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挽霞这样的反应，掌门沉默了，甚至怀疑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掌门和挽霞面面相觑。
可是你们两个这种黏糊劲真的很像在谈恋爱。
挽霞游魂似的飘回落霞峰，一路上都在思考掌门说的话。
我们……在谈恋爱？
挽霞坐在门框上，双手捧着脸，想道：“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挽霞再转念一想，可是如果不是在谈恋爱的话，对于师徒来说，他们的关系好像确实太亲密了。
挽霞愁得恨不得揪自己的头发。
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挽霞捡起一根小木棍，就着地面开始划拉。
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被分为亲人、友人和爱人三种。
挽霞在地面上分别写下这三个词。
亲人之间会有亲缘关系，他和夜生不是彼此的父母儿女或者兄弟姐妹，但是他们是师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以算上。
挽霞在“亲人”两个字后面画了一个勾。
可是亲人之间是有血缘的，他们之间没有。
挽霞又在勾后面画了一个叉。
友人会因为性格、志趣等原因集合在一起，彼此欣赏。
挽霞想了想，他们只在他的咸鱼和夜生的卷之间有分歧，其他方面很合拍。
而且挽霞超级羡慕夜生的专注。
挽霞在“友人”后面画了一个勾。
友人之间除了彼此交集之外，会有自己的生活。
挽霞歪着头，开始思考夜生拜他为师以来的点点滴滴。
除了一起修炼外，夜生还学习了炼器。可是夜生炼器好像也是为了他。
挽霞想起了炫彩投壶和灵气吸收装置。
他的生活除了咸鱼摆烂就只有修炼了。不管是被迫修炼还是主动修炼，他都和夜生在一起活动。
他们好像已经融入到彼此的生活中了。
这算不算有自己的生活呢？
挽霞又在“友人”后面画了一个问号。
爱人之间会一起生活、惦记对方、希望对方变得更好。
挽霞想到夜生催他修炼，又想到他反复阻止夜生给自己太大压力、防止他出现心理问题。
他在“爱人”后画了一个勾。
爱人之间只要在一起，就能感受到激烈的情绪。
挽霞只有在试图逃避修炼时才会感受到来自夜生的班主任般的压迫感，其他时间挽霞和夜生在一起总是觉得心境平稳。
挽霞在“爱人”后面画了一个叉。
挽霞看着分析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结果图，气得用小木棍把字迹全部戳烂。
啊啊啊啊啊！
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挽霞放弃思考，并决定等夜生回来后问问夜生。
挽霞闲着无聊，又开始玩起炫彩投壶。
大概是已经和炫彩投壶太熟悉了，挽霞单支扔、整把扔、睁眼扔、闭眼扔、正身扔、反身扔全都试过了，全部一投即中。
挽霞坐在门槛上，捧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投壶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横冲直撞，里面的木筹都要被颠出来了。
好无聊啊……
炫彩投壶绕着院子跑了半圈，然后直直向挽霞冲过来，啪叽一声撞到挽霞的小腿。投壶把自己撞得原地转了半圈，差点跌倒时，一只手抓住了它。
挽霞把投壶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心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炫彩投壶大概是有所感应，五颜六色的光疯狂闪烁，试图逃脱挽霞的魔爪。
挽霞双手握住壶身，轻轻一扭。
“咔哒。”
夜生踩着夕阳回来，心中还在算计着灵气吸收装置的改良。
灵气释放的速度需要再快一点，再加一些材料就可以扩大容量……
“呃。”夜生看到眼前的场景，沉默了。
挽霞面前散落了一地的零件，手里拿着的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好像是他做的炫彩投壶。
挽霞看到夜生，立刻把手藏到身后，尴尬道：“这个……你听我解释。”
夜生蹲到挽霞面前，伸手扒拉两下拆下来的零件：“那你解释吧。”
还行，零件都是完整的，没有暴力拆除。
挽霞小小声：“我只是想看看它是怎么发光的……结果拆开就装不回去了……”
夜生捡起零件，娴熟地组装起来。只听咔哒几声，投壶在夜生手中逐渐成型。
夜生伸手：“发光器呢？”
挽霞乖乖把手里的零件交出去。
大概是发光器比较难安装，夜生一点点把小零件按到壶身上，看起来要忙一阵。
夜生絮絮叨叨：“师尊呐，我不是不让你拆，但是你至少拆完能恢复吧？这东西只是个玩具，你不能为了这个耽误正事……”
挽霞一听夜生的絮叨，头都大了，赶紧叫停：“等一下，我有问题问你。”
“师尊问吧。”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夜生的手停下了，他诧异地抬头看着挽霞：“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师徒……”
夜生忽然沉默了。
他们好像也确实不太像师徒。
虽然夜生不知道别人家师徒是怎么相处的，但一定不是他和挽霞这样。
“掌门师兄说我们在谈恋爱，所以我们在谈吗？”
挽霞茫然地看着夜生。
夜生也茫然地看着挽霞。
