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喂完水的第二日,柳还青便一直守着他,风不问没有明显好转,只是比平日多听懂了他说的话。
柳还青高兴之下带他出去走走,谁知转身的功夫人就跑没了影。
不过好在被路过的邬宁及时拦住,把人重新交还回去。
“喝了水果然长本事了。”柳还青又气又喜地捏着风不问的脸肉,并克扣了他外出走动的时间。
不得不说,那独身医棍虽然因为嫉妒骗了自己,玉净水没有立刻将风不问恢复,但好歹还有些效果。
具体表现为,风不问逃跑的路数,一次比一次精明。
第一回他趁着柳还青处理公务时,咬断红绳偷溜出大殿,被守在外边的邬夏逮住,遣送了回去。
风不问用不甚流利的话说要喝水,邬夏压根没动,传信给邬宁让他送了甘泉来。
邬宁邬夏俨然成了他师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的。
风不问出师未捷,无功而返。
第二回,风不问假装入睡,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外边邬宁邬夏见状也没多打扰。
谁知过了整整一日也没见他有动静,两人入殿看情况,一掀被子,人不见了。
原来风不问趁二人不注意,用恢复了一点的妖力弄断红绳,从被子另一端顺着床榻偷溜下来,又翻窗而出,跑了一天却因迷路在山坳处打转,最后被气急败坏的柳还青给提了回去。
自那之后,柳还青把公务都搬回了寝殿,在书案后边处理边盯着床上被牢牢绑住的人,等到处理完公务后才会把人松开,陪他散步玩闹。
书案与书架被塞满,禅室也有了气息,原本整洁的寝殿有时会乱成一团,夜里也时常响起传出难言的喘息,冰冷的问影峰顶一下多了许多人气。
今年的除夕,柳还青破天荒答应了邬宁的邀请,四个人坐在月下享用了头一顿团圆饭,邬宁邬夏喝得烂醉如泥,柳还青也多喝了几杯,却以防意外得没有喝醉。
然而即便柳还青注意至此,还是给了风不问可乘之机。
在开春的头一天,风不问照例喝完玉净水后,忽然身上痛得厉害,被绑住的手把软褥都给抓破,蚕丝勒住他的指尖,渗出丝丝鲜血。
柳还青急坏了,松了红绳,抱着人就去找那独身骗子医棍。
寂雪岭的主人预感杀气,早已做好准备,在气势汹汹的魔尊赶到时,他先和和气气把人请进去,再给他怀里的妖把脉,不时偷看两眼。
“如此美人,难怪让一代魔尊急得上蹿下跳。”医棍开个玩笑,柳还青早就一记眼刀飞了过来:“他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医棍立马抽回了手,比划道:“这与我无关,他没事,更不是玉净水的问题,你要找原因得问他自己。”
柳还青半信半疑地看向怀里的人,风不问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在感受到头顶的目光后,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
纤长的羽睫随着身子颤抖,他松了松被咬得红肿的下唇,神情痛苦地揪着柳还青的衣领,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疼......”
柳还青立即抬头瞪向医棍:“你的水有问题,治不好要你的命!”
医棍:“......”
医棍:“他娘的,最烦道侣。”
医棍装模作样又把了一次脉,让风不问先躺着休息,着手把柳还青叫了出去,打算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把人打发了。
就在这空挡,风不问立刻恢复了常态,从窗口逃了出去,一路跑进了深山。
等柳还青反应过来时,人早就没了影。
年轻的魔尊盯着空荡荡的床榻,方才人痛苦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转眼却如烟般消散,自己仿若成了笑话。
医棍看热闹不嫌事大,挥了挥眼前浓郁的魔气,对柳还青道:“我说,你俩的问题根本就不在魂体上,我先前都说了他自己能恢复,喝不喝玉净水都无所谓,关键在于他想不想见你。”
柳还青猩红着双目,回头瞪了他一眼:“何意?”
医棍快被这满屋子魔气熏晕了,拼命挥袖子道:“魂体尚未完全融合时,最是反应本人内心深处的需求,你那美人一直逃跑就是在躲你,哪怕他今日醒了,内心也是对你设防的,你得搞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柳还青冷笑一声:“骗了我又跑,还敢问我为什么?这话该我问他才对!”
