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今晚真是兵荒马乱的一晚。
我刚躺在床上,前面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拍门声,像是发泄的雨点一般急促。我翻身下床,握住床头的苦无,打开白眼,看见来人的一瞬就放松下来了,是鸣人,他站在门外,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踩着拖鞋,披上外套,打开门闩,扑面而来是浓浓的酒味儿,他扶着门框,看见了我,便朝着我走来,走路不稳,左脚绊倒右脚,一下就歪倒在我身上。
我扶着鸣人到了沙发上坐着,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往他嘴边凑过去,他抓住我的手,眼睛雾蒙蒙的,像拢着薄纱的蓝宝石,“雏田”,他叫完我的名字,又安静了。
鸣人向来不喝酒,我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事。金色的头发凌乱地张扬着,脸颊酡红,背也是弯着的,我上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这样痛苦的样子,还是很久以前了。
我把杯子放下,坐在他旁边,伸出一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你和佐助···要幸福”,鸣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是我···当做兄弟一般看待的人,他什么也···没有了”,他说话含混不清,有时断断续续的,我贴得极近才能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了”,鸣人又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好一会儿,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忽然既像是崩溃又像是哭泣,如同幼兽一般哀鸣了起来,“可是我···什么也没有”。
这句我听清了,我赶紧安慰他道,“别这么说,你是村子里的大英雄,大家都喜欢你,都崇拜你,你有许多同伴,都陪在你身边,而且,还有我呢”,我握住他的手,试图起到一些安抚的作用。
他却突然变得沉默,盯着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他拉着我的手,说年前他取出了这些年做任务攒下的所有存款,在村子里贷款买了套小洋房,就在村子的中心,站在阳台就能看见火影岩,再过段时间就能建好了,但说着说着他就哽咽起来了,“二楼有四个房间,最大的那个···是我们的卧室,左边的房间给我们···第一个孩子···他叫漩涡博人······会很调皮···但没关系···我会给他做榜样···要爱护···妈妈···要保护妹妹···,右边的房间···给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她是个女孩,院子里···种满向日葵,这样她就可以···在房间里···看见满院子的花。”
“一层···有个超大的餐厅,我们会···一家人坐在餐桌旁···一起吃饭,也许他们会有点挑食···但他们都会···健健康康地长大。”
“雏田,那就是···我们的家,好不好?你喜欢吗?”,眼泪从他眼里一颗一颗涌出,可他还是那样灿烂地笑着,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如既往地帅气。
他说要带我去看我们的家,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身体晃晃悠悠地,还是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根本没有什么孩子,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所有都是虚假的,我们不会在一起,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宁次还活着,我试着努力,但好像搞砸了很多东西,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说着,如果我给了你什么虚假的幻想,请你忘了吧,我抱住鸣人,轻轻地用头蹭着他的脸,“原谅我,鸣人”,会有人替代我,住进你梦想中的房子,你们会有两个或者更多的孩子,他们的名字也不必叫博人和向日葵,你一定会幸福的,拥有你梦寐以求的幸福的家庭。
从儿时起,我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你一直努力着想要获得所有人的认可,不管是恶作剧也好,还是想成为火影也好,而我,只想远远地逃离这一切。如今,你已经获得了你从小就渴望的东西,你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你终于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孩子们崇拜你,还有那么多的女人爱慕你,你会成为七代目,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你会继承你父亲的荣光,成为和平的守护者。而我现在生活还是一团乱麻,整日里都在试图理清那些困扰我的来自过往的噩梦,我是被困在往日的幽灵,如今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你即将拥有你所希望的一切,而我,会祝福你。
“鸣人,你要幸福”,我一点一点亲吻着他滴下的泪,唇齿之间尽是苦涩的咸味儿,“你是这样的好,所有人都爱你,你是太阳,照亮了所有人”。
“不,我什么也没有”,他转过头来直直得盯着我,“明明已经说好了,我们会有一个家,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他整张脸皱着一团,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我本来是嫌弃的,可我心里只有心疼,为什么你不高兴?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我吗?
