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分析

周行出城匆匆而去,途遇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浅冰凉。周行一时有些口渴,便走到溪水边蹲下,捧起水就喝。

喝饱了水,他又拿出一个小葫芦,将塞子拧开,把整个葫芦没入水中,溪水便“咕噜咕噜”地往里灌。

小葫芦不过巴掌大,端的是小巧玲珑,这是前两年唐比辰送给周行的礼物,也是龙宫的藏宝之一。别看这葫芦小,刚一没入水中,小溪顿时少了三分之一的水量。这要是装上满满一葫芦,十天半个月都是喝不完的。

周行一边灌水,一边思索着唐比辰可能的去向,目光放空地盯着水中的溪石。

就在他思索间,水中兀的浮现出一个人影。周行平白吓了一大跳,他反应迅捷地后退一步,手中已经扣住了一张符咒,目光如电地盯住水面。

小葫芦没人看顾,只好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幸而小溪水浅,很快就被溪中的礁石卡住,不再动弹了。

“是我,”唐雩面上倦容依旧,眸中隐隐有几分焦急,她不及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禺儿身上有个子戒,母戒在我这里,子母原有感应,可是适才我无法感应到子戒了。我只怕是禺儿遇上了危险。”

周行见是唐雩,早走了回来,在溪边蹲下身,伸长了手臂去够小葫芦:“先别急,也不一定就是有事,可能就是她把戒指取下来了。”

唐雩摇摇头:“不会的,禺儿有分寸,她知道那个戒指能让我知道她的生死安危,她不会如此不懂事的。”

周行并不赞同:“你怎么总忘了她只是个孩子,她要是懂事,她就不会离家出走了。离家出走的小孩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要父母着急吗?依我看,她就是故意把戒指取下来,吓唬你的。”

小葫芦被卡住的位置,离周行这边的岸比较远,周行一时竟不能够到。

要说周行有时候还真是懒得够呛,虽则他不过一步就能跨到对岸,却怎么也不肯站起来挪一下位置,愣是硬生生伸长了胳膊,去够那小葫芦。

想是那姿势实在太过难以维系,他脸色都扭曲了,一面还要宽慰唐雩:“你要实在不放心,便去看看禺儿的命灯,若是命灯亮着,自然性命无碍。”

“禺儿没有命灯。”

周行一愣,终于维持不住这个高难度的姿态,手掌“啪”的一下撑在了小溪里,溅了他自己一身的水花:“你们龙灵一族不点命灯吗?”

唐雩道:“自然要点,只是禺儿现在还不够格点命灯。”

周行就着这个姿势,好容易把小葫芦捡回来,又一不小心拿反了方向,葫芦中的溪水立时倒了出来,小溪当即涨潮,将周行站立之处淹没了。

周行双脚顿时遭了灾,他今日没预备避水符,这一下鞋袜都湿透了。

“什么叫不够格?”周行后退一步,忙忙把盖子盖上。

“点命灯的事儿,我族中自有规则,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唐雩自觉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也懒得解释,她揉了揉太阳穴,“总之你赶紧给我找人。”

“唐雩,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周行敛容以对,“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禺儿的修为虽然不是多高,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她离家出走也就是贪玩,不会去太危险的地方,等着过两天,她玩儿腻了自然会回来。

可是你明显不是这样想的,你觉得她有危险。所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说的。”

周行一面说着,一面就近在岸边寻了处礁石,把打湿的鞋袜脱下来拧干。

唐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选择和盘托出:“事已至此,我便也不瞒你,我怀疑,她离家出走不是一时气愤,是背后有人撺掇,有人想要对禺儿不利。”

“什么?!”

周行本来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只脚因为没有穿鞋,不肯落在地上,为了让两只脚悬空,只好上半身略向后仰了些许,侧过一边去拧袜子。

此时听闻唐雩的说法,猝然而惊,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光脚奔到溪边,厉声问道:“是什么人想害禺儿?”

溪水潺潺不止,唐雩在水中的面容也随着水**动,她摇摇头:“没查出来,之前禺儿已经遭遇了几次暗杀,都被暗卫挡了。不过,这些杀手都是死士,竟没有留下活口。”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没有告诉我!”周行气结,却也知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你觉得会是谁干的?会是唐驰骛吗?”

“未必不可能,唐驰骛是有动机的。若是没有禺儿,以他的资历声望,的确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这几年,我也不曾放松对他的监视,却并没有找到半分证据。”

若不是唐驰骛,那还能是谁?两人一时没有头绪,都是焦躁不已。

周行不由迁怒起来,他蹙眉道:“要我说,你手底下的人都是废物,真凶就在那里站着,都找不到证据,你那些暗卫也是一样,竟能把主君跟丢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喜欢有人跟着,总想办法甩掉暗卫。早些年还好,她修为不足以甩掉暗卫。如今,她这逃跑的功夫是愈加纯熟了,”唐雩瞪视周行,“她这任情恣性的性子,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周行哪里肯承认,他甩锅道:“不服管教,孤行己意,这孩子倒是肖母。”

