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云离开后不久偏殿就传来了方抚月醒了的消息,霍安瑾连忙将手头上的事都扔到了一边,匆匆赶去了偏殿。
方抚月真的是累极了,生产过后昏睡了整整半天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看到了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她期待已久的,流着她血脉的,从她骨血里诞生的孩子,却也是把她彻底困在这深宫内院的枷锁。
不过那又怎样呢?难不成没了这孩子霍安瑾就会放过她吗?不会的。
那她何必想这么多,总归她的人生还没有走到尽头,眼下她是举步维艰,却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方抚月的眼神柔软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
先前她怀了颜淮江孩子的时候,怀云就说过想要教她的孩子读书写字,可惜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如今…等等,怀云?!
方抚月这才记起来她生产的时候听到了方怀云的声音,来不及思考就想要翻身下床,却被匆匆赶来的霍安瑾给拦了个正着。
霍安瑾强行把方抚月给按回了床上,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说道:“弦月,你才生产完,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朱鹤去做,我让她伺候你就是要她帮你办事的。”
方抚月理都没理霍安瑾的这番话,而是抓着他的手急促的问道:“怀云他来了是不是?他都知道了是不是?他在哪?你让我见见他,让我跟他说说话,哪怕是一句都好,我保证什么多余的都不会说,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他。”
“弦月,你冷静点,怀云他不是孩子了,你不用这么担心他。”
“不,你不知道怀云的性子,他本来就一直为了我当年入宫的事内疚不已,现在得知我为了他再次入宫他一定会承受不住的,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我求你了。”
“弦月,我知道你担心他,所以我已经跟怀云好好聊过了,在你醒来前他就已经冷静下来回去翰林院当值了,你真的不用担心他。”
“可是…”
“没有可是,”霍安瑾打断方抚月的话:“弦月,怀云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你时时刻刻看着的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你要学会放手了。”
说罢,霍安瑾就抱起了方抚月身边的孩子小心的逗弄了起来。
方抚月看着霍安瑾这拒绝理会她的样子,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天晚上她没有用膳,无论朱鹤跟其他宫人怎么劝怎么求,她都只是蜷缩在床榻上,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霍安瑾看到方抚月这个样子只觉得又好笑又生气。
好笑是因为他小时候跟方抚月意见相左的时候,就是用这招逼方抚月低头的,如今轮到方抚月用这招逼他低头了。
生气是因为方抚月已经生下了她们的孩子,心里最重要的人居然还是方怀云。
霍安瑾走上前去,有心说些重话,但是看着方抚月尚未恢复血色的苍白的脸,又说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接过朱鹤手里的鸡汤柔声道:“弦月,你乖乖的不要闹,好好的按照嬷嬷们说的养身体,孩子满月那天我就把方怀云跟吕辛都请叫宫来,让他们看看孩子的同时也陪你说说话,这样你总满意了?”
虽然还要一个月,但好歹能见上一面了,所以方抚月没有再胡搅蛮缠,靠在霍安瑾的怀里喝完了整碗鸡汤,然后两人就一起逗起了孩子。
这对新鲜出炉的父母全然不知道外边的大臣们已经炸开了锅,因为宫里有门路的妃嫔已经把乾清宫里有人生产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然而这天并不用上朝,霍安瑾也因为孩子拒绝了所有大臣的求见,所以大臣们各个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可奈何。
*****
第二天的早朝一开始,霍安瑾就迫不及待的宣布了皇长子诞生的消息,以及他要将方抚月纳入后宫封为妃嫔的消息,却招来了几乎所有大臣的反对。
大臣们倒不是对方抚月生的皇长子有意见,或者说他们可太高兴有了皇长子了,毕竟有了皇长子就相当于有了保障,霍安瑾哪怕之后跟霍同泽一样全是女儿也不用担心皇位后继无人。
但现在的情况是。
霍安瑾才到弱冠之年,皇后林羲和不能生,但霍安瑾已经通过皇长子证明了生育能力没问题,也就是说如果方抚月进宫了,那她的孩子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长子,也是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毕竟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世上大多数人默认并支持的规则。
