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瓶药水输完，季安安身体好了许多，不再觉得头重脚轻。
不过因为沈杜国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季安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但在赵哥的眼中，就是季安安方才不过是见了沈杜国一面，就已经相中了，哪怕沈杜国走了，也依然念念不忘。
哪怕季安安刚刚一再同他解释，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沈杜国到底长什么样子，但赵哥根本不听，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一直到季安安离开诊所，他还在打包票，说自己一定早点打听清楚沈杜国的具体情况，绝对不让季安安吃亏。
季安安反驳到心累，索性任由赵哥自说自话。
一直到输完液回家，季安安脑中还时不时闪过诊所里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子。
家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季安安拿起手机，思索再三还是发了一条短信。
“感冒发烧简直是人类公敌。”
看着短信发送，季安安有些紧张，她其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沈杜国，想要看自己联系的沈杜国和今天见到的沈杜国，是不是一个人。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季安安看了一眼时间，连忙将手机收起来，准备做饭。
今天中午的饭桌上，虽然依旧只有吃饭的声音，但季安安总觉得赵华和季升华时不时对视一眼，想必是有话想说。
但谁都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季兆平首先放下碗筷，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季美萍和季安安，叹气道：“我今天见到公社的一个朋友，听他说最近工厂里不准备招工考试了。”
“原本有家罐头厂想要扩大生产，增加一条生产线，所以打算招工，但听说厂子领导去了一趟物价局，回来后决定不扩大生产了。”
季兆平说得有些缓慢，视线也在季安安和季美萍身上来回打转，显得有些紧张。
季安安没什么感觉，她好像从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有工厂要招工的信息，但季美萍的反应显然要大一些。
不过季美萍的情绪都来都是内敛的，因此即便心中再失望，面上也没多大的表现，只是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从始至终没有抬头。
饭桌上地气氛瞬间有些沉闷，工厂招工是季美萍盼望许久地机会，原以为已经有了希望，努力准备，却没想到迎来了打击。
家中四个孩子，季美萍是把工厂考试看得最重的那个。
季兆平已经决定要学拖拉机，以后也算有个活计，季立平还在上学，现在还不用考虑工作的事情。
至于季安安，每次说到工厂工作，她都在天外游神，真正往心里去的是季美萍一个人。
赵华轻咳一声，看向季升华。
“我也有个消息要说。”季升华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季美萍和明显不在状态的季安安。
“今天大队长和我商量了，等到将玉米种下去之后，我们村也准备开办村小学，所以要在村子里找老师。”
季升华的声音的停顿片刻，随后又响起，“大队长说我们家有一个名额能去当老师。”
饭桌上安静片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但又没有人主动说话。
赵华的视线在两个女儿之间来回打转，显得有些为难。
片刻后，季美萍放下手中的碗筷，终于抬起头，虽然语调一切正常，但是从微微发红的眼尾可以看出，方才她的情绪定然是不平静的。
不过季美萍话还是依旧沉稳道：“让安安去吧，她刚毕业，书本上的东西还熟记。”
赵华看季美萍的模样，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忍不住白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季升华。
这人就不能和大队长说说，让她们有两个名额吗？
她们家四个孩子，是附近学历最高的人了，两个女儿又都需要这份工作，自己同大队长也相熟，为什么就不能开口，多要一个名额。
赵华在心中一直吐槽，有心想要说什么来打破氛围，季升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季升华像是没有感觉到饭桌上凝固的分为一般，继续说着大队长对学校的安排。
她们村子原本是没有小学的，适龄的孩子上学都需要去隔壁村子，可是自从灾荒年过去，村子里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多，隔壁村子的学校显然也容纳不了这么多学生。
因此大队长才最终决定在自己的地盘上建小学。
只是毕竟是小学，况且现在也不追求孩子们考大学什么，基本上只读到四年级便让孩子辍学回家去了，因此教师也不用多找，只需要三人即可。