唐雩简直被周行的厚颜无耻震惊了:“凡事自专,跅弛不羁,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两人互相埋怨一番,却发现这锅谁也甩不掉,两人转念一想,自己也的确不是什么好鸟,正所谓,大哥莫笑二哥,这才偃旗息鼓。

周行忽又想起唐比辰被困南陈大皇寺的事情,他把这个事情跟唐雩说了。

“我当时只道是意外,如今看来背后未必没有人布局。我那日是临时决定出发,连夜就赶去的建康,事前并没有告诉过别人,怎的我前脚刚到,禺儿那边立时就知道了。到底是谁撺掇她一个人跑去大皇寺的。”

唐雩沉声道:“问题就在这里,总有人撺掇她一个人溜,而她每次落单,都会遇到危险,有人想要她死。”

周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尸山血海趟过来的天官冢宰彻底被激怒了,骇人的杀意再也压制不住,他把湿袜子重又往脚上一套:

“唐驰骛在大兴城是吧?”

***

天色渐暗,欢宴终于结束,石方巳送走了林遐,收拾了残羹冷炙,又把石初程打发回自己屋子去休息,这才烧了些水,回到卧房稍事清洁。

他换下身上穿了一天的脏衣服,爬到了床榻之上,靠着墙壁盘膝而坐,手向着烛台一挥,烛火迎风而灭,一缕青烟随之袅袅而生。

石方巳闭目打坐,少顷便入了定,魂魄飘飘忽忽离体而去。

***

唐驰骛宿醉刚醒,一睁眼就看到凶相毕露的周大冢宰,唐驰骛一度以为自己还未醒酒,尚在噩梦之中。

他眯上了眼睛,打算换一个梦做做,谁料下一秒就天旋地转起来。

接着,一阵清晰的痛感从屁股上传来,唐驰骛茫然睁开眼,见自己落在地上,屁股几乎摔成八瓣,这才意识到,眼下好像并不是在做梦,自己竟真被周行丢下了床!

唐驰骛哼哼唧唧地捂着屁股,半天才爬起来,又给周行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重又跌倒在地。

及至弄明白周行的来意,唐驰骛慌得连忙摆首摇头:“大司马......啊不......大冢宰,我真的不知道比辰帝姬在哪里,她来长安了吗?我好歹是她族叔,她若是来了,我必然会好吃好喝招待着。怎么可能把她藏起来。”

周行冷眼瞧着他,只觉今日再见,此人身上再无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反带着种说不出的颓唐。

唐驰骛这些年被唐雩放逐在人境,说得好听些,是叫他看顾赤松国在人境的生意,日日大把金银过手,怎么看也是个逍逍遥遥的陶朱公。

可他这陶朱公过得却如酒鬼烂泥一般,并不见半分得意。可见对有的人来说,只有权力才可以滋养他们。

周行懒得同唐驰骛绕弯子,单刀直入地开口:

“唐比辰若是死了,凭你在龙族的声望,下一任龙王,必然就是你。若是运气好了,还能更近一步,做赤松国的国君,成为所有妖灵的主君。”

唐驰骛不敢抬头去看周行那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只好低了头,复又惨笑一下:

“败军之将就如丧家之犬,小人哪里还敢想这个。君上叫小人看顾生意,小人就安安分分看顾生意。其他的......”

唐驰骛摇摇头:“没那命,不敢想。”

“白虹可不这么想。”周行眯着眼睛,端看这妖灵的反应。

唐驰骛一脸茫然,并不似作伪:“白虹怎么了?”

“他趁带兵之机,在前线撺掇士兵哗变,要迎你回去做他们的王。”

唐驰骛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白虹......白虹他这是摆明了在坑我,我......我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他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驰骛说到此,又膝行一步,去拉周行的衣摆,刚要碰到,给周行一瞪,又似触电般收手:“大冢宰,小的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背叛赤松国。”

此时唐驰骛脑中又闪过一念,自己是否背叛赤松国,与玄天城有什么相干?莫非因为眼下赤松国是玄天城隶属,大冢宰担心自己背叛了赤松国,之后也会背叛玄天城吗?

一念至此,唐驰骛赶忙又补充道:“小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玄天城。”

周行看着唐驰骛战战兢兢的样子,背在背后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松开了之前一直掐住的一个手决。

那是个专门对付妖灵,让他们说出心声的手决,是记载在业因录中,原用来审讯犯罪的妖灵。

只要想办法挑动妖灵情绪,不论是惧怕、还是愤怒,只要他们情绪激动,就能施法,这时候的妖灵心神恍惚,大概率说的都是实话。

周行后退一步,暂时决定放过他:“你起来吧,若是有唐比辰的消息,即刻通知我。”

“是,是!小的若是看到比辰帝姬,一定立刻通知大冢宰。”唐驰骛忙忙爬起来,连声应承。

周行看也不再看他,径自走了出去。

一个四隅堂的僚佐早就等在那里,一见周行立时躬身行礼。

周行负手走在前面:“查的结果如何?”

僚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卑职查过唐驰骛这几日的行踪,不见有任何异常。”

“唐驰骛可有与不距道恶逆来往?”周行问。

“目前没有查到这方面的证据。”僚佐道。

周行蹙眉,看来这一系列的事情,当真同唐驰骛无关,那么背后想要害唐比辰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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