他躺在沙发上,我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他闹得累了困了,眼皮都在打战,却像是溺水的人拼命地抓住我的手,“你和···佐助···要好好地,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揍他,要一家人···好好地···”
鸣人睡着了,我从卧室里取了张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就这样坐在旁边看着他,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脸上的几条胡须也拧着,手胡乱地在空中抓着,我把手放到他手心,他紧紧攥着我的手,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一点睡意全无,脑袋也是放空,心里应当是难受的,可这难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到门外又想起敲门声时,我才缓过神来,身体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全身都是僵硬的,我努力从鸣人手中把自己的手扯出来,可他随即又变得不安起来,我拿起旁边吟雀平日里最爱的布娃娃塞到了他手里,他这才继续睡去。
门外是小樱,她焦急地问我有没有看见鸣人,她说今天是鸣人的二十岁生日,大家在给鸣人庆祝生日,一行人在店里吃饭,鸣人不知怎么就喝醉了,嘴里一直嚷嚷着“我们要在20岁的时候结婚”,然后就从窗户里跳出来,他们几个都没拦住,只得和店家商量赔偿的事。
她担心鸣人,鹿丸却说他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安心吧。但她回家还是担心,想着鸣人也许会来我这里,便想过来找找看。
在鸣人面前我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可小樱刚说完,我便忍不住流泪了,原来他,一直有在好好听我说话,把我说的每句话都好好地放在了心上。
“鸣人在里面,你进来吧”,我把门打开,让小樱进来。
她见到鸣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真是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都怪鹿丸一直劝”,她抱怨了几句,抹掉额头上因为奔跑冒出的汗水,在一旁坐下了。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她正对面,等待着。
果然,她有话对我说,“雏田···”,她停顿了片刻,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手指握紧成拳,捏紧又松开,反复好几次,才艰难地开口了,“虽然这么说十分失礼,但是···请你放过鸣人吧”,她低着头,眼角似乎也有泪水划过。
“鸣人他,一直把你看得很重要,这段时间,他知道那是你和佐助的孩子后,就一直神情恍惚,做任务的时候也多次受伤。虽然他总是大大咧咧地笑着说没事,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鸣人一直把佐助当成自己兄弟一般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现在佐助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小樱似乎痛苦极了,斗大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一滴一滴坠落到桌子上,晕染出深深浅浅的郁色,她抬起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声音哽咽着,“我很高兴,佐助他有了自己的亲人”。
“你已经有了佐助,就请你,放过鸣人吧”,她说完了,头低垂着,是毋庸置疑的请求的姿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早该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心里也有我?荒唐,闹剧,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我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象一些正确的表达,逐字逐句的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没有···不···鸣人,他说过,喜欢你的,他搞错了,那些话,不作数的,我已经和他说了,你陪着他,他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雏田”,小樱还是低着头,一直在流泪。
“你就在这里陪着鸣人吧”,这里的空气如此让人窒息,我仓促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身后像是有什么在追着我一样,脚步凌乱地迈向另一个出口,手胡乱抓住门把手,用力拉开,快步走到了隔壁的店里。
我心里燃着一把火,那线香点燃也毫无用处,我把那香炉举起狠狠砸下,香灰散了一地,我抓住书架往地板上砸去,然后是桌子,水壶,杯子,目之可及的任何东西都变成了碎片,怎么才能好?这些碎片怎么才能恢复如初?谁能告诉我?
我捡起地上的烟盒,哆哆嗦嗦地往嘴里塞,两行清泪从眼中毫无预兆地流下。
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神啊,如果我有罪,请为我降下惩罚,请不要让我爱的人难过,也请您不要将爱我的人一个个剥夺。
我只有这么多了,每一个都在我的心上放着。
神啊,求你了。
如果请求有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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