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季安安因为心中有事，因此回家的时间比往常要晚上一些。
家中赵华已经做好了午饭，季美萍正在帮着收拾菜品。
季家日子过的不富裕，平日里一家子只有一个菜，荤腥很少。
但是季安安方才却瞥见饭桌上已经有了三个菜，并且有一个是荤菜。
“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季安安探头凑近赵华。
赵华扫了一眼季安安，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不过又像是往常一样，“大姑娘了，怎么也要有点大姑娘的样子。”
“今天工业局的沈同志来这里探查工坊的事情，你爹请了人家吃饭。”赵华将烧火的任务交给季安安，自己继续做菜。
“工业局的？”季安安念叨了一句，“工业局的下来就算是请吃饭，不也应该去大队长家里吗？怎么来咱们家了？”
“不过咱们这次真是菜色丰盛啊！”季安安又想起自己在饭桌上见到的那盘菜。
虽然打眼望去，上面根本没有多少肉，但是对于季安安而言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在自家饭桌上见到肉菜，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赵华看着季安安激动的模样，心中又闪过之前季向流特意说过的话。
口中则是问道：“听说美美今天病了？你送她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你爹？”
季安安原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事情的人，况且这些也不必隐瞒，因此详细同赵华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当然季安安的重点放在季美美的痛经让她震撼的感受上，但是却听赵华突然问道：“你同那位沈同志之前就认识？”
沈杜国只在季安安长篇大论的叙述之中，占了一小部分，没想到赵华的重点抓得这么偏。
季安安难得愣了愣，才继续同赵华解释。
又详细叙述一遍当日在公社的事情。
“要不是沈同志好心，愿意将布卖给我，您给我的任务我可就完不成了。”
“但是葛叔说我和沈同志是同学，却半点想不起来。”
“不过沈同志同我姐年纪一样大，说不定他们两人是同学，葛叔记错了而已。”
季安安烧火的动作不停，嘴巴也没停。
赵华原本在听到季安安和沈杜国之前就见过，眉头有些微微拧起，但是随着季安安一句又一句，自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都十八了，别人家的闺女已经开始相看了，偏偏她家这个什么都不开窍，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想到葛叔的为人，赵华还是面色平静地继续问了下去。
“你葛叔当时没和你说旁的？比如给你说个媒？”
季安安原本喋喋不休地话语又一次顿住，“说了。”
不仅说了，一路上都在说，看她不为所动，还一副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地模样。
“那你……”赵华说话间有些迟疑。
家中几个孩子年纪相仿，家里没什么钱给季安平张罗婚事，因此将重点放在了季美萍身上。
但是季美萍和季安安本就差不了多少，按照季安安现如今的年纪来看，相亲准备结婚也是正合适的。
话说到这里，季安安突然抬头，“妈，我最近没有嫁人的打算，你忙活我姐的事情就行了。”
季安安之前就想过同赵华说自己不相亲的事情，但是回家之后变因为顾青瑜的到来，季安安一时间便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一直到现在赵华主动提起，季安安才想起来重申。
“我刚刚高中毕业，年纪还小呢。”看了一眼赵华的表情，季安安继续说道，“而且我想着等过两天请个假去县城或者公社看看，那么多厂子不会一个招工的都没有吧。”
“你和我爸就忙活我哥我姐的事情吧，我还没有相亲嫁人的打算。”看着赵华将最后一盘菜盛出来，季安安也赶紧结束了自己的话语。
毕竟现如今还是吃饭要紧。
赵华看了一眼季安安，又忍不住摇头。
季美美比季安安只大了一岁，如今早就开始相看了。
季安安说起自己的事情头头是道，就是对于婚事方面半点不开窍。
“县里和公社的厂子都几年没有招工的风声了，你真要去看看啊？我觉得是白跑一趟。”
“况且现在粉坊虽然不忙，但是你要是隔三岔五就请假出去，粉坊的人不说，你爹也要说你。”
现如今工厂工人的名额出现一个都能让人抢破头，季家在公社县里一个熟人都没有，即便是工厂真的有空缺的岗位，但只要不是大规模招聘，根本不可能落在季安安身上。
不过看季安安充满兴致的模样，赵华没有继续打击她，而是说道：“沈同志就是工业局的，不如一会儿让你爹问问？”
“好啊！”得了赵华的应承，季安安高兴起来。
如果真的能够在公社找个工作，季安安也算满足了。
