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杉眨巴眨巴眼睛,稍微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按正理,我该管着你的吃喝。但最近形势比人强嘛。”
符杉深深叹了口气。厉南棠盯着她,见她掰着葱根似得手指头跟他算账。
“这个月简直太可怕了,两家娶媳妇嫁女的,一个出殡的,还有个过生日的。真金白银准备礼物,费钱费心,还怕别人看不上。
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你,单身汉养几个随从就行。不像我,养一府邸。
你最近简直富得流油,厉驸马,反正天天有人请你吃饭,你就自负盈亏,行吗?”
符杉说的恳切。厉南棠定定看着她,有些不高兴的模样,而后转过视线不看她,冷冰冰看自己的书。
“说到底呢,还是不裁别人,单只裁我一人。也不知少我一人饭食,到底能省下几多银子?”
符杉厚着脸皮回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嘛。不然你什么意思?你不回家吃饭,空把饭菜做出来凉着吗?”
某人不再理她,蓦地起身,书卷捏的紧紧的,背着手冷着脸朝外面去了。
春芸吓了一跳,捧着笸箩筐子掀开珠帘进来,探着头看那边。
“公主,深夜了驸马怎么出去了?这不快就寝了吗?”
因为不管他饭,伤他自尊了。
符杉不在意的说:“没事儿,今晚上他想回兰月居歇息吧。随便他睡在哪儿,不用管他。”
春芸小心瞥着她的神色,也不敢多问。公主平时很随和,没架子,但是她不想说的话,谁也别想问出来。
春芸手指灵巧的编梅花图案络子。符杉倚靠着秋香色大抱枕,歪头看了会儿,觉得彩线缤纷,手指翻飞的很有趣,也拈起来珠线。
两人编了几根,都困了,春芸收拾好东西,符杉拉着她的手说:“咱们好几天没一块睡了,今晚上你陪我睡。”
话音未落,春芸还笑着点头呢,忽然听见哗啦帘子响,一股子夏日热风随着来人涌进来,又被室内的冰盆消散。
“驸马爷来了!”
厉南棠单手抓着两只长长的卷轴,视线扫到符杉身上,又落到符杉和春芸交握的两只手上。
春芸呆了一下,只觉得视线比冰盆还冷,忙把手抽出来。
“公主驸马安歇吧,奴婢退下了,有事儿唤门外就行。”
说完,胳膊夹着笸箩筐子就躬身退下了。还替他们关上门。
“你又回来干吗?你睡在兰月居不好吗?我还以为,今晚上能和春芸一起睡呢。”
符杉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微微撅着嘴巴,有些失望。
“我也不想和你一块睡。不过是御赐婚姻,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不想弄得太难看而已。”
熟悉了以后,寡言的他说话也直起来。
符杉一下子从架子床上站起来,皱着小鼻子,哐哐往小床上走。
“真讨厌。你又要霸占我的大床了。”
“别冤枉人。是你不要我睡小床的。”
“那不是应该的吗。你霸占了我的大床还不够,小床你也要占着吗?你是霸王龙转世的吗?”
“什么……龙?”
“没什么,你听错了……不是,你给我什么?”
男人跟着她走到小床前,长臂一伸,把两个卷轴横在她的面前。
符杉手小一些,他单手轻松抓着两个卷轴的中心,符杉需要用两只手接过来,捧在怀里,犹豫好奇地看着他。
男人点下头,“是还你的人情。”
“什么人情?”
“你不是曾经给我送饭捎花吗?如今,还住在你的寝堂。不太想欠你人情。打开看看吧。喜欢给谁,就给谁。只是不要送给声名狼藉的人。”
王公贵族也有庸碌无能,横行霸道的败类。他不想自己的文墨落在名声不好的人手里。
符杉一边下意识点头,把卷轴放在床上,挑了一幅打开一看,是一篇名文。
笔走龙蛇,字迹劲瘦,极有筋骨。
就算她不太懂行,也看得出,比皇宫里珍藏的那些名家书法,也不遑多让,甚至字迹更为秀美。
符杉把卷轴阖上。没想到厉南棠这么冷硬,油盐不进的人,居然能主动给她两幅墨宝。
符杉心里立马算起来。
两幅字画,足以送两次礼。体面珍贵,能省下她不少真金白银。
只是……
符杉抬起眸子,见对方沉静地凝视她。不禁有些难为情,推脱起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知道你的字画很名贵。无功不受禄,我,我还是还给你吧。”
虽然只是几两银子买来的纸笔,但只要经他亲笔书写绘画,立马价值千金。
厉南棠素来有自己的格调,他的书画并不轻易给人。有个老王爷曾经想要他的字画,但那个老王爷往年在战事中贪生怕死,陷害忠良做过逃兵,口碑不佳。就算得罪了他,厉南棠也没给。
因为稀少,所以更为珍贵。
厉南棠没想到她会拒绝。眼眸垂下,随即掀开眼皮对视她:“那我欠你人情,你不想要字画,你想要别的?”
符杉抱着卷轴,愣了一下,飞快摇摇头。
“收着吧。”
厉南棠淡漠地催促,而后挑起来眉头。
“省了两份人情来往,能节省下快两千两银子。公主殿下,经济还困难吗?我的晚饭能有了吗?”
符杉脸色一红,低下头,“不困难了,有了有了。”
“那……没别的事儿,天黑了,熄灯睡觉吧。”
某人盯着烛光下,她晕红的脸颊,盯了好一会儿,等她抬起头的一瞬间,迅速收回目光,转身朝大架子床走过去。
熄灯后,只留下一盏烛火。昏暗中,本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匀细的呼吸声。忽然,少女的声音小小的,在和他说话。
“厉南棠,你那个茶杯是不是颜色太丑了呀,要不然我明天叫人拿来一盘子好的,你自己挑个喜欢的呗?”
茶杯当然丑了,符杉当时给他的是自己最不喜欢,觉得最难看的一个茶杯。
“你也知道你给我的茶杯难看。难为你的府邸,能找出这么难看的一个茶杯。”
“哼,谁叫你在外面拿我当幌子挡酒,到处污蔑我要打断你的腿。坏我名声,我什么时候那么坏了?”
“你是心地不坏。你只是会强抢民男,逼良为婚罢了。”
符杉:……
算了,这截是她理亏。
符杉装听不着,良久后又厚着脸皮问:“厉南棠,睡着没有?你在这屋的书架是不是太小了,我再给你腾出来一截新的,供你放书怎么样?”
“多谢你。公主殿下,你今晚上还睡觉不睡?”
“哎哟,别嫌我烦。不是拿了你的东西,太贵重了,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嘛。”
纱帐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因为困倦,有些哑。
“现在知道对我好了?”
“可不是么?”
符杉叹气道:“我早知道,给你送两枝花儿,你能还我这么重的礼,我就……”
“就什么?”
“算了。”
“说!”
“我特别想把你的花园里的兰花,全刨了给你。”
厉南棠:……
“喂,厉驸马,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睡着了,听不着。公主殿下,你明天可以睡懒觉,我还得进宫呢。你能安静些叫我睡觉吗?已经三更了。”
“哦,对不起呀,你快睡吧,我保证不说话了。”符杉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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