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之为了今日的庆功宴起了个大清早,早早守在了紫禁城的宫门处,只见他今日穿着件朱红圆领锦袍,仙鹤纹和蟒龙交织遍布在缎面上,面如玉,唇如珠,细眼伶仃,美得让人都移不开眼。
李鱼着皂靴,青色太监服,捧着冰鉴,捏着圆扇从冰鉴的凉气上扇风到程淮之那头,大场面他非常顶得住,不言不语地却也不容易被人忽视。
后面乌泱泱的跟着一群带刀,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们,凶神恶煞的,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锦衣卫的管事高虎,眯缝着眼正对着宫门翘首以待。
如今程淮之又夺回了权,打掉了西厂,在众检察机构中快被传成了地狱阎罗,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墙头草高虎带着讨好的笑,给程淮之撑伞,边打量着对方的神态边搭腔道,“这卫礼可是少年将才啊,十五入军营锻炼,十六就夺得军功当了副将,今年又是带领奇袭营突击安南,直接夺下边境小国的都城,这是吓得边陲小国不敢轻举妄动,可太振我朝堂的威风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谁都知道这卫家和程淮之不对付,卫小将军的功劳越是显赫,卫家的话语权越重,自古以来,兵权为首,程淮之的地位越岌岌可危,他将如何对付呢?今日正好看一下这程淮之的态度再择边站,高虎美滋滋的想着。
圆圆的伞面下程淮之唇角轻勾,带着和煦的笑却不作理会,似三月春风,在炎炎夏日是一道奇艳的风景。
越不理会他他越试探得来劲,在那自说自话,“督公,你说这魏太傅过了皇太子的眼,之后人就消失在这京城了,锦衣卫的耳目眼线遍布京城,这一个大活人还能变成鬼了不成?还是我们的手段不及东厂厉害?可惜帝王没下令,不然我可真是要追查明白?督公,难不成令让你私底下接了?让弟弟我得个准话呗。”
程淮之不冷不淡地呲哒这个滚刀肉癞皮狗一句,“主子的事儿少打听,管好你自个才能命长,一会卫将军快到了您别犯浑,不然天王都救不了你。”
直到不远处马蹄声隆隆,越发逼近,一个漆黑小点不断放大在人们视野里,正是让众人等待良久的新将,卫礼。
少年一身金流云铠甲在眼光下似萦绕淡淡金光,银冠簪发,手中的长枪清寒,腿部夹着一匹红棕宝马,不愧是修罗场杀出来的人,年少清朗的眉目阻挡不了势不可挡的杀气,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他翻身下马,玩世不恭地勾唇笑道,“程提督,别来无恙啊,三年未见你还是美得和个女人似的。”
程淮之少年时期听说过这位将军的风流趣事,卫瀛因他生性顽劣,揍得马鞭都断了几根,魏太傅本来是卫瀛给他定好的先生,结果他一直不来上学,最后辞行时反而来敬了酒说辜负了期待,魏先生送去临摹的字帖全让他给烧了,他就不是念书的材料,以后注定戎马一生了。
年少惊鸿一瞥,认定是个性情之人,没想到现在还是那副纨绔样,带兵打仗倒是个行家。
捱了调侃他也不恼怒,程淮之晃着墨竹折扇,轻笑道,“小将军还是这么风趣,您还记得奴才是奴才的荣幸,帝王早就念叨着您了,年少将军却不居兵自重,特地吩咐奴才给您大办庆功宴,正等着与你共饮几杯呢。”
高虎倒是有些遗憾,没瞧着两个斗鸡掐架反而这么和谐,简直是他意料之外,但还是谄媚地给出笑脸,“哎呦,这不是我们卫礼小将军吗?久仰大名不如一见啊,一会臣的酒将军可也能赏脸啊?”
卫礼抱拳谢了下,眉宇间少年意气风发,“我先上乾清宫述职以后,定得和你们多喝几杯啊,今日不醉不归。”
说着跟着程淮之边寒暄边朝宫内走去,细看之下面容清贵,目若寒星,应了那句民间话,卫家连狗都是俊俏的。
那厢魏杏瑛已然穿了厚重衣裳和金冠子坐在宴会的首位,翡翠耳坠吊在一侧叮当作响,衬得她面容清丽,不可方物。
一侧金龙檀木座上靠着口眼歪斜流着口水的太上皇,她忍不住搭了把手,随即笑意盈盈地朝下方寒暄,“各夫人小姐自请随意,宴会等皇上他们到了就开宴。”
台下是闺秀云鬓堆积,王侯夫人也都着华裳戴厚冠,妆容服帖,口脂鲜红。
帝王和主角以及东宫都没到,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一会你可得表现一下,那可是少年将军卫礼啊,他们卫家的传统是不纳妾,你嫁过去可就享福了。”,节度使夫人对着小女儿耳提面命道。
一侧她那小女穿着件蝴蝶蓝的交领裙衫,流云髻更显俏皮灵动,她不服气地噘嘴道,“娘,你可想的太多了,人家怎能瞧上我?再说了我只想要那等容颜一绝的夫君,倘若不是,皇家贵胄又如何,我宁为妾室!那东宫就不错,底下还没有侧妃,他生的龙颜凤骨的,你怎么不给我打听?”
