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岁说完那件事的当天上午，裴知衍便离开了。但他放在宁岁岁书房中的东西并没有带走，所以她也拿不准裴知衍到底是什么意思。
午时之后，罗香凝来看她。
原来她生病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除了裴知衍和烬然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罗香凝只是奇怪好几日不见她，才来看她。
“小师妹，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罗香凝盯着她的面色看了半晌，眉眼间浮上一点担忧。
两人关系亲近，宁岁岁也无意欺骗她，避重就轻地说道：“前段时间生病了，但如今已经好了。”
“什么病？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罗香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中忧愁更重。
宁岁岁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只是小病，都说已经好了。”
“好吧。”听她这么说，罗香凝也没有再多想。
因为宁岁岁对灵兽毛发过敏这个问题，宁岁岁没少生过病，但好在无尽山的医师医术高明，裴知衍也细心照料，也都没出什么事。
所以，罗香凝这次也自然而然地认为只是小问题。
“那这几天都是大师兄在照顾你吧？”罗香凝双手托住脸颊，一脸八卦地看着宁岁岁，双眼都在冒光。
一时间，宁岁岁好似要被她眼中比夜明珠还要耀眼的光照闪瞎。她微微眯起眸子，问道：“你怎么知道？”
“除了大师兄，还能是谁？”罗香凝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她轻拍宁岁岁的肩膀，稍微凑近一些，“近日也没看见大师兄呢，他一直在你这里吗？”
宁岁岁知道，只要这时候她点头表示肯定，罗香凝肯定又要胡说八道了。但说谎显然不行，对方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见她沉默，罗香凝自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忍不住张嘴大笑，又怕笑得太大声了，所以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拍着石桌。
“我就知道！”
笑完过后，她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圈，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说起这个，宁岁岁不免有些烦恼。她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半是懊恼半是疑惑地跟罗香凝说了一下上午的事情。
之后诚恳发问：“四师姐，你说大师兄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生气了呗！”罗香凝面上的笑容愈来愈大。
以往看裴知衍和何箐站在一起，虽然两人气质和外貌都十分登对，但她总觉得二人之间缺少点东西。她也曾尝试在话本创作中增加一些要素，但始终达不到理想效果。
一直到前段时间看见裴知衍来找宁岁岁，她才明白到底少了什么。
少了温馨的氛围感。
纵使裴知衍是无尽山的山主首席，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和每个人都保持着疏离感。但在面对心上人时总是不同的，他对宁岁岁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也会露出笑容，但绝非客气礼貌的意思，而是实打实的幸福，和心上人相处的愉悦感。
如今听到宁岁岁说起裴知衍不为人知的一面，罗香凝因为听到裴知衍秘密而感到紧张刺激，但更多的是兴奋。
拜托，那样的裴知衍，也只有宁岁岁才见过吧！
“生气了？为什么？”
但当事人显然还在状况外。
见此，罗香凝竟然可耻地更兴奋了，她看着宁岁岁稚嫩茫然的脸蛋，不由得露出一抹痴笑：“小师妹，你好像一根木头哦。”
不明白罗香凝在说什么，宁岁岁现在关心的并非此事。
“四师姐，你为什么觉得大师兄生气了？若他当真生气了，那我该怎么做？我是不是得跟他道歉？”
“是，没错。”罗香凝点头称是。
宁岁岁见她笑容奇怪，顺口说道：“四师姐，你是不是又在想奇怪的事情？我跟大师兄真的没什么，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小师妹，你太看轻自己了……”罗香凝收敛笑容，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宁岁岁这么说。
虽然上头有天赋异禀、刻苦上进的师兄和师姐，但宁岁岁的资质和心性一直都是年轻一辈弟子中最出色的。
她曾在莫长老的文清堂中翻看这么多年的考核结果，除了第一次的考核宁岁岁成绩不理想，之后的每一次考核都名列前茅。
饶是莫长老那般不喜夸赞他人的人都曾说过，宁岁岁是很好的修炼苗子，若之后继续稳扎稳打，必然也是少年天才，修真界的天纵奇才。
正当这时，院墙上传来一声鸟叫声。
这鸟的叫声奇特，短促嘶哑，是无尽山用来传信的特有灵鸟。
两人寻声看去，那灵鸟转而落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
“是师尊的传信灵鸟。”罗香凝说道。
