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何知北办公室的那一刻，谢时南心底就升起一股悔意，不禁懊恼自己太冲动。明明她来找何知北的目的就是为了抱紧他这个大腿，现在却不欢而散。
她走到楼下的便利店，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牧倩看着她摘下口罩回消息，觉着有些无聊，调侃道：“小明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糊一点，居然没有人认出你。”
谢时南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击：“别想去找你妈妈了。”
牧倩立马讪笑道：“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嘛。”
谢时南没有和她计较，盯着远处望了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她狡黠地眨眨眼：“要不这样，你再帮我一次，把何知北引出来，事成之后我马上带你去见你妈妈。”
牧倩听了她的主意，惊得瞪大眼睛，仿佛看见世界末日似的，用力摇头道：“我又不认识那个天师！万一他真的把我收了，我就连见妈妈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先带我去见她！”
“关键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啊。”谢时南满脸可惜，继续套路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谁？”牧倩连忙追问。
谢时南慢悠悠地开口：“何知北。”
牧倩顿时哑然。挣扎了片刻，她突然眼睛一亮，全方位打量不远处经过的人，蹦回来道：“那个人手里拿着他们公司的体检报告，你假装医生给何知北打个电话，说他的报告有些问题，让他亲自来医院一趟。”
“可是我没有他电话啊。”谢时南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包在我身上。”牧倩胸有成竹地应下来，不到一会，她就弄到了何知北的电话。
“这次还挺靠谱。”谢时南逐字输入，拨通电话，感觉一切都有点太顺利。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何先生，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您的体检报告显示……”
谢时南按着背好的台词不紧不慢地说，心里多少有些紧张，然而话音未落，何知北就挂断了电话。
牧倩也愣住了，干笑着解释道：“可能他在忙呢。”
谢时南等了一会，再次拨打，已经无法再接通。她放下手机环顾四周，发现牧倩已经不见踪影。
“这家伙！”谢时南无奈道。
将面前的咖啡喝完，谢时南决定四处走走碰碰运气。她顺着扶梯一路往下，不知不觉走到了停车场，等她回过神想返回的时候，却发现从外面开门要门禁卡。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停车场不小，走起来费劲，谢时南按照指示牌的方向往上走，这个时间偌大的停车场只有她一人，空旷的环境让她不自主紧绷着，身侧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谢时南的手心微微出汗，她攥紧口袋里的纸符，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就在转身的瞬间，她迅速将纸符贴向对方。
然而有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挡住了她的动作，手背抵着她的手，礼貌却不容靠近。
正如他深邃的眼睛一样。
“是你啊。”谢时南看清楚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真让她碰上了何知北，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是她昨天见过的助理。
何知北看了看她没说话，径直刷卡进门。谢时南抓紧机会追上他，挡住他的去路。
何知北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什么波澜，像是意料之内。
“何总，昨天是我态度不好，我向您道歉。”谢时南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何知北绕过她，按了电梯。
“何总，我是真心诚意想跟您合作的。”谢时南追上去冲他笑笑，先表明诚意准没错，“可以给我一杯咖啡的时间吗？”
何知北突然冲她扬起嘴角，倒是莫名可爱，说的话却不似他表情那般亲近：“抱歉，我还有事。”
这个反应在谢时南眼中简直是欠揍。
谢时南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何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您，这件事关乎到我的性命，何总您那么善良，肯定不忍心看着我被害死。”
“忍心。”何知北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
助理跟在他身后，电梯门徐徐关上，将何知北那张欠揍的脸挡住，谢时南气愤地朝他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然而下一刻，电梯门突然再次打开，她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何知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淡淡道：“不打算进来吗？”
谢时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走进电梯。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助理憋着笑意的目光，有点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宋闻，你先上去。”
何知北的声音突然响起，谢时南下意识看过去，听见助理说了声好。
电梯缓缓停在一楼，何知北走出电梯后，谢时南也跟着走了出来。虽然她很想问何知北接下来要去哪里，但显然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
