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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看你淋湿了,想帮你拿条毛巾。”她抬眼看他。
“我可没看见床上有毛巾。”江慈眼眸微垂,正对上她的眼睛。他安静地注视她,神情专注中又透着几分懒散。
“我以为床上会有要替换的睡衣,你不是只穿着浴衣吗?”
谢昭扫了他一眼,黑色湿透的浴衣将他冷白的肤色衬出了一种玉器的质感。
她嘴角上扬,轻声说:“还是说你喜欢不穿?”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慢地游移到了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江慈笑起来,绿色的眼睛就像玻璃杯中冰镇的滟滟薄荷酒,冰块在融化。
“你的热水器是真的坏了吗?”他低头逼问。
谢昭的手在口袋中攥紧了指纹膜。
“当然。”
“你确定?”他凑近,几乎是快要吻上来的距离。
她的身体被逼得不断向后倾,坐不稳向往后倒去。江慈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背脊,把她扶了回来,两人的距离紧缩。
她的下巴差点磕到他的肩,好像要被圈入怀中。
他刚洗过澡手掌略烫,隔着极薄的衣料触碰她的腰,极短的一霎。
但这热度仿佛烫到了她的皮肤,尾椎有点过电的麻蔓延,她的手指紧紧搅住床单。
“你来我的卧室就是为了洗澡吗?”江慈语调放缓,低低的声音近在她耳畔,音节冰冷,气息炙热,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了。
夜深了,外面很安静,只有隐约的蝉鸣。
她心跳如鼓,分不清楚是因为危险而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还是因为美色而分泌出的多巴胺?
他已经很怀疑她了,他会发现密道吗?谢昭心想。
但她凝视着他,眼神并不躲开。
两人近距离平视,她能细细看清他雕塑似的眉脊眼廓,工笔画般的眼尾弧度。
彼此温热的鼻息在一瞬纠缠。
谢昭在他的注视下,突然伸手开始解衣扣。
江慈一怔,直起身退远了距离。
“不然呢?”谢昭的语气淡漠自如,一边直视着他一边旁若无人得继续解。
“不是为了洗澡,你认为我来干什么?”
江慈立刻背过身去。
“倒是陈先生,三更半夜的,你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谢昭站起身,步步逼近。
江慈背对着她,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他的浴衣,缓慢往他肩上攀。
他别过脸不看她,她非转到他面前,他把眼睛闭上了。
“难道说你想重洗?”她轻笑。
江慈非常讲礼数,尤其和女士要保持礼貌距离。谢昭看出来了,所以故意调戏他,曲解他的意思。
“不需要。”他果然不好继续审问她了。
按谢昭的逻辑,只要他没直接抓到她犯案的证据,她就是没犯。
江慈无可奈何,等谢昭哼着歌进了他的浴室才睁开眼。
他走到壁炉边,地板上蜿蜒着一根长发。
江慈蹲下身,把长发捏在指尖。
乌黑的长发,缠绕在他冷白的指节上,他绕来绕去思考着。
这像谢昭的头发,但这个位置,如果谢昭刚从衣柜进来借用浴室的话,绝不应该走到这里。
江慈盯着壁炉,若有所思。
*
清晨的花园里虫鸣阵阵,空气里弥漫着煎培根和烤面包的香气。柠檬树下的长桌铺着红底白格子的桌布,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雏菊。
谢昭穿着浅杏色的亚麻质地休闲套装,正坐在桌边看金融时报。她一早起来跑过步,又游了一会儿泳,淋浴后坐在这里等待早餐。
隔了一会儿,其他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你看到好消息了吗?”索菲娅问谢昭。
“我们的股价回升了!”陈彬浩说。
谢昭从iPad上移开眼睛,真诚地微笑:“我看到了,太好了。”
真是要命了!
今早投资人霍恩发表了公开声明,做多了乐乾,并公开批判以撒的做空行为是小丑。他说投资人不应该过于依靠SEC等监管机构的干预做决定。
这应该是以撒昨晚打电话想通知她的事。
如果多头越来越多的话,乐乾的股价会被救起来。
她必须尽快阻止乐乾的股价回升。
侍者端来了早餐。
有冰咖啡,各种牛角包,三文鱼奶油蛋卷。各种火腿拼盘,还有各色鲜榨果汁。
谢昭取了一块开心果酱牛角包配乳清干酪,又倒了一杯鲜榨石榴汁。
陈彬浩凑近低声对她说:“不过,据说LK集团的CEO后天就会来参加宴会。爸是最希望他们注资的。我昨晚去找你,你好像不在。”
“昨晚我可能睡着了。”谢昭微笑,她那时在密道里爬呢。
可能的证人名单她只记了一小部分,后来被梅他们进来打断。
今晚她必须再下去一次,可江慈已经怀疑她了。
这么频繁地去很危险。
“得想办法不能让他注资。”索菲亚低声说。
这时江慈姗姗而来,他是最后一个到。
索菲娅和陈彬浩坐了回去,开始假装专注地吃早餐。
“早上好,各位。”江慈拖开藤椅坐下,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低低的,有点哑。
江慈睫毛低垂,睡眼惺忪的,头发略微凌乱还穿着睡袍。他背后绿色的藤蔓植物爬了半面杏色的墙。
细碎的光斑落在他脸上,他眼睛微眯。
他的目光停在谢昭身上,浅笑了一下冲她打招呼。
“早。”谢昭冲他点点头。
他起身取了一只牛角包
“表弟,谢总,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陈彬浩问。
“闲着没事做,有什么推荐吗?”江慈说。他拿黄油刀往面包上涂马达加斯加香草奶油。
他喜欢吃甜的,倒了半杯可可。
“你们两可以去旁边的海滨小镇逛逛,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昭是得出去,这个鬼地方全是摄像头和录音笔,她必须出去拿一次性手机和以撒恢复联系。
“就我们两吗?”谢昭随口问。
“是啊,我们都有其他安排,对你们来说太无聊了。你们两单独去吧。”索菲娅突然对她挤眉弄眼。
谢昭正专注地切意式烘蛋和烤肠,有些疑惑地看了索菲亚一眼。
索菲亚凑到她耳边,低低耳语道:“你没看出来,表弟喜欢你吗?”谢昭的餐刀悬在半空。
疯了吧??