一侧的侯爵夫人笑出声,对着自家孩子调笑道,“你们可别学这种只看面皮的草包脑袋,找夫君啊,还得琴瑟和鸣才是,东宫不是善缘,这卫礼也不是,这若嫁过去啊,他每天在外带兵打仗,一年回来不了几趟,你们守活寡吗?”
几个小女纷纷迎合母亲,魏杏瑛听得起劲,饥饿难耐给嘴里悄悄塞了糕点,后面又不知怎么地八卦的风绕到了她脑袋上。
“你们可都没有咱们当朝太后有福气,听说了吗?东宫和东厂提督对这位痴缠得紧,一个祖孙,一个宦后,说出去哪个好听,看着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倒不是个出众的狐媚子,可是私底下手段了得,你们学个几分,还愁以后你们夫君纳妾?”工部侍郎夫人对着两小女说着。
这话听得魏杏瑛是一愣,额头突突地跳?什么时候这事成了福气?她巴不得东宫离她远远地,最后恶名又让她担了,这世道够荒唐的。
众人正说着,大堂外进来龙服加身的帝王和带笑狐狸面的程淮之,以及锦袍银冠的少年将,三人是说说笑笑,君臣和谐。
一到了堂内,众人宁静了片刻,纷纷起身给皇帝行福礼,皇帝油然自得地走到了上头的龙椅,让程淮之给卫礼看座。
程淮之撩起曳撒,伸手向前,曼声引路道,“卫小将军,跟着咱家来吧。”
话音刚落地,高座上的魏杏瑛朝他看了一眼,他也若有似无给了回应,拉丝缠绵的,避人耳目的眼神,带着唯独两人知的隐晦的甜蜜。
良妃坐在皇帝的一侧,今日穿了朱粉百蝶芙蓉衫,面如娇娥,唇若丹朱,最近宫里选秀来了不少敌人,她又忙着备孕,实在是没空给这对使绊,更娇弱无骨地靠在皇帝胳膊上,捂着唇逗着皇帝笑。
但是余光一看到两人如入无人之境的眼神,内心里的隐痛似又被翻出来,不痛快极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胸口的空洞也漏风似的越来越大。
皇帝不知所觉,只享受着美人的讨好,和边境得到降服的愉乐之中,还没和朝臣们喝酒,自个就先饮了几杯下去。
卫礼刚落座,朝厅堂内扫了一眼,主动擎起一杯酒,面向帝王,“我敬皇帝,希望以后我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不受边境战乱之苦。”
皇帝龙颜大悦,连念了三声好,又饮了一杯当是给卫礼接风洗尘。
程淮之立在一侧,玲珑的面皮子上浮出似嗔似怨的笑,阻拦道,“皇上,你可不能喝太多,得紧要着肝肺,龙体最大。”
众小姐夫人们和朝臣分了两个区域,两方也都是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音在厅堂内响起,舞坊的舞姬们甩袖晃躯,有几位官家小姐似对卫礼有意,瞧他一眼就面若艳霞似的,低下头吃菜浅酌。
皇太子妃穿着翟衣,戴翠宝冠,端着酒款款朝着卫礼的位置而去。
卫礼一瞧见阿姐温婉淑良的面,眼眶唰地红了,哆嗦了下嘴唇才道,“阿姐,这几年可好?是弟弟回来晚了。”
皇太子妃往日里端正的仪态和面部表情今日裂了些缝隙,抿唇笑了笑,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来不及擦去就端着酒一仰而尽,“阿姐祝贺你大胜而归,你是卫家的荣光,爹昨个让东宫派出去了涿州出差,过几日才回来,你就能见了。”
听了阿姐这暗有所指的话,卫礼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这庆功宴大好的日头让爹去什么外省?难不成局势在他去边境这几年发生了改变?他们卫家不是东宫重臣吗?
他有太多的话想和阿姐说,但是只能按捺下来,等着宴会结束了才细细追问。
程淮之眼神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幕,却没有做声,只是琢磨着东宫这迟迟没到的原因,敦王和八王因着都在外头办公差回不来是当然的,可是他一个没有公务在身的皇太子有什么可忙的,难道和昨日准备的礼品有因果?
厅堂外滑进来一个虾着腰的小太监,小心地避开了人群来到了程淮之边上,正是李鱼那个眉目平淡的脸,他凑近程淮之的耳朵用气音说,“督公,刚才太子正朝宴会来呢,手上抱着檀木礼盒,我让一个咱们的小太监去撞翻了他的礼品,捱了皇太子一脚踹,今儿大喜的日头倒是不会掉脑袋,只是他回来禀报道说是那绒布裹着的笔墨纸砚上,沾染了一些黄白的粉末。他用手偷偷地收了一些,我让他送到司礼监去,到时候等您的吩咐。”
程淮之心头咯噔一跳,眼神眯紧,粉末?这皇太子这么大胆?敢对着皇帝或者将军用毒?不,不可能,他是东宫,是以后名正言顺的主君,以他们认识这么些年的了解,他陈锦琮不是个目白眼浅的蠢货,不然也不可能和他斗了这几年都没个结果,难道是补药?
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琢磨着明儿回了司礼监还是找专人检验一下更为稳妥。
我写的手快断了,希望妹子们看的happy!
感觉我写东西也像咸鱼翻身,扑腾三下写了三章,平时就歇歇只更一章。
但是我的坑品有保证,大胆入坑吧妹子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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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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