不少姿色上乘的美男。

那些大臣到后面也幡然醒悟,不是靖王没去办事,单纯是草包办不成事。

“这就是王妃了吧。”一位姿色娇艳的女子首当其冲的站了出来,她自是知道对方是个哑巴的,紧接着就自我介绍道:“妾身是香竹,是入王府最早的那一批人了,知道府里来了王妃,特定带了礼物来请安。”

随后,一个婢女就捧着盒子走了上来,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柄绣工精美的团扇,谢玉章不用此物,正要回绝,对方就贴身上来,“王妃可还喜欢。”

呼出的气体都直接喷薄在了谢玉章的鼻尖,身体还和水蛇一样扭着缠了上来,吓得他连连后退。

正要抚上谢玉章胸前的那只手被躲开了,香竹思考着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过热情吓着对方了,不等她再想,身边出来一个人把她挤到一边去。

这次站出来的是一个身着紫色衣衫,衣着还算端庄的女子,她涂着鲜红的口指,头上插满了金钗步摇,红唇轻启,“妾身玉兰,见过王妃,此次特意为王妃备下的见面礼,希望您能够喜欢。”

盒子里躺着的东西很是符合面前这个女子的特性,富贵至极,是一颗光泽四溢的南珠与金丝编制而成的步摇,只是瞧着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妾身……”第三个人还没说话,香竹就把玉兰给挤开了,“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懂不懂啊,是我先给王妃姐姐献上的礼。”

玉兰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嗬,就那一面破扇子,谁看得上眼啊,我劝你还是速速退去,莫要挡了其他好姐妹献礼的机会。”

香竹是之前一位大臣献来的,早就成了一枚弃子,没有靠山,身上也没什么积蓄,她的祖上是绣娘,自己的技艺亦是不凡,贵重的东西拿不出来才别出心裁的用苏绣中的双面绣绣了一面团扇,费了不少心血,岂容对方如此诋毁。

“你是有钱,富贵,你的积蓄是怎么来的莫不是忘了,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搞不好还学那花楼里的把戏勾引这王府里的护院呢!”

玉兰是被一位大臣从花楼里赎出来献给靖王的,这句话正戳她心中痛点,气急了,她一把拉住谢玉章的手,“王妃,咱别理这疯子。”

勾引……护院……这四个字狠狠地刺了一下谢玉章,让他想起了尚书府的柳姨娘,那令人不耻的一幕。

再加上突来的陌生触感,他嗦的一下把手抽了出去,正要让素馨把这些人都挡出去,香竹听了玉兰的话就来劲了,“谁是疯子?”

“你说谁是疯子”

玉兰得意:“我就说你是疯子,怎么了!”

香竹:“你是疯子,你才是疯子!”

吵着吵着,两人竟是直接动手了,珠钗掉落了一地,两人头发散乱,互相抓挠,四周的妾室都在看热闹,却是没一人上前阻拦的。

战况愈来愈烈,竟是直接在地上撕起对方的衣服来,不知道谁的嘴里还喊着,“你这骚/货,今天把你撕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谢玉章被眼前的场景吵得头晕,地上的人打着打着还往这边打了过来,不知道是谁的手还抓了一下他的脚腕。

他焦急,只能喉咙嗷几声,意思是让素馨把人拉开,不然他怕是也要被扯进去了。

碧汀轩乱成一团,吵闹声弄得谢玉章脑子里开始嗡鸣,连意识都开始混沌起来,眼睛看的东西逐渐模糊起来,很快,眼皮疲劳的耷拉了下去。

素馨眼疾手快的接住倒地的人,推了推怀中的人,喊道:“主子?主子!”

无人应答,才高声道:“快来人啊,王妃晕倒了!”

这一下,地上打架的两人终于停了,模样看上去很是狼狈,碧汀轩乱作一团麻,到最后,郎中来了,院子里的人都让素馨遣散了出去,只剩下她和床榻上的谢玉章,还有把脉的郎中三人。

郎中被蒙着眼睛,缓缓问道:“这位公子先前可有劳累?”素馨自是不知道谢玉章在宫中被罚跪的事情,只道人是舟车劳顿了。

郎中不敢乱问,蒙了眼睛才能进来的地方,在皇城中必是不能惹的身份,这些府上若是有什么秘幸,问了就要大祸临头了,只道“公子是气血不足,郁结之气长时间淤积体内得不到疏散才倒下的,待会儿姑娘派人随老夫回药堂抓一贴药煮了给公子喝便好了。”

……

一个时辰后,谢玉章醒了,他捏了捏自己的额角:吵得我头疼。

素馨走到床边给谢玉章按了按头,“主子宽心,我已经将人都遣回去了。”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谢玉章大致猜到这些妾室上门请安的原因了。

靖王驻守幽州这几年,妾室都是被安置在皇城靖王府的,无一人被带走,独守空房这么多年,这些人岂能甘心。

王爷娶亲了,后宅之事自然该王妃管了,若王妃去幽州时想要带上一两个想必王爷也不会拒绝,人人都想那一两个人中包含自己,才争相送礼来讨好他。

素馨见人缓过来,扶着人坐了起来,恰好药熬好了婢女送了进来。

谢玉章自从小时候被从池塘捞上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虽说不是风吹就倒的那一种,却是禁不住一天折腾几次的。