他分明是一直在试探和怀疑她!
她尽力体面地笑笑:“你可能有些误会。”
“他在背后很关注你。”索菲亚急道。
很关注她?谢昭警惕,那可很危险。
“表弟。”陈彬浩咳了一声。
“嗯?”江慈向来早上起得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几只海鸟飞过来打劫,他正顺手喂他们几根薯条。
“你开车带谢总去转转,没问题吧?”
陈彬浩把他给嫌疑人谢昭建立基线这件事当成他半夜看她照片……
江慈想起来他昨晚被迫默认了暗恋谢昭。
他一阵头疼,但愿陈彬浩别到处宣传。
“没问题。”他微笑。
正好,江慈需要更多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进一步了解调查对象建立基线。
谢昭换了一件白色缎面吊带长裙,戴了薄纱玫瑰草帽。
“请。”江慈微笑给她开车门。
就这样商业间谍和测谎专家踏上了单独约会的道路。
红色的敞篷车行驶过悬崖海岸线,悬崖下面是如同薄荷色玻璃一样洁净的海。
海浪翻涌,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海风拂动,她的发丝飞扬。
他放了音乐。
“巴赫?”
他点头。
这是她最喜欢的赋格的艺术。巴赫的音乐有助于理性思考。
她侧看他。
今天江慈穿了一件宽松的亚麻质地白色T恤,宽领口,脖颈修长。
他的侧脸被阳光勾勒出毛绒绒的轮廓线,冷淡的眼睛不笑时也像带着笑意。
“有事吗?”他专注地看前方,江慈开车并不喜欢闲聊。
“没事就不能看你?”谢昭挑眉。
江慈笑了笑,好像有几分无奈。
他的笑声低低沉沉,震动得谢昭心口莫名有几分发麻。
江慈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骨骼线条在光影中分明,微微用力,青筋纹路凸显。
她真的很喜欢他的手。
好像巴赫并不能完全让她理性,谢昭想。
亮红的车子穿过浓绿的葡萄园,公路上阳光满溢,两旁巨大的丝柏树矗立,他们的影子就像琴键一样延伸在公路上。
车从琴键上驶过,光影在他们脸上掠过,街景在后退。
下了公路,江慈在海岸边的停车位停下。
“我去趟洗手间,等我一会。”谢昭说,她要去和以撒联络,必须快点联系上他。
他们的通话既然已经被监听到了,得想办法摆脱嫌疑。
江慈点头。
她走进洗手间锁门,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次性手机。
结果鬼地方没信号。
没办法,谢昭只好等进了小镇再想办法。
江慈站在海边,他正看着海鸥飞来飞去,远处是海浪声。
远看,他瞳孔的颜色在光下呈现浅淡的绿,睫毛显得很长。
见谢昭过来了,他礼貌性地笑了笑。
两人步行走入小镇。
夏日的清晨,小镇陷入琥珀色的晨辉中,有着朱砂色,海棠红,鲱鱼红屋顶的小房子们挤挤挨挨地凝固在透明质地的金色里。
两人并肩从着凹凸不平的石板小巷上走着。两旁是卖各色杂货的,有明信片,风景画,门口的摊位摆了很多柠檬和杏子,浓绿色的爬山虎攀在柠檬色的墙上。
姜黄色的居民楼有着薄荷色的百叶窗,楼上阳台有人在拉手风琴。
整条巷子里都弥漫着咖啡与烤面包的烘培香气。
小巷子在陡坡上,往下是倾泻而下的楼梯。
极窄,台阶又高。
“不好走,我把你拿包吧?”江慈伸出手,示意谢昭把手提包给他。
怎么能给你,里面装着一次性手机。谢昭心想。
“不麻烦了,我自己拿就行。”
楼梯陡峭,又有小孩挤来挤去,她走得小心。
又一个游客从后面挤过来,要把她挤到旁边。
“太危险了。”江慈伸出手坚持。
谢昭绝不会把手提包交出去。
她一急,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莫名十指相扣。
掌心相握,他的手掌宽大,他的手中她手指纤细,彼此指尖的温度传导过来。
江慈愣了一下,但为了安全也没松开。
下面继续互相算计的单独约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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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互相提防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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