“……我不知道。掌门师伯为什么会说我们在……谈……”
挽霞：“我不知道啊，掌门师兄是这样说的。”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并排坐在门槛上，双双陷入沉思。
夜生开始回忆。
虽然他给挽霞洗衣服、虽然他给挽霞收拾屋子、虽然他监督挽霞修炼、虽然他给挽霞带好吃的、虽然他帮挽霞管钱、虽然他给挽霞做玩具……
但是他们应该只是单纯的师徒而已……吧……
夜生开始慌了。
师徒□□可不行啊。
挽霞正捧着脸，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乖徒，你有想过成亲嘛？”
“没有。”夜生也捧着脸，歪头看挽霞，“在家的时候太忙了。”
“那来幕天宗之后呢？”
“……更忙了。”
挽霞目光呆滞。
完蛋了，夜生没想过成亲，肯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所以我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挽霞急得直揪头发，三两下就把还算整齐的发型弄乱了。
“师尊……”夜生被挽霞的动作吸引过去，一转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挽霞一脸不爽，头发乱糟糟的，指间还拽着几缕黑发，发丝绷得笔直。
夜生下意识地拨开挽霞的手，把头发从挽霞不安分的爪子上解救下来，给他整理发型：“不要拽头发，小心脱发。”
夜生的手指在挽霞发间穿梭，有点痒。
好像挨得有点近了。
挽霞脸红了。
哎呀，让人梳头发怪不好意思的。
“好了。”
夜生把挽霞掉下来的头发清理干净，忽然听到挽霞问他：“乖徒，你喜欢我吗？”
“呃……”夜生当即冷汗直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喜欢不喜欢的先放一边，要是让人知道他们两个“不清不楚”可就遭了。
夜生斟酌着说道：“这个……师徒之间……”
挽霞又问：“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挽霞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那就对了，睡觉去咯。”
说着转身就走，好像真的就这样回去睡觉了。
“哎，等一下……”
夜生坐在门槛上，一脸茫然地扭过身，想要叫住他。
对了什么？什么对了？
挽霞忽然从门后探出头：“乖徒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回收第二个灵气吸收装置。哦对了，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说完又消失了。
屋内传来细碎的声音，挽霞好像真的钻进被窝了。
夜生回身，学着刚才挽霞的样子，手捧着脸，心中纠结。
他确实很喜欢挽霞，不过不是想要成亲的那种喜欢。
虽然挽霞跳脱、偷懒、爱玩，可是在夜生心中，他依然是个很好的师尊。
不管是从生活还是修炼或是其他角度，挽霞从来没有亏待过夜生。
而且，夜生的生活过得太紧绷了，至少在来幕天宗之前，他从来不敢休息，与他完全不一样的挽霞逼他把脚步放慢，让他不得不花一份精力照顾挽霞，反而让夜生缓了一口气。
他也很喜欢照顾挽霞。
夜生起身走了两步，向山下看去。
从这里能隐约看到山下的幕天城，城里已经点起来星星灯火。
上次邪修入侵的时候，挽霞明明被吓得走不动路，却依旧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城中的百姓。
夜生很喜欢挽霞，虽然不是想成亲的那种喜欢，但就是很喜欢。
但是挽霞是怎么想的呢？
夜生看向挽霞的房门，挽霞没关门，也没点灯，大敞的门黑洞洞的，让人看着有些不安。
挽霞之前那番不明不白的话让夜生有些担心。
“我似乎应该把话问清楚。”
夜生一步步走过去，心跳得越来越快。
有点紧张。
夜生没有进去，他倚着门，轻声问道：“师尊睡了吗？”
黑暗中传来挽霞的声音：“没有呐。”
夜生的目光投向黑暗中，准确地落在某处。
他无数次帮挽霞收拾房间，清楚地知道挽霞的床在哪个位置。
“师尊刚才说的‘那就对了’是什么意思？”
黑暗中又传来细碎的声音，挽霞应该坐起来了。
夜生漫无边际地想。
“我被掌门师兄绕进去了。其实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讨厌对方，在一起生活也很开心，这就够了，不一定需要搞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生一愣，仔细想想，又觉得挽霞的话太对了。
既然在一起很快乐，又何必深究关系呢？
夜生笑了笑，直起身：“师尊说的对。师尊好好休息，明天回收第二个装置。”
“好。”挽霞躺下，给自己掖好被子，嘀嘀咕咕：“掌门师兄误导我，害我纠结一天，明天要找掌门师兄算账。”
夜生为挽霞关上了门。
挽霞惦记着早上该回收的第二个装置，早早起来了，没有睡懒觉。
挽霞期待地看着远处，可天边除了山峰起伏的轮廓，什么都没有。
挽霞回过头：“乖徒乖徒，怎么还没回来呢？”
夜生手里拿着遥控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凝重：“第二个装置，联系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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