若三人其中有两人同出自季家，哪怕大家都知道季家的孩子是村子里学历最高的，肯定心中也会有怨言，因此大队长只给了季家一个名额，甚至已经想好，若是季升华讨要另一个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
好在季升华并没有让大队长为难，但此时为难的人成了季家众人。
季升华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心中也摇摆不定。
“教小学三四五年级的数学，每天是按照八个公分算，但其实只有上午上课，下午是孩子们学工工农学军的，但他们村子显然不能提供学工和学军的场所，所以大队长大手一挥，决定从下午三点开始便是学农的时间，并且每六天放假一天。”
随着季升华的讲解，季安安也逐渐明白了。
说是去当老师，其实每天下午还是要下地干活，每到农忙的时候，学校还是会关闭，让全体都下地劳作。
所以即便是当了小学老师，去地里干活这一项始终是免不了的，虽然公分比之前多了，但是比她在粉坊要忙不少，而且始终和下地劳作脱不了干系。
“让我姐去吧，我姐脾气比我好，当初读高中的时候成绩也比我强，而且这两天又正好在复习，不管从哪方面说，我姐比我合适。”季升华的声音不过刚刚落下，季安安便抢先开口。
去当老师面对一群小萝卜头，季安安没有兴趣，而且身为老师教导学生学农的时候，自己肯定也要亲身示范。
但四五年级，估计已经有十岁出头了，季安安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农活还不一定有那群孩子做的好。
“安安！”季美萍抬起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季安安这几天干农活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她很清楚季安安根本没有办法适应这些天农活的强度，每天累得根本走不动路，她虽然也累，但是要比季安安强不少。
当老师虽然每天也要干农活，但毕竟是不一样的，而且公分比之前都多，无论怎么想季安安才是最合适的。
原本以为会互相争抢的名额，瞬间变成了互相推让。
季升华看着饭桌前争执的两姐妹，依旧如往常一般沉默不语，但心中却十分骄傲，不愧是他养出来的女儿。
“姐，听我的，你去。”对比季美萍一直内敛的情绪，季安安显然更加外放，一言一行间显然想要拍桌子做决定，只是最后勉强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爹，我们就这么商量好了，让姐去当老师。”季安安不想再继续为了一个老师名额在这里同季美萍拉扯，快速离开，“赵哥给我拿了药，我还没吃。”
饭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季升华发声道：“那就美萍。”
此时的季安安已经拿起了手机，但对方尚且没有回复，手机上空荡荡的，季安安只是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
不过在锁屏的时候，小拇指却无意间触碰到了电话这一软件，季安安没有在意，反正这么多软件也就只有短信能用。
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电话这一软件竟然点开了。
季安安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将手机藏在身上，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房门是真的关上。
才小心翼翼重新拿起手机，看向重新点开的电话。
她手指微动，想要拨通电话，但是想起自己前几天自己发出去的短信，竟然发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最终还是关上手机，等到自己有时间的话再做尝试。
下午季安安有心再去一趟赵哥的诊所再次打听一下有关沈杜国的事情，但想起赵哥喋喋不休的模样，最终还是转换了道路，去了广场集合。
季美美显然是在广场专门等着她的，看到季安安过来连忙挥手，两人凑近之后，更是一副感叹的模样。
“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你上午没来真是亏大了！”季美美看起来有些激动，“上午的时候，一个爷爷领着自家孙子特意来广场上聊天，那模样我敢说最近城里来的那位新知青都没他帅气。”
“你虽然没来，不过我都打听清楚了，两人是隔壁村的，他孙子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听说在公社的工业局上班，还没结婚，单位已经分房了，两室一厅。”
“沈杜国？”季安安突然出声，让季美美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无形中断。
“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你见过了？”
季安安垂下眼眸，“上午诊所里看了一眼，不过没看清模样。”
季安安想起自己中午发出去的那条短信，觉得自己的试探还是有些委婉，应该更加直白一些才好。
“那你可有眼福了，听说他们爷孙俩人中午没走，反而在大队长家休息，下午说不定还能见到。”季美美话音落下，季安安的袖子便被疯狂扯动。
“来了来了，跟着大队长一起来的。”
“不仅有沈杜国，还有村子里最近新来的那个俊俏知青呢，这次可有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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