何知北带她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来时风很大，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谢时南透过落地玻璃向外望去，只见天色阴沉，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何知北坐在她对面，始终低着头看手机，似乎正在处理一些消息，谢时南一时间摸不清他的用意，便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谢时南轻轻抿了一口，浓郁的味道在喉头泛开，留下几分苦涩。盯着咖啡看了一会，她忍不住开口：“何总，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呗。”何知北头也不抬地回答。谢时南眼睛一亮，旋即又听见他说道，“反正你问了我也不一定回答。”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人。
谢时南撇了撇嘴：“你认不认识牧倩妈妈。”
“认识。”何知北回答道。
“你能带我去见她吗。”谢时南期待地看着他，“或者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自己去找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何知北终于放下手机，眸光落在她脸上。
“牧倩威胁我，如果我不带她去见她妈妈，她就会对我下手，你能不能帮帮我？”
谢时南努力使出拍戏时的演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然而何知北的声音却平淡到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收掉就好。”
听到这话，谢时南有些演不下去：“哇，你这个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吧，每个鬼魂留在人间都肯定有他的缘由，你这么无情，小心遭天谴。”
何知北却一脸淡定，缓缓开口道：“我的职责就是抓鬼，难道天还会劈我不成？”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落了一记响雷，两人同时怔了怔，谢时南忍不住笑出声：“看吧，报应到了。”
何知北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道：“打开你的手机仔细看看，今天有雷阵雨。”
谢时南本来还在笑，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慢慢收敛了笑容：“我错了，您继续。”
何知北看着她，像是无奈极了：“别的不说，你确实很有毅力。”
谢时南礼貌地回应道：“谢谢夸奖。”
何知北轻轻摇头，瞥见手机震动，向她示意一下，随后接通了电话。
谢时南颇有些无聊地等着，从他断断续续的回答中判断出他待会要去一个地方。
她好奇地看向何知北，对方挂断电话，恰好四目相对，何知北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着问道：“你怕鬼吗？”
不久后，黑色的SUV缓缓停在了近郊的一栋房子前。何知北下车前叮嘱宋闻在原地等候，带着谢时南一同走进了屋子。
房子装修很大气，空间宽敞，若非阴天，采光应该不错。屋内家具应有尽有，只是表面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
不知道哪来的风，让谢时南打了个冷战。
谢时南小声地喊着何知北的名字，可对方在认真打量屋内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听到。眼看何知北越走越远，她连忙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走在他身后。
突然之间，脊骨没由来地发寒，谢时南心头猛地一紧，紧接着便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谢时南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伸手挡在脸前，在慌乱之中从包里翻出一张纸符，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何知北温润而熟悉的声音：“没事了，那只鬼已经被我收了。”
闻声，谢时南仍惊魂未定，确认四周恢复了平静后，才缓缓放下手。
“你这东西，用处不大。”
何知北的声音再次传来，谢时南转过头，却发现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有些近，耳朵几乎要碰上他的肩膀。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符，强装镇定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故意的？”
明明语气有点凶，却没什么气势。
何知北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做得是有些过分，主动妥协道：“我帮你约牧倩妈妈出来。”
谢时南这才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了他。
“先出去吧。”何知北说完话，依旧站在原地等她。
谢时南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迅速离开了这里。
两人回到车上，谢时南便靠着座椅缓神，而何知北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跟助理说话：“宋闻，联系这块地的主人明早过来签合同，价格按原来谈好的给他。”
谢时南被他的话吸引，大脑因为刚刚的事情还有些混乱。她注视着何知北，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原来你是靠这个赚钱。”
低价收购那些有问题的房子，收掉里面的脏东西之后再做投资或者转手卖掉，只要这块地能升值，那不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吗？
何知北并不介意被她知道这件事，点了点头，闭目休息。
谢时南的心思都在赚钱上面，安静片刻，她又追问：“为什么不做捉鬼的买卖啊？”
何知北反问道：“为什么要做捉鬼的买卖？”
“赚钱啊！”谢时南突然语塞，不过一会儿，又故作玄虚地开口，“我有一个赚钱的好主意，你想不想听？”
何知北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但这丝毫不影响谢时南的兴致，她轻轻戳了戳何知北的胳膊，继续说道：“你可以考虑投资一下娱乐圈的项目，很赚钱的。”
何知北终于有了回应：“投资什么？”
“投资我啊，你看，我一直差个机会，你投资我准没错，保你赚翻倍。”谢时南眯着眼睛笑。
何知北睁眼，没有半点犹豫道：“不要。”
答案在预料之内，谢时南泄气地躺回椅子上，望着车窗出神。何知北歪头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嘴角莫名扬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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