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我却无心再去凉风殿,告退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广明宫。
唉,本以为穿越成公主便可尽情享受,不说面首田庄什么的,至少也要衣食无忧才好。谁知道还有和亲这样的糟心事,这样看来还是世界和平好,一起走和谐发展道路,构筑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行嘛……
我正躺在贵妃榻上胡思乱想,菡萏进来通报说三公主来了。
三公主李云茵,现任苏皇后所出,与我这个半吊子穿越者相比,她反而更具嫡公主风度。,李云茵自小受到大家闺秀出身的苏皇后教养,已经成为这一代京城闺秀的标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加淑女。我对这个安静如美人画的妹妹并不讨厌,奈何不论是原身还是穿越过来的我,性格与她都不怎么合得来,两人也只是在请安时互相问个好,私下来往并不多。我逛自己的御花园,她则似乎整日沉迷于女工书画。
“二姐姐近来可安好?”李云茵穿着一身鹅黄衣裙,拂过珠帘的动作优雅宛如作画。
“本宫一向很好,只是近日宫中越发无聊,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走走呢。”她在这个时候过来,是说风凉话?还是受皇后旨意劝我接受和亲?
“呵,”她笑着看了我一眼,倒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妹妹,“和亲之事,母后刚刚告诉我了,所以,我想着过来看看二姐姐,只是没想到二姐姐这么悠闲。”
“唉,家国大事岂是你我能做主的?与其哀叹命运不公,倒不如及时行乐。”我故作豁达,不知道李云茵此行究竟为何。
“听姐姐这话,莫非已经决定接下这和亲重任?”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除了我,还有谁能去?”怎么,还可以不去?
她话锋一转,“姐姐可知,汗王书信为何专指要‘将门血脉的贵女’?”
“因为此次雁行关之役,正是柳将军令匈奴人一败再败。当下在幽凉九郡,其守城的将领也大多出自柳家门下。匈奴既然要羞辱朔国,必定以柳家为幌子。”
“不错,但不止于此。柳家自开国以来便以武闻名,门下名将辈出,便是在民间,也有众多侠客子弟,在朔国,提起‘将门’则必定首称柳家。
武帝锐意进取,决意北击匈奴,在朝堂上得到柳家的大力拥护,而当时的柳扬将军也不负武帝所托,深入漠北大破匈奴。而后,柳家便一直在北境镇守雁行关与幽凉九郡,匈奴人对柳家的恨意,也逐渐积累。
武帝朝乃至柳家的极盛之期,自那之后,击败匈奴、扬我国威成为历代柳家人的追求。听闻元后年轻时,也曾在边关参与对匈奴的战争。”
说到这里,李云茵的神情变得严肃,“正因如此,匈奴才要求将门血脉,而父皇母后则不愿意二姐姐远嫁匈奴。”
我深吸一口气,元后正是原身的母亲,但在她年幼时便去世了,因此原身的记忆里,这位母亲的身影并不深刻。如今看来,此次和亲,我若前往,必定凶险莫测。可若不是我,又有谁能去呢?元后只有两女,大公主早已成亲,如果不是我,那便只有柳家人了。
“柳将军已在雁行关殉国,不知可有子嗣留下?”
李云茵黯然地摇摇头:“柳悉将军半生军旅,孑然一身,并无儿女,只过继了一个旁支的男孩作为本家后裔。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柳悉将军上面原本有一兄长,尚清平公主——正是我们的四姑姑,膝下有一女,只是不久后夫妻双双因病去世,柳将军这才接任家主之位并投身军旅。那名女儿从小被封为县主,由柳将军抚养,如今将军身死,听闻柳小姐死里逃生,正在回京途中。”
也就是说,汗王所指的将门血脉,除我之外,也可指柳烟。
可那日父皇并未提起她,是了,柳将军刚刚战死,若此时便献上柳家小姐,那才是真正的贻笑大方,令天下人耻笑。我不由得怀疑,汗王之所以未指明人选,就是想看朔国在和亲人选上的笑话,派公主,则皇室颜面尽失,派柳烟,则同样惹人耻笑。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云茵,《甄嬛传》《如懿传》等宫斗戏我可没少看,这类人淡如菊的小妹妹黑化起来也最可怕,她现在过来提醒我这些,背后有没有皇后的意思?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唉,脑壳痛,生活不易啊。
她似乎没有看到我的目光,只是叹气:“不论如何,相比柳小姐,我与二姐姐更为亲厚,也更不愿意二姐姐远嫁。而且我听母后说,朝堂上关于是否和亲还有争议,况且和亲之期尚远,父皇一向疼爱姐姐,此事出现转机也未可知。还望姐姐不要过于忧虑。”
我倒是不忧虑,我已经快要抑郁了好嘛。
在皇室看来,和亲的是我还是柳烟区别不大,甚至由于帝后的偏爱,柳烟被选中的概率远大于我。但我从21世纪过来才两个月,让我此时逃避而令柳烟顶替,这做法与我以往讨厌的言情女主有何区别?
这几日,或许是和亲的消息已经传开,宫中诸人对我的态度越发恭敬。我无心玩乐,每天吃的饭后点心都变少了。
现在这情况,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皇宫便是一座锦衣玉食的牢笼,我呢,则是其中的鸟雀,只能等前朝消息,顺时而动。
“公主?”小荷担忧地看着我,“公主若是不想和亲,不如逃出宫去?”
噗!我刚喝下的花茶险些喷出来,小荷呀小荷,你怎么比我这个穿越者还熟悉流程?
我作势要捂住她的嘴,这个小姑娘为人机灵活络,但就是太天真,平时最喜欢听书和八卦,这逃亲的说法想必是在某个茶楼听过来的吧。
我不是没想过,但原身从小生活在京城,拳脚功夫约等于无,且现在朔国与匈奴关系紧张,皇宫与京城的戒备都严密不少,逃出去的机会渺茫。
“依我看,公主确实应该出宫走走了。”
“菡萏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菡萏温和一笑:“现在是初夏时节,京城风光正好,我的意思是公主不如去散散心。”
“我怎么没想到!”小荷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神神秘秘地看向我,“而且——听说柳大小姐已经回京了。”
柳烟已经回来了?我心中一动,如今我和她便如同一道天枰的两端,不知另一位当事人此时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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