“唉,不管你俩谁问谁,左右别什么锅都赖我头上。”医棍摆摆手,赶人道:“快去追吧,再不追人真要跑走了,到时候想追都追不回来。”
柳还青瞥他一眼,气势汹汹沿着脚印追了出去,临走时一身魔气还熏坏了他院里的一片灵植。
医棍认命地看了眼可怜的灵植,一边骂了一句:“老子最烦道侣。”
·
风不问毫无方向地跑入深山,夜色渐浓,他逐渐看不清方向,脚步从放慢到彻底停下,一个人茫然地立在浅滩之上。
成功逃出来了,没等欣喜沾满心口,原本积攒的那点兴奋随水流去,整颗心变得空空荡荡。
没了温暖的臂弯,迎面而来的冷风几乎要把他吹倒。
可是、可是他还不想回去,凶巴巴咬人真的好痛,他腿间摩擦出的红印都还没消,他不想屁/股上再挨巴掌了。
风不问无助地往前摸黑走了几步,不想被碎石绊倒,摔得掌心一片红。
他忽然意识到在野外的危险,意识到凭自己眼下能力,逃跑是将自己送上一条死路。
然而似乎为时已晚,凶巴巴被他扔在了原地,再也不会追来了。
他心口疼得要死,默默俯身蹲下,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这样流落在野外,无所适从,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巨大的酸痛将他围困,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静静流落在暗夜里,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呼唤:
“风不问!”
柳还青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以至于风不问抬头时几乎看不见他的轮廓,怀疑自己幻听。
但当柳还青化出一道火光时,他看到了黑暗中水雾蒙蒙的双眼,满腔怒意被打散,心口被猛地揪起。
“风不问,你叫我好找,知不知道我快急疯了!”
柳还青二话不说将风不问从地上拉起,紧紧攥着对方细瘦的手腕,红着眼道:“九年前你便这般弃我而去,如今一次又一次丢下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当真这般冰冷无情!”
“你若真这般厌恶我,至少也得等你清醒后亲口说明白,一言不发就跑走像什么话!”
柳还青气得连连发出责问,本该被紧紧搂住的风不问此刻被晾在寒风中。
他眉头紧蹙,瞳孔微微颤动,柳还青因为找他而冻到发白的唇此刻映照在他眸中。
脑中忽然有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网,此刻忽然寻到了出口。
风不问望着柳还青,被寒意覆盖的薄唇轻轻张了张:“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寂静的暗夜里格外清晰。
柳还青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在他出声的一刻,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是兴奋也不是喜悦,是下落的石子终于到了地面,空旷无际的深渊终于有了回响。
难以言喻的酸涩潮水般占满了他的心口。
风不问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一秒,面前的人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紧实的怀抱毫不吝啬给予着温暖,风不问舒服地眯了眼,伸手抱住柳还青。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这么抱下去。
但显然对方并不满足,俯身将人扛上肩头,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寝殿。
·
被扔到软褥上时,风不问还在为安全的环境感到欣喜,然而身下的被褥还未焐热,手腕却被两道冰冷的铁铐紧锁。
“嗯?”
风不问意外又难耐地抽了抽手,下一秒一个身影便压了上来,身上的重量让他不得不转移注意。
细密又带有惩罚性的吻自脸颊处开始蔓延,对方进攻得又急又狠,不多时风不问的侧脸和肩颈就红得不像样子。
身上的衣衫被扯开,还未暖回来的身体触碰到冰冷的空气,不由打了个寒颤,但很快火炉般的身躯紧贴了上来,又被烫得不住扭动。
不仅躲不开,好像还更热了。
风不问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本能地扯着两边的手腕,铁链被拽得咯咯响。
他想把手从床头放到柳还青背上,好像这样对方就可以咬得轻些。
前几日的红痕已经淡去了三分,柳还青重又加重了颜色,顺带在其他完好之处添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每一寸,都是我的。
柳还青是懂如何折磨人的,光是上下牙一紧,衔住了肩头不算完,还得用齿细细磨两下,再在齿痕处不留缝隙地吻着、舔舐,又疼又痒。
头顶的铁链不住发出哼鸣,风不问只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大脑,数不清的网在脑海中交织,将先前清晰的线条也裹挟了进去,变得混乱不堪。
我是谁?
我在做什么?
这里是哪里?
柳还青每咬一下,仿佛针灸刺中了穴位,风不问的眸色纷杂,紫色时明时灭,数不清的东西在无声折磨着他。
然而柳还青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
在身下之人颤抖着发泄之后,他着手将人翻了个面。
殿内的火烛原本晃动着身子,欣赏早已习惯的画面,但今夜似乎与众不同,帐内涌出的魔气霸道又疯狂,像是终于养肥了猎物开始享用大餐。
火烛怕被殃及,识相地熄灭了,没了光后,便是连一丝微弱的喘息也格外牵动人心。
终究,柳还青还是克制了最后一步。
他抱着人一起卸力之后,扯过被子将今夜的失控、凌乱尽数掩盖。
他双臂紧锁着人,将脸埋在颈窝,嗅着浓郁的花香沉沉睡去。
梦里,他独自一人来到一处热闹的街市,右手边的院子门户敞开一半,瞥去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花丛里。
柳还青多看了那孩童几眼,总感觉有些熟悉,但他并不打算多留。
既然是梦,不如换些有趣的做做。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时,他的四肢却带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小少爷,院里凉,当心风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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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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