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秘辛

“霓儿,你怎么了?我不是式谷是谁?”周行一脸无辜,试图狡辩。

“漏洞百出。”白霓呵斥,目光是周行从未见过的冷冽,她以为秘密泄露,打算杀人灭口。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面前的人忽一矮,软倒在地上。

周行也是到了强弩之末。

之前是靠着还炁丸的余威硬撑着,白霓刚才所言简直石破惊天,他识海巨震,还炁丸彻底失效,开始了反噬。他再也站不住,脚下一软,竟短暂地昏迷了过去。

白霓以为对方在耍什么花招,她用脚尖小心翼翼把人翻个面。

“式溪?”白霓一呆。

障眼法已经失效,周行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周行有一瞬间的断片,睁开眼见到白霓狐疑的目光,他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气若游丝地说道:

“如今给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要杀我灭口,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白霓把剑背在身后,拉他坐起来,冷冷道:

“你来干什么?”

周行抱膝而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闭上眼,用力揉了揉鼻梁,心想,拉我起来干嘛,还不如躺着舒服。

半晌周行才攒起一点说话的力气:

“我自然是为了鹿娃而来,他叫我一声阿爹,我就不能不管他,任由你把他拉入不距道那个火坑。”

白霓似有一刻动容,语气却依旧冰冷:

“这几年谢谢你替我照顾鹿娃,但是鹿娃是我的儿子,带他去哪里我说了算。”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带着鹿娃就跑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唐雩为什么要杀鹿娃?还有鹿娃眼下在哪里?”

周行一番有气无力的质问,听起来倒像是恳求。

“我不能说。”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周行有些着恼,心绪一动,眼前又开始发黑,他只好颓然闭眼,把头支在膝盖上。

“说了,你更不会帮我,”白霓回剑入鞘,重新走到阵法中,“你走吧,我这里还有事情......啊啊啊啊!”

周行听见白霓惨叫,豁然睁眼,眼前却只有一片金星。

只听“噌”一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径直将白霓手中剑打落,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炸开,再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远而近。

不过是几息之间,周行终于恢复视野,只见面前站了十来个身着盔甲的妖灵,已经将白霓制服。

领头的正是唐雩,她走过来,向周行递来一只手,“式溪,好久不见。”

周行颤巍巍地伸出手,借着唐雩的力气站起来,又原地晃了两晃才站稳。唐雩见他站稳,正要松手离开,却被周行死死扣住。

周行道:“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她背叛母族,我抓她回去,交由族中长老论罪。”

唐雩硬抽手,周行脚下虚浮,给她拉得一个不稳,差点又摔倒,唐雩只好不耐烦地扶住周行。

“她到底做了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便不能让你带走她。”

“那你不如自己问她,”唐雩转头看向白霓,“白霓,你告诉他,你是如何背叛母族的?”

周行强撑着朝白霓走过来:“白霓,有什么曲枉,你尽管告诉我。”

“式溪,算了,你救不了我。”白霓似是有些心灰。

“你到底做了什么?”周行追问。

“她不敢告诉你,那就让我来说吧,”唐雩迎着白霓仇恨的目光走过来,“还记得当年我怀着禺儿,是怎么落入浊域的吗?”

周行错愕:“你是说,你落入浊域不是失足,是白霓......推你下去的?”

“不是她推我,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唐雩看向白霓的目光中也透出恨意,“不是她吃里扒外,我至于失去那三年的时光?”

唐雩又转向周行:“不是为了救我们,你又何至于落得如今失去元神、真身的地步?若非如此,你今日又何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周行愕然转向白霓,求证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没错,当日是我趁你走开,把她推入浊域的。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还打算帮我吗?”白霓惨笑问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周行简直不能理解,唐雩同白霓不是亲姐妹吗?

“不为什么,争权夺利而已。彼时唐雩同唐驰骛正在争位,唐雩死了,我便可以扶持唐驰骛上位。”白霓冷冷道。

“不对,若按你说的,是为了争名夺利,唐雩在浊域呆了三年,这三年怎么不见你在水族享受什么名利,反而躲起来了?”周行也不是好忽悠的,他瞬间找到破绽,“即便是唐雩同唐驰骛相争,你要选边站队,你为何放着自己亲姊不选,去选隔房的表弟?”

“够了,式溪,这些事涉及我水族隐秘,你就别问了。”

唐雩硬邦邦地出声打断。

周行心头升起无数的疑问,这两姐妹看来是针锋相对,却明显有默契地在保守一些秘密,他回过头来问唐雩:

“她推你落崖之事,你当日为何不说?”

