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

秦桑走到赵炳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尿裤子的太子,又看看倒在一旁为他挡箭死去的侍卫,觉得人呢,真是不公平,明明是个脓包,却要被人这么多的人拥护着,明明心狠手辣生杀予夺毫不留情,却还是有人愿意将他捧上最高王座,被他踩在脚下,着实可笑。

太子盯着眼前面容稚嫩的女子,虽然年轻,可她神色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刺痛了他。

不知从哪生出的一股子怨毒之气让他浑身充满力量,他伸手拿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剑,撑着站起来,就往秦桑刺过来。

秦桑微微侧身握住他纤弱无力的手腕,稍稍用力,让那剑刃转向他自己,架在脖颈之上,且随脚一踢踢中对方膝盖,赵炳再次软身跪下。

“来……来人……来人救我……”赵炳声音发着颤,大概意识道自己就快死了,他连呼吸都把握不好节奏,几乎要翻白眼晕厥。

“啧,我又没说要杀你。”秦桑道。

赵炳就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然而再下一刻,他手被人用力一怼,脖颈间传来刺痛。

“我不杀你,所以你还是自裁吧,为了被你折磨而死的那些可怜人。”秦桑松手,嫌恶地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赵炳颈侧血线奔涌,但一时半会儿他还有力气尖叫:“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其他侍卫自然有人听见了也看见了,但是没人过得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炳呼救的声音逐渐变弱,随着体内血液的迅速流失,他这回是真的浑身无力,向着一旁歪倒下去。

血液弥漫,秦桑后退了两步,走下宫门台阶,回身去找谢岁安。

这一场厮杀没有谢岁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好在,太子死了以后,人心涣散,有人率先反水了。

这场宫变由皇帝下令,杀死了他叛逆的儿子,和背叛他的妻子。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在榻上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

夜半更深,消息传入长公主府,她猛地翻身坐起,长发垂腰,寝衣袭地,赤脚踢翻床榻边的香炉:“蠢货!”

伺候的女婢躬身不敢抬头。

她赤脚在殿内走了几步,望着皇宫的方向,觉得心头一股滔天怒火正烧向她四肢百骸。

她筹谋多年,怎会在此时一败涂地?太子竟如此沉不住气!

不行,就算太子死了,这场内斗也必须打起来。

“韩偲忠那边可已得到消息?”她沉声问来人。

“应该还不知道,国舅的人都被清理了。咱们的人也剩得不多。”

元昭冷笑一声,因为没有料到对方短短时间竟有如此谋略,实在叫她意外。可意外之后她不免想,难道他身后还有别人助力?

然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时机稍纵即逝,若太子被杀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太子党都将在群龙无首之下人心惶惶,她必须添上一把火。

“来,服侍我穿衣。让人备马去国舅府。”

韩偲忠也没料到深夜来的访客竟是长公主,对方素衣素裳,头戴兜帽,来得十分蹊跷。

因此,瞌睡立刻完全清醒了。

好在他早为这天做好了准备,所以也不曾有多慌乱。

“长公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元昭取下兜帽,语出惊人:“国舅好眠,却不知,太子皇后都死了。就在方才。”

韩偲忠瞳孔皱缩:“……”他猛地侧首看向一旁管事。

元昭:“宫内消息封锁,你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所以消息传不出来。”

韩偲忠脸色已经褪去血色,垂眸似在思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是片刻之后他冷笑一声:“长公主此前不是总在圣驾之前吹风,说太子无能,宁安王才堪当大任么?此番深夜前来透露消息给臣,又是为何?”

“先前你们做尽蠢事,我只是想给你们上点压力罢了,谁知那庶子小儿竟顺杆爬得如此之快?我既选择了你们,自然不会轻意转向他人,而且你我早已是利益共同体,就算本公主想撒手不管,将来清算之时也逃不过。”元昭冷笑,“已经到这一步了,若不抓紧最后时机,明早你我都只有等死的份!”

韩偲忠蹙眉看着这个女人,知道她说的句句属实。当初她肯拥立太子,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这些年,他们没少孝敬,公主的权力在朝中也是根深蒂固,且都和太子党一脉相承。

虽然她曾稍稍提携宁安王,但他明白,那也是为了掣肘。可最近,明眼之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位长公主的疏淡。

元昭回头冷声道: "禁军都是你的人,只要一声令下,让他们进宫救驾杀了皇帝,今夜大事能定,事成之后我自会重新给你一个太子!"

韩偲忠面不改色,垂眸认真思索。

元昭继续道:“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你只有今晚一次机会了,还在考虑什么?是要等到太子身死的消息传遍都城知道你已没有仰仗吗?!”

