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方祁真正的粉丝,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程市岩真的有把梁依澜说过的话记在心里且有认真的去实践。
重要是他完成了一个小粉丝见到偶像的心愿。
重要的是梁依澜感觉又离他的世界近了一点,她想着自己与程市岩之间或许已经心照不宣了。在这么多人的提醒之下,他不可能还对自己的心意一无所知。
或许只要自己找准时间去把隔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给扯破,她就能知道程市岩真正的心意。而对梁依澜来说,现在或许还不是最好的时间,不是告白的最好的时间。
或许等到奥运会结束,或者等到自己高考结束,等到自己彻底从高三学子的身份中脱离。
她才能真正洒脱的对程市岩诉说着隐藏许久的满腔爱意,而此时此刻的自己,脑子需要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她的艺考,程市岩的比赛,她被这些感情之外的得失束缚住了。
越是临近比赛,程市岩在场馆停留的时间越久。即便是没能像他一样频繁的在冰上起跳落地,摔倒或者爬起来继续跳,梁依澜光是在旁边看着就感觉到累。
但是谁说运动竞技就不需要动脑子的,比起加大力度加长时间的让身体更加疲惫。梁依澜认为科学训练,有效的保证上冰的每一个动作能够高效的完成,才是对运动员的身体最好的训练。
在空中旋转的圈数越多,在冰上的选手所感受到的压力,最终都会反馈到膝盖或者脚踝。
而梁依澜最最担心的就是程市岩的旧伤,他再这么高强度的超出定好的时间继续在这里卷3A。梁依澜真怕他的3A不仅稳不住,会降组,就连他的右脚踝的脚伤也会二次复发。
可是当梁依澜把她的顾虑跟程市岩说了好几次,都不见对方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他给出谢绝梁依澜好心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可能不全力以赴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的。
自己之前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再不趁着别人休息的时候,把时间一点点一点的补回来,他与别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在滑行方面,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现在不稳定的因素,决定他胜负的致胜法宝,就是这四个四周跳,以及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
阿克塞尔跳之所以难度系数最高最难,成功的几率最小,就是因为它是六种花滑跳跃中唯一一种向前的跳跃,也是难度系数最高的跳跃。
他需要选手往左前方外刃滑行起跳,右腿向前发力,最后右足的刀齿落到冰面上后再外刃滑出。
三周也就相当于要垂直的在半空中旋转540°,使自己的轴心不歪,落地平稳滑行,给人一种流畅且轻松的完成了的样子,这样才算是一个完美的三周跳。
3A的这个动作的编排,就是程市岩为求夺冠为自己准备的最大杀手锏。
3A的完成度过于的低了些,即使是之前霸屏花滑圈的超一线运动员们,也很难保证,一跳就必定成功。
正因为他失败的几率过于高了,所以有些选手在比赛的时候,会保守的直接当动作制定为两周跳。
程市岩在这奥运场馆的冰面上练习跳跃,摔的次数最多的就是3A。有时候当他准备好起跳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他好像能体会到秦末荒说的那种因为怕摔而不敢跳跃的感觉了。
把握不住成功率的3A让程市岩又恐惧又深爱,他的每一次向前,都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但是事事都难以愿为。
因为右脚有伤的原因,程市岩很想尽力的利用左脚的力量让左腿弯曲的更为标准。在即将跪地摔倒的时候,他会用手扶冰来让自己很快的保持平衡,但更多的时候,即便是最后跪着往前滑,他也不想用手去阻挡惯性。
对于程市岩来说,失误并不可怕,可怕的失误之后找不到为什么会失误导致了频繁失误。他只能强迫自己多练多重复这一个动作,以此让自己做到标准,形成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当程市岩的3A动作落冰再次失败之后,他的臀部先着地紧接着整个背部贴在冰冷的冰面。这一次,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用自己的胳膊盖住了眼睛,不去看冰场上层的白灯。
闭上眼睛,眼前是黑蒙蒙的感觉。他没有任何想哭的感觉,只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花滑就是这样一项让你认清现实的运动,你光有天赋没有用,你还必须要有勤奋加持。
当梁依澜看着本来训练场上还有好几个选手,到最后只剩下程市岩一个人躺在那里的时候。他这次摔倒休息的时间过于长了些,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梁依澜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休息还是已经累晕了。
