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鹤窝在这个无人的废弃宫殿里休息了好一会儿,缓过劲了之后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她低着头,避着人走小路去了浣衣局,把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了下来,拿了件还算干净的穿上,又回去了那个废弃宫殿呆着。
她一边看着天空发呆,一边在心里思索,接下来的事,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走了出来。
她一路上都低着头,遇见其他宫人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缩着脖子行礼,生怕被人发现她是谁,跑到乾清宫附近后就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直到看到霍安瑾带着几位大人往乾清宫过来才跳了出来。
朱鹤咬了咬牙,毅然决然的朝着霍安瑾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奴婢朱鹤,坤宁宫宫人,状告当今皇后娘娘林羲和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霍安瑾的身影顿住了。
几位大臣们的脚停住了。
听到这个话的宫人愣住了。
时间都仿佛因为朱鹤的话停滞了一瞬。
霍安瑾回过头深深的看了朱鹤一眼却没说话,没说让她起来也没旁人把她拖下去,而且带着几位大人进去先行讨论完国事,才将在殿外跪了好一会儿的朱鹤叫了进去。
朱鹤一踏进殿内就跪了下去。
“奴婢朱鹤,叩见圣上。”
霍安瑾已经完全不记得朱鹤这个人了,便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朱鹤:“你说皇后在宫里行巫蛊之术,可有证据。”
“有。”
“你可愿意与皇后当面对峙。”
“奴婢愿意。”
霍安瑾这才命人叫来了林羲和。
林羲和进到殿内后看都没有看朱鹤一眼,恭恭敬敬的给霍安瑾行了个礼,又跟几位大人寒暄了几句才淡定的开口道:“圣上跟几位大臣商量国事,把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叫过来做什么?”
“皇后,这个宫人说你在宫里行巫蛊之事。”
林羲和摆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退后了几步。
“巫蛊…圣上,臣妾是您的发妻,地位稳固无可动摇,何必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做出这种事呢?”
“因为你不满姑姑生了皇长子,所以想要了姑姑的命,可是有圣上在你迟迟没有得手,这才想到了巫蛊。”朱鹤大声道。
林羲和一脸不堪受辱的表情朝霍安瑾跪了下去。
“圣上,臣妾是因为先帝废妃楚氏作乱坏了身子不能生,可是臣妾是国母,只要是您的孩子,那不都是臣妾的孩子吗?臣妾又怎么会因为不满她人生下皇长子就做出这样可怕的事呢!”林羲和的头重重的叩到了地上:“还请圣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清白!”
听到这话,霍安瑾的脸上露出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神情。
他倒不是觉得林羲和在狡辩,因为林羲和这话实在是有道理,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林羲和从来没有理解过。
从东宫到皇宫,从太子妃到皇后,林羲和的手上沾满了后宫嫔妃以及皇嗣的血,不管他怎么说,林羲和都坚持我行我素,把他的孩子当作非要除掉不可的绊脚石,如今倒是知道拿这个理由出来说事了。
朱鹤看到霍安瑾有些恍惚的神情,一副被林羲和说动了的样子,连忙大声道:“圣上,奴婢有证据!”
霍安瑾回过神来,不满的看向朱鹤,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在哪?”
“在坤宁宫管事宫女程矜的衣箱里。”
林羲和跟程矜都愣住了。
“皇后娘娘发现奴婢知道这件事后就对奴婢起了杀心,奴婢想来跟圣上告御状,却又害怕奴婢藏起来的证据被皇后娘娘找到并销毁,就将东西藏到了程矜的衣箱里。”
霍安瑾命人去搜,果然搜到了一个侍女人偶,上边还贴着方抚月的生辰八字。
这一看就是巫蛊没错,可问题是这并不能证明是谁干的,只能说明宫里有人行巫蛊之事,可以说是林羲和,也可以说是朱鹤,甚至可以说是霍安瑾。
霍安瑾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决定。
他嗤笑了一声将这个人偶扔到了朱鹤的面前:“朱鹤,仅凭一个普普通通的巫蛊人偶你就想陷害皇后?”
林羲和跟朱鹤都没想到巫蛊这样大的事,霍安瑾居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相信林羲和。
林羲和有些感动,眼里都泛出了泪花,不过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无戒大师不是说这是可以灭掉妖孽的法器吗?怎么会是个侍女人偶呢?
