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人退去后,村子里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战备物资从仓库里被搬了出来,临时的住所很快就搭建好了,佩恩死前施的术大批量地减少了伤患的人数,在临时医院里,我甚至可以独享一个帐篷。
“还不可以吗?”,我捏紧了宁次的衣角,痛得冷汗直流。
他将勺子停在了半空中,“把药喝完我就去叫静音大人”,是的,理论上是静音来负责我的生产,这是父亲在出村之前就和五代目说好的,不过听说,五代目如今也已经人事不省了。
村子正在重建,所有空闲的人手都去帮忙了,只有宁次执意陪在我身边。
“我自己来吧”,这点小事犯不着去麻烦别人,我是这么想的。
“不行”,宁次不容置疑地拒绝了,接着一勺一勺地往我嘴里喂药。
“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我躺在衣服堆起来的靠枕上,眯着眼回忆道,“很小的时候,你也这样喂过我”。
宁次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时我脑袋不太清醒,脾气也不太好,如今已经好了不少,也变了不少,我都快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提起这些事情,可就是一下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那时你小小的,很可爱,不像现在这样,你站在你父亲身后,揪着你父亲的裤子,探出头来悄悄看我,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宁次打断了,“药喝完了,我去叫静音大人”。
忍者的身体素质都很强悍,虽说我也不知道如今我还算不算得上是忍者,但是生产对于忍者来说并不困难,只要在合适的时机,适当地用力,孩子就会顺其自然地出来。
话虽如此,可之前毕竟力竭了,我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将这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
恍惚之间,我仿佛看见了我的母亲,等生完这个孩子,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的错觉。
他们回来了,就在不久之前,我的母亲,正端着热水,用浸湿的热毛巾给我一遍一遍地擦着汗,神色之间还能看出匆匆赶路的疲惫。
“是个男孩”,静音将孩子抱给我,叮嘱了几句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个柔软,脆弱的小肉团就这样像天空飘下的云朵一样依偎在我的臂间,我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地,局促地,打量着这个由我制造的生命。
身上脏兮兮的,还有未擦干的羊水,头上稀疏的黑色胎毛随意地翘着,刚刚哭过的小脸皱着,嘴里用力地吮吸着大拇指,口水顺着指头一路往下流,皮肤也皱皱巴巴的,还有点红。
说实话,没有半点美感,也许我应该把他扔到水里洗一下,但我确实一动也不敢动,他身上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我无法放下他,让我只能一直看着他。
也许是被抱得并不舒服,他张着嘴开始哇哇大哭,我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这哭声听得我烦躁至极,我恨不得将所有会让他哭泣的东西都毁掉,这样世界就能安静了,我的心,也能平静了。
母亲接过了我手中的孩子,笑着嗔了我一眼,“宝宝乖,奶奶抱”,她熟练地抱着这孩子,脸上尽是慈爱。
敞篷的帘子被掀开,站在外面的人都进来了,“亲爱的,你看这孩子”,母亲抱着孩子凑到了父亲面前。
“多好的眼睛”,半晌后,父亲终于开口了,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啼声,出村避难的鸟儿都回来了,“吟雀,这孩子就叫日向吟雀吧”。
花火垫着脚,要看母亲怀里的婴儿,母亲微微屈膝,露出了他大大的脑袋,花火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忽然,他就变了脸,继续开始嚎叫。
母亲赶紧站起来,手掌轻柔地拍打着襁褓,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花火紧张局促地看着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也不是故意的”,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哭,我的眼睛追逐着这孩子晃过来晃过去,一口闷气堵在我的胸口,怎么也喘不出去。
“亲爱的,你看这孩子,多可爱,长得多像宁次”,母亲又抱着着孩子像是献宝一样递到了父亲身前,“都说外甥似舅,我们家里没有男孩,那就是宁次。。。”,话没说完,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住了,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小吟雀,小吟雀,多可爱,你看看他多喜欢你”。
吟雀,这孩子已经有名字了,我应该叫他吟雀才是,他的小手在空中晃荡着,头朝着父亲的方向,咧着小嘴,嗬哒嗬哒笑个不停,父亲迟疑着,却还是伸出了手,抱住了这孩子。
我忽然意识到了,我做了一件多么大的错事,这个孩子,不是筹码,而是由我亲手制造出的,束缚我的枷锁,他的命运系在了我身上,从此我将不得安宁。
他的一颦一笑,都已经和这个帐篷里的人牢牢地牵绊起来了,他的一生,都将由我来负责了。
我究竟都在做些什么?那口吐不出的气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咯得胸口生疼,我确实不太清醒,是个蠢货,我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我做了多大的错事。
“姐姐”,花火跪坐在我的床榻旁,她稚嫩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上面全是与年龄不符的厚厚的茧子。
帐篷里别的声音也都停下了,只有我压抑的哭声在久久地回荡,那个讨人厌的小崽子也不再哭了,不再笑了。
忽然,我从指缝里看见了帐篷外面露出了一片衣角,便开始大声尖叫起来,“宁次,宁次!”
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确实是宁次,他走进来,正要朝着父亲问好,我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父亲,把这孩子给宁次!”
“这孩子与我无关,我不要他!我不要他!这孩子给你了,他是钥匙,是给你的礼物”,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全身抽搐起来了,“我是美人鱼,我不能留在这里”,我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成一团,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药,药呢?”,母亲着急忙慌地自问自答道,“药在家里,这可怎么是好?”
“花火,你去找纲手大人”,母亲看向了花火。
“真是胡闹”,我只听见了父亲说了一句。
花火靠过来,两条手臂攀附在我背上,用与外形不符的强大的力量紧紧抱着我,“姐姐,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颈后传来一阵剧痛,我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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