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众人齐齐看向尉迟璘,却见尉迟璘面色雪白,周身萦绕的仙气渗出丝丝缕缕的红,竟是走火入魔之兆。
众人大惊,越柏灵一道仙气打入尉迟璘的识海。
尉迟璘的身影晃了一下,周身仙气翻涌将红丝吞噬,但看着巩自凡时,那张脸竟比恶鬼还狰狞。
他召出阎仙剑,一剑毁掉巩自凡的仙丹。
巩自凡望着尉迟璘,“师尊,你……这是何意?”
“你说你如今这一切靠的都是你自己的努力,现如今我废掉你的修为,你当初怎么来的,我让你怎么走。”尉迟璘睥睨着巩自凡,“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师尊,你也不再是越仙宗弟子。”
巩自凡彻底慌了。
在越仙宗的这些年,他是仙人,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
如今尉迟璘一招便让他重新跌回泥潭,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猛地看向离子筱,“师兄!师兄我错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他跪趴在离子筱身前,涕泪横飞,“宗主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求求情,我是你带到越仙宗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离子筱嘴角轻勾,笑得温柔极了。
巩自凡心口一颤,喜极而泣。
师兄还是心疼他的!
有师兄在,他不会被逐出师门了。
离子筱薄唇轻启,温声道:“离我远点,莫脏了我的衣摆。”
巩自凡脸上的笑生生僵住,没有人同情他,两名弟子一前一后将他扔出山门。
“咚——”钟鸣声响彻云霄,无数青雀飞向四方传递消息——越仙宗宗主亲传弟子巩自凡品行不端污蔑同门,现已逐出师门。
此话深意,巩自凡再无仙门庇佑,他的仇人可找他报仇,他在外做的任何事也与越仙宗无关。
巩自凡跌坐在泥泞的土地上,素色的里衣沾上黄褐色的泥土,他望着越仙宗仙门的方向,生生呕出一口血。
是悔,是恨,是痛,是愧,是不甘。
越仙宗内,离子筱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眉尾一挑,“跑了?”
越柏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他察觉到时又淡然自若的挪开,“魔散术若是他所下,在我解开魔散术时他便会遭到反噬,他心知事情败露,如何不跑?”
尉迟璘眉目间染上一层阴翳,“你刚才为何不说?”
巩自凡说谢雾吐血,越柏灵定是在那时就猜到谢雾便是施术之人了。
“不让他跑,如何引出幕后之人?”越柏灵的掌心现出一盏魂灯。
尉迟璘面色微变。
这是谢雾的魂灯。
“你何时去拿的魂灯?”
越柏灵根本没有跟他们分开过。
他想到什么,语速快了几分,“你分神去拿的?”
越柏灵神魂本就不稳,可他竟为了拿个魂灯再次撕裂神魂。
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你是疯了吗?”
越柏灵明明可以自己去拿,为什么?
他倏然看向离子筱,一个荒唐的理由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离子筱挣了挣手,依旧挣不开越柏灵的束缚。
咸鱼推测:“越柏灵不会是为了不放开你才专门撕个分神去拿魂灯的吧?”
离子筱冷笑两声,“你当越柏灵是什么情圣吗?”
越柏灵修的是无情道,又不是修的独情道。
独情道为一人而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他而修。
越柏灵把魂灯扔给尉迟璘,尉迟璘接住魂灯,施展追魂术。
一条细细的红线向东蔓延,尉迟璘在越柏灵迈步时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试图将离子筱拉到身侧,但越柏灵早有防备,身影一闪,便带着离子筱飞出二里地。
尉迟璘的手抓了个空,闪身追去。
他们一路向东。
落地时,离子筱眸色微深。
眼前,是希仙秘境的入口。
希仙秘境一年只开一次,一次开一年。
跟其它几百年只开一次的秘境相比,希仙秘境大方的可怕。
但大方,并不代表里面没有危险。
曾有渡劫大能葬身于希仙秘境,但也曾有练气修为的人一跃金丹,满载而归。
希仙秘境诡谲到令人难以捉摸,胆子大的炼气敢往里闯,胆子小的元婴止步不前。
一切看命,又皆是命。
“仙长。”离子筱看向越柏灵,温声道:“你的手烫到我了。”
越柏灵冷心冷情,这体温倒是热得灼人。
他手腕处又热又闷,被束缚的感觉实在难受。
越柏灵指尖一动,手腕处覆上丝丝缕缕的寒气。
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但……
他为何还是不放手!