这种情况下大臣们自然是要阻止她进入后宫的了。
毕竟方抚月是什么人?是一个大家都没想过会进入后宫的人,也就是说朝堂上的大臣们没一个是支持她的,支持的都是其他妃嫔,当然是要阻止方抚月进宫了,这样皇长子的身份才会有污点,日后争夺太子之位的优势才没有那么大。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胡乱反对的,而是有理有据。
——方抚月比霍安瑾大了足足十岁,还是个再嫁之人。
这样一来,就算霍安瑾日后真的把皇位传给皇长子他们也不担心,毕竟皇长子没法说他们做错了,所以大臣们反对的声音不仅大,还十分的理直气壮,完全不带怕的。
霍安瑾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看到大臣们众口一词的反对还是有些惊讶,只能庆幸他是在方抚月生完孩子才说出来这件事,以及方抚月生的是个皇子,不然现在大臣们应该不是阻止方抚月封妃,而是将方抚月赶出去了。
不过霍安瑾也没有轻易的低头就是了,不然未免显得他这个皇帝过于软弱可欺。
他在前朝大发雷霆,指着领头的几位大臣,尤其是秦桑若跟薛凭栏的爹狠狠斥责了一番才拂袖而去,不过也没有再提要将方抚月封妃这件事了。
回到偏殿后,霍安瑾就对着抱着孩子的方抚月委屈巴巴道:“弦月,是我不好,我以为一个皇子就足够说服大臣们让你进宫了,但是我想错了,他们不同意。”
方抚月一看就知道霍安瑾这是在演给她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圣上,以我的身份本来就不该在宫里伺候的,如今大臣们没有赶我走,而是让我能留在宫里陪着这孩子长大我已经很知足了。”
霍安瑾对于方抚月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毕竟不管为了什么,总之方抚月现在已经是出于自愿的留在宫里了。
他伸出手逗了逗方抚月怀里的孩子:“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是没有名分,那就算这孩子是皇长子,以后也是要受委屈的。”
看着方抚月有些担忧的看着怀里的孩子,霍安瑾又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放心,一切有我。”
方抚月迟疑了片刻,面露纠结的回答道:“那就麻烦圣上了。”
“弦月,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哪里会麻烦我呢。”
方抚月听了这话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心里只觉得讽刺,什么关系?没名没分的孩子都有了,难不成还能是什么正经关系?
不过方抚月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一脸满足的哄着怀里的孩子。
第二次早朝的时候,众位大臣还以为霍安瑾会继续说起方抚月的事,一个个的都准备好了反对的话蓄势待发,结果他们失望了,霍安瑾压根没提。
不仅第二次没提,第三次、第四次…接下来的每一次早朝霍安瑾都没提,仿佛他已经忘了方抚月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众位大臣高高悬起的心就这样落到了地上,看来霍安瑾对于方抚月并不是很在乎,也就是说皇长子大概率只是个意外罢了。
想想也是,方抚月比霍安瑾大了十岁不说,还是个嫁过人的,如果不是意外,霍安瑾一个皇帝怎么可能放着满宫年轻漂亮的妃嫔不碰,跑去宠幸这样的女人呢?
那些本来因为方抚月生了皇长子所以准备打压方怀云的人也悄悄收了手,毕竟方抚月又不受宠,他们针对方怀云,只会让霍安瑾注意到方怀云,多少有点多此一举的味道。
因为方抚月没能进入后宫,后宫嫔妃们的注意力也就不再放在她跟皇长子的身上了,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林羲和,另一个自然是苏青青。
苏青青自然不必说,不过她跟方抚月是一边的,自然不会说霍安瑾有多么重视方抚月,而是不动声色的引导嫔妃们看低方抚月,这样才能让方抚月少些麻烦。
林羲和就不太一样了。
她虽然没见到永和宫的那一幕,却十分清楚方抚月对于霍安瑾来说有多么的不一样。
方抚月昔日在东宫的住处从她离开狗一直锁到如今,除了霍安瑾谁都不进,霍安?每次遇到为难或者烦心事都会进去坐坐,在。决定跟霍同泽翻脸之前,霍安瑾更是在那个无人居住的小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
而且霍安瑾对于女人之间的争斗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在东宫的时候却亲自处置过一个侧妃,将那个侧妃的手打得稀烂,原因就是那个侧妃自作聪明的将霍安瑾常戴的香囊拆开后重新缝制了。
后来林羲和才知道,那个香囊是方抚月给霍安瑾做的。
所以林羲和才不相信霍安瑾会就这样妥协,让方抚月无名无分的待在宫里,只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除掉方抚月,只能按捺了下来,等着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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