“请来的郎中说,主子是气血不足才晕的,还是要多补一些。”

谢玉章闷头喝药,心下想着现下的处境。

事到如今,他甚至连靖王对自己女扮男装嫁过来这件事持有什么态度都不知道,只要不死,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好像……就算是死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天大打击,只要去得快些,也痛苦不了什么。

今日早膳时他有意试探,靖王给出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靖王府还是养得起一个闲人的。”

萧越似乎没有当众揭穿的此事的想法。

是了,即便没有昨夜的意乱情迷,联想起靖王的行为和说话,对方当是知道,就算闹到御前,谢苍松自有脱身之法,而且钻了圣旨的漏洞,根本不算违抗圣旨。

再加上今早自己的所见所闻,皇帝和皇后是决计没有心思为他出头的,闹腾下来,只会是萧越白费周折,现在这人恐是觉着左右不过府里多出一个吉祥物,供着也不是大事。

等等,意乱情迷……谢玉章脑神经就好像被刺激了一下,差点忘了,他是喝了酒才会那般……哪怕合卺酒中会有些催情成分在里面,定是不会有这样重的剂量。

他隐约有了猜测。

下药之人是盼望着他和靖王成事,那便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父亲了,只要事成,对方就觉得靖王连人都办了也没脸去控诉了。

陪嫁奴仆除了素馨还有不少人,是其中一个,还是说全都是呢……

谢玉章看向身侧的人:素馨,跟着我们一起来王府的那些人呢?

素馨没想过谢玉章会问起这事儿,如实回道,“今早上被王爷借调去庄子了。”

原来那些人已经被萧越不动声色的处理了……

面对谢苍松的算计他已是不足为奇了,谢玉章看着窗外零散飘着的雪花发愣,明明马上要入春了,却还是冻人得很,在这儿唯一不同的就是,靖王府比尚书府暖上许多,半晌,自嘲一笑,世间诸般事物,竟是没有一盆雪中炭火来得更让人留恋。

素馨看出了谢玉章凝望目光中的用意,“主子想要出去走走?”

谢玉章默认,迎来的下一句便是劝诫了,“王府中的景色确实不错,主院与外衔接的地方有一处亭子,亭子四周种满了梅树,现下花也开得正好,十分漂亮。”

“不过……主子,要想去瞧咱也要先把身体养好了再去瞧,不然有个不适,可真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素馨说完,对上的就是呆若木鸡的凝视,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自己这位主子虽说总是万事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倔起来也是真的倔。

谢玉章气血有亏是常年都有的事情,一般只要人醒了都没大事。

所以……最后主仆二人还是撑着伞出去了。

只落了一小会儿,雪就给整个王府薄薄的笼罩了一层外衣,脚踩在薄雪上发出极为解压的嘎吱声,抬脚一看,脚印覆盖之处的雪已化成了水露,两排脚印在院中十分明显,有条有序的从碧汀轩延展至外。

素馨刚扶着谢玉章在亭子里坐下,就颇感凉意,亭子正是通风之地,凉飕飕的寒风像是无数条小虫一样钻进衣袍里,游走在全身。

“主子,你在亭子里坐一会儿,我回去取件披风给你带着。”

谢玉章想起自己曾画过这样的雪景,尚书府的月钱总有短缺,庆幸的是在以前谢苍松愿意给自己找先生时不曾懒惰,书法丹青还算擅长,此后才凭借二者技艺卖点钱维持他和柳姨娘的生计。

那幅雪景图卖得应是格外不错,有整整一两银子来着,现下不用为生机发愁了,他倒也有些技痒,还想再画一幅这样的雪景。

谢玉章:记得将纸砚和那一支我压箱底儿的羊毫笔一同带来。

素馨心知他这是要作画,领命离开,走得极快,想要速去速回。

谢玉章看着斜前方的梅树有一片枝丫被积雪压住,挡着了原本的颜色,雪压梅花本也是一种意境,只是这种压法实在难看得紧,不雅,他就出了亭子,要去抖掉其中一枝上面的积雪。

——

“皇上此次春狩留下王爷的用意……”

萧越折下一些长得不好的梅树枝丫,背对着身后坐在林中石桌边的人道:“父皇把春日宴和春狩主要事宜都交托给了萧承泽,借着这个档口要立储了。”

“这次不仅是我留下了,安王和燕王也都被用由头召回皇城了,无非是想看看我们和众皇子的动作……他,想动手了。”

两人正聊着,石桌边坐着的人还没出声回应,就闻啪嗒一声,是前方被积雪压塌的梅树失去阻力忽的拔身而起。

“谁!”

随着两人一声警戒萧越的视野也开阔了起来,也看清了外头站着的模糊身影,萧越当然识得,谢玉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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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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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病美人替嫁后
连载中善尚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