梁依澜张口喊了声他的名字。
就是这个名字,把程市岩从黑暗的世界给拉了回来。他如同懵懂的刚出生小兽,跟随着身影的指引,慢慢的从冰面上坐起来,而后摊开双腿的望向不远处站着的梁依澜。
梁依澜看着他这逐渐迷糊的状态,担心着他今日负荷的运动量会不会让他脑子缺氧到变傻了。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着程市岩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指了指自己手表。
程市岩很快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时间问题,他回过神的展望了一下四周,偌大的冰面上只有他一个人。而在冰面之外的栏板后面,也就只剩下几个志愿者还在坚守岗位。
既然梁依澜都出声喊自己了,想必时间也不早了。他点了点,从冰面上起身,准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却发现他从背包里拿出来的相机支架已经被梁依澜收好了放在了一边,只等着他装进去就好了。
梁依澜见他过来收拾东西,将他放在一边的毛巾先递给了他,提醒他道:“很晚了,你还要去换衣服,我们再不走的话,门口的最后一班末班大巴都赶不上了。就算你可以走着回宿舍,也不能因为自己,耽误场馆的志愿者回去休息啊。”
在这个奥运村几乎每一个场馆都有专门负责这片区域的志愿者,而梁依澜她们这批志愿者则是专门负责运动员的日常需求,拎包开路当个小助理。
“我练着练着就没注意时间了,下次你可以再早些喊我。不能耽误你们休息,你们没义务陪着我熬夜的。这要是最后没滑出个好成绩,不白瞎了你们在这里跟我一起熬着。”
“程市岩想这么多,你不累吗,背负着教练的期待,背负着队友的理想,背负着花滑粉丝的喜欢,现在就连场馆工作人员的感受,也要被你列为赢得比赛的一部分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过于重要了,人家来当志愿者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奥林匹克精神做出贡献,是为了冰雪运动可以更为人所知。”
“你把你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但你也只是弘扬花滑这项运动里的其中一个。”
“梁依澜,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你说这些到底是在贬低我存在于花滑的价值,还是让我别太把自己当根葱,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我只是感觉你这样的练法相当于在自虐。如果你把自己逼得像一根弦一样紧绷着,我担心你会在某一天断掉。放松一下啦,即使这次被你乌鸦嘴的说中,没有拿到理想的成绩,也没关系啊。你四年后再战不就好了。”
“能来到奥运的比赛场馆,你就已经战胜了很多人了。”先打击再鼓励,这是梁依澜自己研究的关于只针对程市岩的心理学的疗法。
这几天除了程市岩每天回来的比前一天更晚之外,室外的雪也总是下下停停。今天他们坐着大巴回到住宿的地方的时候,梁依澜一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花坛上积累的雪堆。
地面上的雪已经被来来回回的脚印还有车轱辘给压成一摊雪水了,泥泞的脚印外加水把雪都给染成了黄色的物质,根本就看不出雪花原本的颜色。
梁依澜忽然灵机一动的想让程市岩提神醒脑一波,就抓住他的胳膊,拦住了他本来想往屋里走的动作。
程市岩疑惑的回头看梁依澜,这么冷的天不进去吗?
在程市岩还未开口问询她的意图之前,她对着呆愣愣灵气不足的程市岩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下雪的天里根本就没有月亮。
程市岩就这么被梁依澜给拉到了并不怎么亮堂的花坛周围。
他打量着不远处的路灯,以及这被雪掩埋住的绿化树枝。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程市岩此刻不明白梁依澜的此举是为何,不是她主张的要早点回去休息吗,现在又拉着自己在这里吹冷风。
他本来在冰场里冻了半天,脸颊通红,好不容易喝热水缓解了身体的冷,这会又要挨冬天的寒风呼呼的往脸上刮。
“有什么话一定要走到花坛这边说吗,我觉得大厅更适合说话,有空调。”
“哦,是吗,那你觉得这样有没有清醒一点啊?”在程市岩纳闷他们为什么非要走到花坛这边说话的时候,梁依澜已经背着他,把手放到身后抓了一把雪捏成了一个小圆团。
程市岩的话音刚落,她踮起脚就把雪团塞进了程市岩脖颈处的衣服里。程市岩被她猝不及防的攻击,吓了一跳,很快又被冻着了。
在程市岩反应过来要把雪球拿出来的时候,为防止他报复,梁依澜赶紧先跑路。程市岩一看她做了坏事就心虚的想跑的模样,对着梁依澜的后背,就把雪球砸了过去。
他在砸的时候有意的用手把雪球变得小点,又没有对着梁依澜的头砸,对准的是她的后背。
程市岩终究还是没有她狠心啊,这么冷的天,送了自己这么一个让人“心冻”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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