离子筱忍着火气,“仙长,我不跑的。”
“希仙秘境危机四伏,我带着你,你不易走丢。”
越柏灵是在解释。
“越柏灵!”尉迟璘的怒喝声自空中传来。
离子筱回头看去,眼睛微亮。
前夫哥!救我!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拉拽感,离子筱眼睁睁的看着尉迟璘的身影被白雾所遮掩。
白雾散去时,他们已置身希仙秘境中。
粗大的树根虬结在地面,离子筱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倒也不是这里有多危险,纯粹是……怕摔。
咸鱼在识海里取笑他弱鸡,他笑咸鱼认弱鸡为主。
识海倏然沉寂,因是两败俱伤,相顾无言。
手忽然被甩开,惊喜之余,他抬头望去。
参天树影已不见踪迹。
红云蔽日,怨气冲天,雷声轰隆。
他站在尸山血海中,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红。
越柏灵一身黑衣,鲜血顺着有情剑的剑尖滴落,眼里裹挟着森冷的杀意。
他听到自己说:“越柏灵,你别找了,我就是连肖。”
越柏灵指尖一颤,幽蓝色的瞳孔如覆上一层水膜,让人瞧不真切。
“你不信啊?不信我……”话语未尽,有情剑贯穿他的胸口。
拔剑时,鲜血自他胸口喷洒而出,他跪坐在地面,手扶过胸口,愣怔的看着鲜血自他指缝中滑落,却是笑了。
他仰头看着越柏灵,逆光中,他看不清越柏灵的神色,但他觉得越柏灵应当是高兴的。
高兴他一死,仙魔大战结局已定,此后数百年,魔州无主不成威胁,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再无战乱。
“仙长啊……”他笑着,又咬着牙,似是想将眼前的人生生撕碎,“可当真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有情剑一颤,发出一声嗡鸣。
在自爆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越柏灵朝他伸出手。
离子筱被迫脱离廉魈的身体,一颗红色珠子借着爆炸的掩护飞向东方。
他微微眯起眼睛,东方,是鬼州和诞仙宗的方向。
越柏灵的身影消失无踪,但浓稠的恶意却扑面而来。
“廉魈,你不该杀他们。”
另一道声音不甘的回应,“为何不该杀?他们该死!”
“廉魈,你是魔!滚回你的魔州!”
“廉魈,你不能活着,你得偿命。”
……
离子筱神色未动,眼底红芒一闪而过,“滚!”
似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上荡开,周身一静,恶意如潮水般褪去。
“渡魔阵。”咸鱼纳闷,“这不是你创的阵法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巧,我也有这个疑问。”
渡魔阵,渡的是心魔,渡不过只能强行破阵。
幸运的是,这个渡魔阵只能算得上低配版,威力不足原阵法的百分之一,连编的幻境也是漏洞百出。
越柏灵才不会跟他说那些废话。
这种阵法困不住他,更困不住修无情道的越柏灵。
无情道无情道,无情无欲无恨是为无情道。
修无情道的人,无所求无执念,自然也不会产生心魔。
那设阵之人目的为何?
眼前的一切如烟雾般散去,再睁眼,他的手腕依旧被燕柏灵抓着。
越柏灵七窍出血,模样甚怖。
离子筱:“……”
咸鱼哼唱道:“你的阵法我的阵法难道不一样?”
离子筱面无表情的将越柏灵的手指一根根从他手腕上掰开。
咸鱼问:“你不救他啊?”
越柏灵明显被困在阵中了。
它又疑惑,“不对啊,越柏灵怎么会有心魔?”
“我不给他一刀都算我仁慈。”
离子筱掰到最后一根手指时,越柏灵若有所觉,竟一下收手,将他的手腕收在掌心。
他气的一脚踹在越柏灵腿上,下一秒便察觉到一道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他抬眸看去,撞进越柏灵的眼。
越柏灵静静的看着他,眼神莫名让人心惊。
离子筱扯了扯嘴角,“刚才怎么叫你都不醒,我只能试着踹你两脚。”
“恩。”越柏灵应着,目光似是随意的掠过自个儿衣袍上的脚印,甚至没有将脚印消去,便带着离子筱往前走。
咸鱼咬住自己的尾巴,想了想,说:“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周瑜打黄盖。”
它问:“后半句是什么?”
离子筱不假思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咸鱼耳朵一动,“对。”
离子筱:“……”
一片绿叶自两人身侧落下,越柏灵夹住绿叶,绿叶化为魔气消散于空中。
咸鱼道:“又是你的魔气?不会是你的魔珠被人拿去用了吧?”
离子筱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至于。”
“为什么?”
“我的魔珠随我,聪明。”
“做人别太自信。”
“我不做人好多年。”
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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