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杂物间。
黎姬从垃圾堆里翻找出半卷绷带，帮时男人扎。星时，这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铁块碰撞声从上方传来，黎姬疑惑的爬上垃圾堆，踮起脚，探查通风口。
“怎么了？”
“没事，扇叶坏了，老古董年久失修，正常。”
黎姬不再管吱吱呀呀的通风口，专心帮星时包扎。光线影影倬倬，杂物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陷入黑暗。黎姬包扎的动作一顿，警惕地连连后退。
细微的抓门声传来，她如坠寒窖。
是监察！
该死！被堵门了！
怎么办怎么办……，恍惚间，一个念头伴随着刚刚的记忆浮现——通风口。
杂物间的通风管一楼全通，可以从那爬到厕所，再溜到外围。可以从通风口离开！不再赋予思索，她果断行动。
“跟紧我。”撂下话，她率先爬上垃圾堆，一片漆黑中，黎姬下意识地做了个撤下封盖的动作，手却抓了个空。
通风口盖呢？
黎姬有些懵，她记得前日住进来的时候这还是完好无损的，她刚刚还在检查扇叶呢。
她检查的时候通风口盖掉了吗……
“小心！”
扭头瞬间，子弹裹挟着热风划过她的脸，在通风口外划出了一道火花，与之同来的还有腰部那无比冰凉的触感。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白色的巨手抓住，丢向垃圾堆。
折断的木椅腿重戳腰部，背部剐蹭锐器，不过一瞬，她便已疼到说不出话，腰背满是淤青。腰部又是一紧，四周一阵又是天旋地转。
等再回神，对上的已经是星时黑洞洞的枪口。星时不知从哪儿掏了只迷你手电筒，压在枪上，照向她。
星时谨慎抬起枪口，对准抓握黎姬的苍白巨手。
门外的监察诡异的没有涌入屋内，通道内的怪物只钝了一刻，随后迅速将她拖入通风管，眼见她的身影越来越小，三条不再藏身，它直接膨胀咬住黎姬的腰将她拖回。两股力道割裂着她，像是拔河，随时都会将她拦腰截断。
变故发生，星时的眼神也由犹疑化为坚定，他清空弹夹，打伤细手，通风管内的监管应激甩手，黎姬被惯性甩出，撞向星时，他眼疾手快抱住黎姬，这才让她免于二次伤害。
通风管上那条手还在动，黎姬倚靠星时勉强猫腰站起，打斗掀翻了很多东西，现在房间内到处都充斥着发霉混合水汽的气味，实属让人反胃。
她忍不住看向星时裤腰，上面挂着干瘪晃动的袋子，他快没子弹了！
等到星时的子弹彻底打完，就是他们完蛋的时候。
为什么通风管里会有监管！它们怎么会出现在里面，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愤怒、疑惑不甘化为利刃直逼咽喉。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我好不容易才撑到这个位置，投了那么多精力，现在说翻船就翻船。去你……咳咳……咳咳”霉与潮气混合馊味攻入鼻咽，呛得她咳嗽不止。
发霉与水潮的味道将她拖入回忆，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新入住的时候，那时的杂物间可不像现在这般整洁，墙上不是渗水就是掉粉，睡个觉都不安稳。
等等，渗水……
黎姬从回忆中抽身，望向那墙。或许，她可以拆墙试试？
念头落地，周围的潮气瞬间变得不那么难闻了。她将自己的想法告予星时，却得到了对方的否定。
“墙体太厚，打不穿。”
黎姬是什么样的人？她坚决做下的决定就不会改变。
黎姬二话不说反手夺枪，她开枪子弹能不能打到墙上都不好说，破墙的成功率必定为零。这是星时绝不会允许发生的事情。果不其然，对方马上将她推开，选择独自破墙。
只听六声枪响，墙没有明显的坍塌迹象。星时蹙眉，闭眼瞄准，射出来最后一枚子弹。子弹携风打在中心那枚子弹的底端，清脆的裂响从墙内发出。
“快！再敲一下——”黎姬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双大手摁住。
“捂住头！”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星时圈带着撞向砖墙。墙没有如预料中坍塌，墙体开裂声反倒引得门外的监察破门入内，两人的处境岌岌可危。
眼见监察即将扑来，黎姬也是急了，竟对着墙来了一记重肘。紧绷的神经压抑疼痛，手肘立马红肿，她的右臂直接麻痹瘫下。
墙内传来更加清脆的裂声，大量土灰从上洒下，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墙缝裂开，星时见此脸色骤变，黎姬更是眸色不明。她凝望着代表生机的细缝，唇角蠕动，身旁的三条蓄势待发。
如果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人能离开……
那个人只能是她。
三条，吃——，
话音未落，监管已然扑来，它贴着黎姬擦身而过，细长的白手绷直成爪，在她面门上一兜弯掏向星时，掌风荡碎了她脸上的惊愕与狠戾，仿佛那只是错觉。
死寂间，致幻性的头痛再次袭来，她听到了轻笑声，那声音如耳边轻语，俏皮又熟稔——
嗯，不行。他还不能死。