“白霓好歹是我姊妹,家丑不宜外扬。”唐雩摆摆手,示意属下带走白霓。

“等等。”周行出声拦住他们。

周行想问白霓,当初把鹿娃扔给自己,是在把唐雩推下浊域前,那么之前又是什么事情,导致了唐雩追杀鹿娃。

可他尚不清楚唐雩知不知道石初程就是白霓的孩子,问多了怕反而害了孩子,只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要怎么处置白霓?”

“这是我水族的事情,与你有何相干?”唐雩有些不耐烦了,转头就走。

“你不会杀了她吧?”

周行一把拉住唐雩的胳膊,白霓好歹是石初程的生母,他不能放任唐雩杀人。

唐雩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她那样六亲不认的人吗?我们好歹是骨肉相连的亲姐妹,即便她对我不仁,我也不会赶尽杀绝。她做出的那些事情,自有族中长老断罪。”

说完唐雩甩掉周行的手,头也不回地带着人扬长而去。

周行无奈,唐雩说得不错,那毕竟是人家族内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

再加上他了解唐雩,她这个人做事虽然狠绝,但也确实一个唾沫一颗钉,她说了不会杀白霓,周行便信她不会暗下黑手。

周行眼下也没有力气同唐雩争什么,都安大堰那边事态紧急,实在也耽误不起了。

白霓被压着经过周行的时候,朝他深深看了一眼,像极了七年前,白霓把襁褓中的鹿娃放到周行怀里后,临走前那一眼。

目光相接的一瞬,周行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是一个母亲的托付。

周行也回以白霓一个放心的眼神。

唐雩一行来如一阵风,去如一阵风。

等他们一走,周行不得已,又往自己口中塞了颗“回光返照丸”,这才有了力气,开始着手摧毁阵法。

一个已经失去主阵之人的阵法,毁起来简直如摧枯拉朽,转眼就被周行连根拔除。

阵法一崩,地坑中蓄的黑水开始迅速被吸入地下,坑中露出一具男尸。

周行蹲在坑旁看去,见是个中年郎君,不着寸缕,身材有些臃肿——

也有可能是被泡发了。

周行看了看尸身略有些肿胀的五官,这人他不认识。

他又起身查看洞穴四周,想找找那尸身的衣物,看能不能借此判断对方身份。

俄而周行耳朵一动,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回身一看,正是门口守着的两个僚佐。

那俩僚佐适才见到唐雩带人前来,曾经发出信号提示周行,可惜周行当时“两眼一抹黑”,并没有及时留意到信号。

后来唐雩都走了,又不见周行出来,这两个僚佐不放心,便进来查看。

周行冲二人招招手:“你们进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人你们认识吗?”

那两个僚佐得令,快步走到坑边细看。

“禀大冢宰,此人就是舒光生。”

其中一个先候在洞口的僚佐倒认得。

周行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树枝,戳戳那男尸,怎料那男尸的皮肤吹弹即破,一股黑色的液体从破损处流出来,带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两个僚佐闻见味儿都不由凝眉,想去遮鼻,却看大冢宰都面不改色,两人便只好楞憋着。

“是个药人,炼这样的药人不是朝夕之功,”周行还在人家身上戳戳点点,“之前燕主事不是叫你们看着这家人吗?怎么此事没听见上报?”

“原本是叫我们看着舒家人的。可是为着发布玄元律的事情,实在腾不出人手来,当时看舒家已经老实了,便撤去了人手。

诛邪阵后,咱们把舒云麟谋害人命的罪证,移交给了大隋朝廷。之后北朝几无邪神,燕主事便也没在舒家身上下什么功夫了。”

“那个舒云麟已经杀头了吧?”周行问。

“未曾,”僚佐见周行挑眉,遂解释道,“舒云麟如今还在牢房里关着,按照大隋的惯例,每年秋分之后,隋主会亲自省阅诸州申奏的罪状,届时才能最终定论。”[1]

“那也没几天了,”周行颔首,“他这儿子怎的没有一同收押?”

僚佐躬身作答:“根据我们掌握的罪证,倒不与其妻、子相干,遂只收押了舒云麟。”

周行凝眉:“刚刚他是自己走进来的?进来的时候还活着?”

“正是,进来的时候看着并无什么异样。”僚佐道。

“这样的药人,只怕又是不距道的什么邪术。此人的事情,你们去查查。”周行丢下手中树枝,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又交代道,“这个阵法只是个助力巨鼇的献祭阵法。之前整个大堰突然注满浊气,当不是这个阵法能做到的,背后应另有其人。传令继续去找。”

“得令!”

[1]帝又每季亲录囚徒。常以秋分之前,省阅诸州申奏罪状。——《隋书·志·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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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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