无尽山的山主烬然除了喜好外出之外，便常年闭关修炼，这么多年来两人都很少见到山主。若非重大场合，烬然都不会出面。
那灵鸟又短促地叫了一声，随后又抖动翅膀，丢下一封书信。书信带到，那灵鸟也不过多停留，很快就飞走。
“师尊怎么突然传信给你？”罗香凝问道。
“不知晓。”说是不知道，但也并非毫无头绪。前段时日在裴知衍的住处听到过烬然的声音，说不定是与此有关。
拆开信封，宁岁岁快速浏览其上信息，随后微微睁大双眼。
“怎么了？”
宁岁岁快速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确认后才回答：“师尊让我下山。”
“那是好事啊！”烬然一共五个弟子，如今就只有宁岁岁还未离开过无尽山，罗香凝自然为她感到高兴。
但宁岁岁表情沉重，补充道：“跟大师兄一起。”
“天大的好事！”罗香凝恨不得鼓掌。
正当宁岁岁沉默，罗香凝欢呼的时候，院外传来敲门声，是裴知衍的声音：“岁岁，我可以进来吗？”
“……”宁岁岁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在罗香凝的眼神催促下，对外喊道，“大师兄，我在，你进来吧。”
裴知衍推开门时，手里还拎着一柄灵剑，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目光在宁岁岁和罗香凝之间梭巡一圈，随即挑了挑眉。
见此，罗香凝非常识趣的起身，说道：“那小师妹，我就先走了。”
“大师兄，告辞。”走到门边跟裴知衍擦肩而过时，她还特意跟裴知衍说道。
“嗯。”
离开之前，罗香凝还自觉地把院门关上。
宁岁岁觉得时间有些难捱，但似乎裴知衍并没有这样的顾虑。他瞥见她手中的信封，知晓烬然已经通知她了。
“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宁岁岁摇摇头。
“我会带你去见墨林。”他垂眸留意宁岁岁的神色，见她眼眸微动，继续说道，“他或许可以治好你。”
“真的吗？”宁岁岁喜出望外，眼中满是欣喜。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有高兴。
她曾无数次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和其他师兄师姐一样健康普通的身体，这样她也能正常修炼，成为大师兄的骄傲。
“嗯，但墨林贤者隐居之地甚远，路途遥远，危险未知，只有我能陪你一起去，可以接受吗？”裴知衍循循善诱。
“可以！当然可以！”方才还有些迟疑的宁岁岁，所有顾虑都被裴知衍三言两语化解。
原本只是一次寻常的外出游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缘由。
宁岁岁稍微平静下来，她面颊还是红扑扑的，看向裴知衍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欣喜：“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明日，今日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最早明日清晨就出发。”裴知衍抬手摸了摸宁岁岁的脑袋，眼中笑意温和。
说到这里，宁岁岁才想起裴知衍还摆放在她书房内的那些文书。原来裴知衍最近几天不眠不休地处理事务，就是为了把之后的时间都空闲出来。
这么想着，她不免更加愧疚了。
就是因为她的身体，裴知衍不仅要照顾她，还专门去跟山主商讨。墨林贤者隐居多年，不轻易会客，想来能获得见面的机会，他也耗费不少心力。
之后的半天，宁岁岁便陪着裴知衍留在书房。
她依旧照常温书，余光中可以看见裴知衍快速处理文书的模样。对方翻看其上内容的速度极快，也能快速作出决断和回应。
虽然他只是山主首席，但在无尽山拥有绝对话语权。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裴知衍一直承担着比他们还沉重的担子。
一直到日落时分，裴知衍才将手中的灵笔搁置在笔架上，但侧首一看，一直陪着自己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不免轻笑，伸手摸了摸宁岁岁的额头，放轻声音，说道：“岁岁，去房间睡。”
一夜好梦，宁岁岁把需要的东西放入储物袋，然后慢吞吞地走出院门，裴知衍已经在外面等待。
见她似乎兴致又有些低沉，裴知衍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有……”宁岁岁摇了摇头，抬眼看着裴知衍，似乎还有些踌躇。
最后被裴知衍盯着紧了，她才小声嗫嚅：“大师兄跟我，就我们两个人一道出去……你的心上人……”
没等她话说完，裴知衍便抬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后面的话，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听。
有时候，他真希望宁岁岁不说话。
岁岁（对手指）：geigei你跟我单独出去，姐姐不会……唔唔唔……
裴知衍（捂嘴）：别说了，求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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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锦花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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