朱鹤却只觉得庆幸,还好她为了将事情闹大,选择当着几位大臣的面说出来的,不然现在霍安瑾可能就把她捂了嘴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朱鹤膝行了几步捡起了人偶,边展示边解释道:“圣上还有诸位大人请看,这个人偶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可用的料子却不简单,是绣了暗纹的云锦,以奴婢的身份,要从哪里弄到这种工艺的云锦呢?”
“还有这个人偶的针脚,奴婢虽然在坤宁宫的时间还不长,但奴婢是见过皇后娘娘给圣上缝制香囊和腰带的,这个针脚就是皇后娘娘惯用的,还请圣上跟诸位大人明察!”
江烟走上前来,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布料确实是先前圣上赏赐给皇后娘娘的其中一匹,针脚看起来也跟皇后娘娘的很像。”
霍安瑾的眉头皱了起来,林羲和也是。
林羲和看着人偶上那熟悉的料子以及料子上的针法,迟来的意识到无戒可能有问题,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无戒有没有问题是后话了,她得先把自己摘出去才行。
她立马给了程矜一个眼神,程矜会意,‘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圣上容禀,这个人偶是朱鹤用来陷害皇后娘娘的,因为娘娘发现朱鹤她不满圣上为了姑姑把她赶去了冷宫,做出了巫蛊之事想要害姑姑的性命。”程矜把怀里的巫蛊人偶拿了出来:“这个就是朱鹤制作的巫蛊人偶。”
江烟从程矜手里接过人偶,她跟朱鹤还算熟悉,所以并没有用那么长时间,看了几眼就确定了是朱鹤的手笔,不过…
江烟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圣上,这确实是朱鹤的针脚,可是这人偶的料子有些奇怪,看起来不像是新的而是有些年头了,有好几个缝制过的痕迹,明显不是直接从布料上裁剪的,而是其他用途的料子上裁剪下来的。”
这样一来,两个巫蛊人偶,一个看起来是林羲和做的,一个看起来是朱鹤做的,那就要看霍安瑾怎么判断了。
是朱鹤行巫蛊之事被林羲发现,这才做了个巫蛊人偶陷害;还是反过来林羲和行巫蛊之事被朱鹤发现,这才做了个巫蛊人偶陷害;抑或是她们两个都在宫中行了巫蛊之术呢?
林羲和对此是信心满满,毕竟刚刚霍安瑾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是站在她这边的,大臣们也明显更相信她。
*****
大臣们相信林羲和是因为林羲和的话是有道理的。
林羲和是皇后,还是霍安瑾对她于心有愧的皇后,这种情况下她的地位稳如泰山,方抚月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人,她何必为了方抚月冒险行巫蛊之事呢?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朱鹤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
“江烟姑姑说的没错,这个人偶的用料就是从一件衣服上剪的!”朱鹤大声道:“奴婢在偏殿伺候姑姑的时候,手脚不干净偷了姑姑的一匹好料子做了件衣服妄图勾引圣上,这才惹恼了圣上被赶去冷宫,而这个人偶所用的布料就是从那件衣服上裁剪下来的。”
朱鹤转向林羲和跟程矜的方向,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皇后娘娘,您跟程矜说我想要用这个人偶镇魇姑姑,要了她的命,那么你们可以解释解释为什么我要用‘自己的衣服’做成巫蛊人偶去害姑姑的性命吗?”
林羲和跟程矜懵了,她们万万没想到打从一开始朱鹤就在骗她们。
程矜看了一眼林羲和,咬着牙向霍安瑾磕了个头辩解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看到朱鹤做了个人偶,上边还有符咒,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巫蛊人偶。又因为朱鹤是被姑姑赶到冷宫去的,才认定了朱鹤这是在镇魇姑姑,并且禀告给了皇后娘娘,娘娘只是因为对奴婢的信任才被奴婢误导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皇后娘娘无关,还请圣上明察。”
朱鹤却没打算放过林羲和。
“程矜,你刚才说我拿出来的那个巫蛊人偶是因为我镇魇姑姑被发现,所以才做了那个陷害皇后娘娘,现在既然我镇魇姑姑是假,也就没必要陷害皇后娘娘了,那个巫蛊人偶又怎么解释呢?”
程矜的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可是这次除了一句干巴巴的‘有人陷害皇后娘娘’,她再也没能说出第二句话来。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在好几位大臣的见证下霍安瑾也没法徇私,只能保证下次早朝会宣布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然后就让陈贾将几位大臣送了出去。
霍安瑾想着毕竟夫妻一场,便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只留下了林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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