韩偲忠终于抬起昏黄疲惫的双眸,抬起手冲一旁的总管吩咐:“拿我令牌来。”

***

同样的深夜,谭秕收到令牌之时握紧双拳,在深秋的夜里深吸一口凉气,然后向下下了命令——皇上遇袭,速速派兵增援!

辉宇宫内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令人心惊。谢岁安正指挥原地挖坑暂时掩埋尸体。

秦桑盯着那些尸体,问:“接下去呢,太子死了,太子党就会消停了?”

“他们没有太子,就算举兵反了,也会被各路诸侯讨伐,附庸的群臣也会人心涣散。”谢岁安道,“今日之事明早就会传到朝堂,届时……”

他话没说完,外面有人慌张跑来,只低声说了一句:“禁军动了。”

两人脸色一变,谢岁安:“传消息的人不是都已清理了?”

那人却雷厉风行绕过他,向另一旁的更高长官禀报去了。

“你就躲在这里,哪儿也别去!”谢岁安拉着人就往宫内走。

秦桑:“你们还有多少人?有计划对付禁军的人吗?”

谢岁安:“宫门肯定已经关了,你现在出不去,躲在这里,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再出来。”

秦桑挣脱他的手,有点生气了:“没有计划是吗?那你们就这么点人手?宁安王呢,他的人没来吗?”

谢岁安默了默,眸光中情绪复杂,既温柔深情,又十分眷恋不舍:“他的人很快就能赶来,你放心。”

秦桑:“……”她并不相信他这番鬼扯,但也拉不住他。

谢岁安跟着羽林卫走了,徒留一地狼藉。

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可笑又心酸。他们这是做什么?辛苦一场,成为别人随时可弃的棋子。若今夜杀了太子平静无波,明日自然天下太平,杯酒释兵权,但若今日有半点风声走漏……

她以为对方万无一失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过一场赌。

***

国舅府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不断传递各方消息进来。

城北驻军未动。

城南驻军未动。

城东驻军未动。

城西驻军未动。

将军府及军中大官府内一片安静,都未有动静。

韩偲忠轻轻呼出一口气。

元昭却面无表情拨弄手腕上的佛珠。他们果然没有准备后手,不知是太嫩了,还是他们以为自己万无一失?

她从座位上起身往外走,扬头望着皎皎清冷的明月。

“公主,还是坐下吧。现在急也无用。事已至此,以禁军之力,清理一些羽林卫还是足够的。”韩偲忠闭着眸故作淡定道,“我们还是想想,明日如何与朝堂交代,若没有人出面,光是各路军队都能随便扶持一个小儿进城平叛。”

“两个时辰后,我会入宫,给你找一个皇子。”元昭说的漫不经心。

正在这时,一名小侍匆匆赶来,气都没喘匀,说:“有军队,已至东城门。”

长公主与韩偲忠均是脸色一变。只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吓。

韩偲忠:“可看清楚是哪路大军?”

小侍:“……不知哪路大军,但军旗上写着,苏。”

“苏??”韩偲忠啐道,“胡说八道,当今朝堂哪里来姓苏的将军?”

小侍俯身跪下:“的……的确是苏。”

元昭微微蹙眉,继而有些恍然:“当年兵部侍郎的长子,苏楼。”

韩偲忠顿了顿,方道:“他不是死了吗,跟随肃王谋逆,全家问斩……”

元昭无奈自嘲:“所以人呢,果然还是不能太善良。当年一念之仁放了的人,居然一个一个都回来了。”

***

国舅府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柏意卿私宅旁的破烂院子内的灯火也从未间断。

“不是苏楼,苏楼已经死了。带兵来的,只是苏楼的那位生死之交,陈康。他从小便是孤儿,却被苏楼待之以礼,自从如军籍,便视苏家为己家。后来他随我做事,我与苏家一同落难时他竭力相护,重伤疯癫失散。也是前不久才被苏家小女寻回诊治。当年被发落的苏门之人散落各处,他此番随我回京,便私下召回这些人。放心吧,虽然大家疏于练习,但曾经各个都是精兵强将。”肃王盯着面前那如豆的微弱灯火,道,“公道自在人心。”

宁安王目光幽微,忽然道:“那她呢,是不是回不来了?”

肃王:“……看天意吧。”

两人均沉默下来。

黑夜中的京都城,百姓安枕的深夜,却听见街道上一匹匹快马肆虐而过。

有胆大之人忍不住起身点燃烛火打开一个窗隙偷偷看去。

这一看,就再也睡不着了。

“乱了乱了,京都城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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