她神志不清，犹如被无形之手拖拽，竟笑了出来，话音婉转，却又冰冷无情，那转到嘴边的话语陡然间变了……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再次醒来时他们已排成一排挂在厕所顶端。
两人一怪如三条抹布挂在厕所门上……
死里逃生飙升的多巴胺还未褪去，黎姬扭动毫无血色的脸，空洞的眼瞳流转着吞噬一切的黑暗，星时渺小的倒影正置于其中。
脑浆都快摇匀的星时此时才清醒过来，他略过了黎姬的异状，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质问道：“这么好的方法为什么不早用，还要砸墙。”
黎姬冷脸盯着星时看了许久，直到星时升起略过话题的念头，她才发话。
“我和你又不熟。”
“那现在熟了吗。”星时蹙眉，散去质问的语气，化为调侃。
“如果3分熟的牛排也算熟的话，我们也算是吧。”黎姬语气缓和，挑眉抬首，露出快意的小表情。
“那你挺会说冷笑话的。”星时说话也不兜着，回怼。
“彼此彼此。”黎姬虽然嘴上不落下风，心里却没底，突发剧烈头疼就像是临袭前的警报，预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隐隐之中，一切都如脱缰野马，向未知狂奔。
*
潮湿地夹板中……
监察的爬动声打断了黎姬的回忆，她抱着三条，向外挪，很快抵达了最外端。
在从厕所摸上夹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上去的时间。只要公司的切班铃一响，他们就爬到外面，抓住爬梯，爬上99层。
于此同时，大会议室内。
白噪音环绕，成环灰影流动于长桌边，监察们尽全力蜷缩身段，生怕触怒里面的庞然大物。
“祂要归来了……”
“制裁祂、杀死祂、拆解祂……”
“肃静，规则会安排好一切。”伴随着炸响的拍案声，最靠近门的那位监察瞬间被黑雾吞噬，散落一地。四周恢复平静，光芒褪去，再度返于黑暗。
*
视线回到黎姬身上，随着一阵怪异的钟声从楼内响起，她率先行动，爬上外置扶梯，星时紧随其后。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是晚上10点，再过2小时就是第二日，迷雾将会吞噬他们。
二人加快脚程，一路上也还算顺畅，没出现什么意外。越往上雾气愈发浓郁，如纱拂面。二人彼此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
“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星时蹙眉，警惕扫视四周，“楼里太安静了。”
他头上的身影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加快了攀爬速度。
星时总觉得不对劲，却又无从下手。若有若无的窥视感环绕着他，他忍不住加快脚程，拉进与黎姬的距离。
雾气逐厚，寒风渐起。
黎姬冻的发抖，寒风势必要卷走她仅剩的生气，将她带下夜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被窥视感从心底升起。
黎姬止不住打了几个寒战，她下意识地将三条圈在怀中，低头提点星时，“快点。”
“……”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复，不过也无所谓，确认星时没掉队就行。她忍着撕裂伤口的疼痛，继续上爬。越往上风越大，吹得人瑟瑟发抖，雾气渐稀，他们爬过最后一层，来到天台。
“终于到顶了。”黎姬终于从紧绷中脱身，她肩膀搭下，放松地依靠在天台护栏上，呼着冷风，凝望着身下的世界。真好，她很快就能自由了。
寒风打得人脸生疼，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发丝凌乱翻飞，她伸直手，框定迷雾边缘，做了个炸开的动作，释放这几日来的郁闷。
“星时，我们走。”
她推开天台的门，沿应急通道向下前行。楼道静悄悄地，不知何处的渗水声滴滴答答，扰的人心神不宁，她越走越烦躁，脚步声越来越重。
“快点，拿到东西我们就走。”她撞开99层的应急门，对身后呼喊道。她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起起落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人呢？
她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愣是没听见另一组脚步声。
黎姬的视线在回廊与楼梯间打转，她犹豫许久，终是发出一声闷气。
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她发誓，她就回头这么一次。
就一次……
她迈开脚，小跑赶回天台，低头抬肩撞开沉重的应急门，入目的是一对锃明发亮的黑皮鞋，黎姬面色陡青，抬眸，便是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但——
不是星时的。
“老……老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