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直在我身后，看着我，不需要回头，我就能确定。
一向荒芜的院子因为葬礼略微有了些人气，族里家家户户都有些死伤，死里逃生的微末喜悦早就消散在了更深沉的哀伤中，这就是日向，一个永远没有笑容的地方。
村子里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悼念四战中死去的人，这一天，所有的忍者都换上了黑衣，聚集在村子中央偏右的陵园。
父亲没有参加这场葬礼，日向一族的葬礼由日向举行，这是宗家的那个老头说的，他对着六代目火影派来的使者说道，葬礼过后还有新任族长的继任仪式，如果六代目能到场亲眼见证就再好不过了。
四战后，村子里发生了许多事，其中一件就是六代目的上位，纲手大人终于卸下了重担，如今的火影，是旗木卡卡西。
我逆着人流，穿过层层叠叠的黑色衣服，找到了鸣人，他和几个同期的伙伴站在一起，等大家散去，我抓住了鸣人的手臂，“我要见大蛇丸”。
大蛇丸是战犯，被关押在村子的重刑犯监狱中，坚固的墙壁密不透风，深埋在地下的监狱位于重重看守中，只有过道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些许阴影。
这里我一个人是进不来的，只有鸣人，他是四战英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未来的七代目，村子里的每个地方，都为他开放。
森乃伊比喜在前面为我们领路，时不时回头看我，那眼神犹如刀剑想将我层层破开，是的，之前我回到村子的时候，也许我们还有一些往事没有了结，不过，无所谓了，随便他怎样看我，都无所谓了，那时候，父亲带着我离开了监狱，如今，我请求鸣人，自己走进了这里。
一路走来，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人，香菱，水月，还有水月身旁的那个大个子，然后是谁呢？是面目全非的裹着蛇皮的兜，走到最后，尽头只有两间牢房了。
伊比喜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间牢门，“大蛇丸在里面”。
鸣人想跟着我一起进去，被我阻止了，“你就在外面等我”。
大蛇丸没有被拘禁，反而坐在凳子上惬意地饮一杯茶。
“雏田，好久不见”，他眉间积攒的郁气消失得干干净净，脸上是我从没在他这里见过的那种活人气息的笑容。
我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便明白了，我熟悉的那个大蛇丸已经死在了佐助手中，这里的大蛇丸只是他无数分身中的一个，性格有些差异也正常，今天我来并非是为了叙旧，便直接切入了正题，“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嗯？我可没有你的眼睛”，他放下茶杯，似乎有些苦恼地看着我，“不过，你的眼睛确实不是原装的货色呀”，金色的竖瞳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我上前一步，将身子转过来背对着大蛇丸，然后解开了上衣，用手挽起散落在后背的头发，肩胛中央，刻着大蛇丸的咒印。
“把你的东西取回去，赶紧想起我们的交易”，我不耐烦地说道。
冰凉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背，血液忽然变得沸腾，身体的细胞不断挤压出查克拉涌入经脉中，全身的热量都朝着身后涌去，我双脚一软，便要跌倒在地，却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被触碰到的地方冷得快要颤抖，可身体里面却热得快要融化了。
“好孩子，你可真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好孩子，总是做出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大蛇丸在我头顶发出低沉的笑声。
“好了没有”，我皱着眉头，不耐得问道。
“快好了，再等等”，大蛇丸又不说话了，只是专注地吸收着我身体里属于他的那部分查克拉。
过了半晌，我起身把衣服穿好，然后再转过身来面朝着大蛇丸。
“我们确实有约定，可是约定的内容并不是把眼睛还给你”，他又那样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仿佛他还是那个大蛇丸一样。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可悲的囚犯罢了，你本来早就该死啦，你说不定就要被关死在这里了，谁还能指望你？”，我一边冷得打摆子，一边对着他嘲讽道，“把眼睛还给我，比留在你那里有用得多”。
“不见了”，他说。
我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蛋”。
“我都死了，我怎么还记得你的眼睛在哪里？”，他看着我，我分不清他脸上的是嘲笑，还是别的什么。
我低着头，想了两分钟，他说的也有道理，我认识的那个大蛇丸，‘他’都已经死了，还能指望‘他’什么呢？更重要的是，大蛇丸从不说谎。
“你可以去找兜问一下，毕竟，我的遗产，都被他继承了呀”，他感叹一般地说道，“要是你的眼睛找到了，我们可以继续新的约定，毕竟，我对白眼，也是很感兴趣的”。
骗人的东西，他之前明明对白眼不感兴趣。
既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我便转身离开了。
鸣人在旁边的牢房对着里面的人说些什么，隐隐约约我只听见几句，“···等再过段日子，卡卡西老师把那些老东西搞定了，就把你放出来···佐助，到时候我们···”，我脚步一顿，不自觉地往那边走去，眼睛从拉开的门缝里扫过，确实是宇智波佐助，他坐在床沿，一只脚放在床上，一条腿垂在下面，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漫不经心地和鸣人搭着话。
那双乌黑的眼睛抬起，似乎往我这边看过来，我忍不住退后一步，”雏田，怎么样了？“，鸣人咧着嘴，满心满意望着我。
“我还要找下兜”。
木叶的监狱真是奇怪，囚犯不像是囚犯，看守也不像是看守。
兜的囚房里，甚至有许多稿纸，他在里面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算些什么，我刚踏入房间，他便停下了笔，看向了我。
“我来找我的眼睛”，我向兜说明了来意，他似乎也十分困扰，翻出了一堆卷轴，取出的大大小小的培养皿堆满了房间。
“抱歉，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去找找”，兜说大蛇丸有许多基地，他只是收罗了其中一些收藏品，我的眼睛他没有看见过，估计应该在那几个他还没来得及去的基地里。
“来不及了”，我喃喃自语道。
“什么来不及了？”
“眼睛”
他又找了一会，“这个，可以吗？”，这是大蛇丸用我的眼睛细胞培养出来的克隆白眼，在那次我更换眼睛后又已经培养了好几十代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比我眼里这双好多了，至少，看上去，和原来的白眼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麻烦你帮我换上吧，兜大哥”，我习惯性地有些依赖他，抓住了他的手，可是入手的确实冰凉的鳞片，我这才定下心来借着昏黄的烛光好好地看着兜，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全身遍布蛇磷，眼睛和大蛇丸也如出一辙，变成了野兽一般地竖瞳。
我不由得后退半步，我讨厌蛇，害怕蛇，但是，如今我已经能克服这种恐惧了，“实验失败了？”，兴许是什么人体改造实验的缘故才变成了这样。
“算是吧”，兜眼神有些受伤，似是不愿回想，脱离了村子，脱离了大蛇丸，他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在这个小小的房间，竟不知以何种面目来见我，就好像，过往的一切都是假象。
我盯着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到底是何种表情，到底哪个是他，我死死地盯着，只能看见一团白雾，我看着他的眼珠，里面也映不出我的脸庞，只有一个薄雾一般的黑影。
我换上了全新的眼睛，这感觉好极了，这双眼睛终于能勉强负担得起查卡拉的流通了，我握紧了手中的查克拉，仿佛终于握紧了命运的咽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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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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