家中没有酒水，因此赵华是用茶叶招待的沈杜国。
但偏偏季向流将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架势，不停劝人喝茶吃菜，像是排查户口一样，将沈杜国的身家背景了解的一清二楚。
季安安坐在一旁听着，对季向流表示敬佩，穿越过来好几天，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爹还有这么能说的时候。
难不成真的把茶当成酒，不知不觉喝醉，话也多了起来。
明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靠谱，季安安还是忍不住向季向流的茶碗里看了一眼。
沈杜国一边回复着季向流的话，一边观察着季安安。
他有心想要问问有关自己报纸上看到的内容，可是又觉得天方夜谭。
今天第二次同季安安见面，现如今又是严打时期，若是贸然提起这种怪异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被人举报。
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圈，沈杜国终究是没有提起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话语。
况且现如今看着季安安这模样，也不像是过不下去，需要帮助的样子。
看着季安安埋头苦吃的模样，沈杜国最终还是决定等自己回去用报纸试探一番。
若是那些话自己只能看见，而不能回复，日后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稀奇的事情。
若是自己回复之后，对方能够看见，倒是可以通过交流获得更多的信息。
这么想着，沈杜国最终还是放弃了同季安安主动搭话，转而同季向流仔细说起公社对村工坊的规划。
季安安听着沈杜国一直说着有关村子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急，眼巴巴去看赵华和季向流。
季安安虽然觉得自己做得隐秘，但季家的饭桌本身便没有多大，连沈杜国也注意到了季安安的眼神。
季向流清清嗓子，终于开始询问有关公社里工厂招工的事情。
“有厂子写了申请说是准备扩大生产和建立新厂的事情，只不过局里还没有正式决定下来。”
“局里资金有限，若是公社里的厂子扩大产能，那村工坊在公社的发展肯定就要收到影响。”
说完沈杜国扫了一眼季安安，“不过若是公社的工厂有了招工的打算，会提前告诉季叔一声。”
听到沈杜国的话，季安安算不上失望，因为本来也没指望三言两语间就给自己在公社里找个活计，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季安安都异常沉默。
心中想着等到沈杜国离开，趁着季向流心情好的时候，自己要争取一个去公社或者县里的机会。
沈杜国没有在季家久留，吃过饭后又同顾青瑜一起去了大队的办公室。
最终拿着顾青瑜写出来的砖窑计划书，重新回到了工业局。
工业局的领导没想到沈杜国的动作这么快，一天的功夫，竟然能够拿出计划书。
不过激动归激动，但领导并没有松口，反而给沈杜国放了两天假，让沈杜国有时间归置自己的新房子。
这两天工业局上下全都在开有关生活作风和打倒牛鬼神的会议。
沈杜国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因此在听到领导准备给自己放假后，并没有推辞，而是很痛快地应承下来，准备等到明天就让爷爷从村子里搬来公社。
“我知道你想去工厂当工人，但是当工人哪里是这么简单的，而且你也听见了，沈同志说了最近工业局没准备让公社的工厂有大动作。”季向流听着季安安提出来的请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工人光荣，工人享福。
这是他们村子里的认共识，当初他下狠力气将家中四个孩子都供上高中也是想着若是工厂招工，他们家里这几个孩子也能更有竞争优势。
但是几年过去，不管是县里还是公社，都没有招工的风声，季向流也惹不住有些心灰意冷。
但看着季安安的眼睛，季向流到底没说出什么强硬拒绝的话语。
不过还是同季安安定下了约定。
即便是想要去工厂找工作，但是粉坊的事情也不能不上心，不能一直请假。
最重要的是如果农忙来临的时候，季安安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就不能任由季安安瞎折腾，而是要老老实实回来上工。
季安安心中也清楚，自己能够同季向流讲下来这么多条件，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能再奢求太多。
因此乐滋滋地答应了季向流的要求，琢磨着等到后日一早便去县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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