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钟之前，江月馨才刚刚准备修炼杜绝咒法伤害的术法，满心自由的欢喜。
三秒钟之后……江月馨只觉天又塌了。
好在她虽然畏惧，却对元清若有几分熟络，脸皮又厚，微微低头，含羞带怯道：“哪有的事？人家回鸿蒙之后真好迷了路，又累又怕，还好姐姐出手相救，破费姐姐的灵石、符箓，人家心里愧疚的很！”
元清若道：“哦，那你准备怎么赔偿我？”
江月馨：“……！！？”
还要赔偿的吗？
江月馨咬着下唇，左看右看，羞涩道：“……以身相许？”
元清若看着她不说话，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温和的纵容，又像是了然的冷笑，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江月馨秒懂了她眼神的意思。
该死的，她真恨这一瞬间自己和元清若之间的“心有灵犀”。
她说“以身相许”，自然是试探元清若是不是知道凰火之主和冰龙之主的“双修”之事。
元清若看着她不说话，眼神确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既然已经被抓回来，用不用她双修也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
至于赔偿？
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得明明白白——储物秘境之中的灵石、神器，老实点儿通通交出来！
灵石即是凝阳仙君留下来的半箱子高阶灵晶，神器自然是玲珑界——元清若来历神秘、身价丰厚，能吸引她的也就只有连大能修士都垂涎的小千世界和高阶灵晶。
江月馨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装死——呵呵，人家什么都不懂：“姐姐这样看、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江月馨这张嘴，可甜可咸。
怼山魈的时候，可以气得山魈吐血。
真刻意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俏皮可爱，真诚天然，笑容明媚，灵秀清纯，毫无做作，令人如沐春风，心生怜惜。
她无需伪装，只是把心眼和顾虑统统收起来，唯独留下对元清若真实的爱慕与崇拜，就没有了丝毫违和感。
许多修士或许因常年闭关、一心修道，对人情世故不怎么在意。但被人算计到身中绝命蛊、命悬一线的元清若绝不在此列。
元清若活了一百多岁，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识过？江月馨的小把戏也就骗骗地火洞里没见识的几个师兄弟，以及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肖文山罢了。
面对江月馨的插科打诨、卖萌讨好，元清若根本不为所动，轻笑一声，递给她一张比请柬略小的长方形金属片。
“你知道这张反向传送阵符，需要多少灵石吗？”
金属片是暗沉的灰白色，带着晦涩的、失去灵气后的破败气息。
江月馨接过报废的金属符箓，摸了摸上面断断续续的纹路，惊叹道：“原来这就是传送阵符。”
“那是已经失去灵气、耗尽精金的符箓废渣。没用过的是这样的。”
元清若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张金灿灿的金属符箓。
江月馨目光从金属符箓上，慢慢往上，对上元清若亲和带笑的双眼，有点腿软——虽然元清若一个字没说，但这张符箓就好似在帮她说话：传送阵符我还有，你再跑试试？
一溜黑烟从琉芯灯灯筒里钻出来。
是气息狼狈的肖文山。
这老山魈幸灾乐祸道：“一张超远距离传送阵符，抵得上十万大山一个小宗门的全部家产，她这还不止一张。除了这两张，上次在地火洞还用过别的符箓，我看魔君来头不小，主人就从了罢。”
他被迫给江月馨当奴隶，也乐意看江月馨给别人当炉鼎。
江月馨冷笑道：“等我从了，先把你送给元清若做炼丹的火引子！”
她不敢怼元清若，还弄不死肖文山吗？
肖文山跟吃了苍蝇似的难以置信：“你，你堂堂仙君弟子，毫无廉耻，如此欺软怕硬、如此……”
“如此不要脸。”江月馨笑眯眯说道：“咱们主仆之间缘分还长，你要习惯。”
肖文山：“……”
江月馨瞟了一眼前面那人的身影，见她往前走一点都没在乎身后的对话，更加嘚瑟，翘着兰花指挽起一缕头发在耳后，道：“老肖我跟你说啊，你得记好了，只要我不高兴，你也别想好过。”
肖文山：“……”我不是人，你也是真的狗。
江月馨：“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没事，我是小心眼儿，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
肖文山：“……”
这人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这种日子还证什么长生？同归于尽算了！
.
这片森林枝繁叶茂，没有人族活动的踪迹。
但元清若身边的小霜龙蜷成一条银色的脚环挂在她的左脚脚踝。霜龙虽然是散发着寒气的龙形，但本质还是灵火，它挂在主人身上，稍微泄出一点灵气，便让周围半丈宽范围的花花草草尽数凋零、枯萎，所过之处，草木皆化灰烬。
于是，元清若身后，就成了一条路。
江月馨远远的跟在后面，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转过一片山坳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元清若的身影。
“老肖，你帮我看看那边崖壁上，是不是长着一株灵草？”
江月馨指着对面悬崖峭壁顶上。
肖文山扫了一眼，道：“那就是一株杂草。就算那是一株灵草，这么拙劣的借口也骗不了魔君。你还是老实点儿，别连累我。”
江月馨摸了摸自己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儿，好不愧疚道：“她若是问我，我就说是你怂恿我的。反正我就是个刚开始修行的凡人，什么常识都不懂，什么术法都还不会，认错灵草很正常。”
肖文山：“……”你哪里不会了？老夫看你就很会！很会推卸责任！
江月馨幽幽道：“你是不是心里又在骂我？骂我让你背黑锅？”
不待肖文山喷回来，又安慰道：“没事，久了你就习惯了。”
肖文山噎了一下，气愤难当，阴阳怪气道：“我当然习惯，寄人篱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怕你不习惯。我听说有很多法器都能禁锢修士的修为，还有些法术能封闭修士的五感、神识，甚至还有些咒法能夺人紫府。我看魔君身家符合，这些东西怕是不缺。”
江月馨心中发憷，但嘴上是不会认输的，呸了一声，道：“她就算有也不会用在我身上——你懂个屁！”
肖文山没有炼心阵中的记忆，也就不知道幻阵之中两人之间的纠葛，甚至不知道元清若的真名。而因为地灵凰火说过元清若也会失去记忆，在他看来，就算江月馨对魔君有所了解，二人没有患难与共的记忆，根本不会有太深的交情。
他一方面担心魔君对江月馨下狠手，连累了自己，另一方面又嫉恨魔君对这个抢夺她机缘的凡人手下留情，一改邪道修士多疑嗜杀的习性。
他权衡利弊，知道让主人和魔君搞好关系更有利于在这个残酷的修真世界生存，可又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要让魔君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人得志、刚刚踏入修行就气运逆天的菜鸟。
纠结之下，他冷眼看着某人试探逃跑的愚蠢行径未曾出声。
江月馨不知道他想什么。
也不在乎。
不过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元清若多少会对自己有所纵容。
从元清若叫出“江月馨”三个字的时候，她就明白元清若没有失去记忆。
元清若也一定记得，自己记忆中故乡的语言、文字、法律，同时也了解自己受过什么样的教育，有着什么样的道德准则，更清楚自己的喜好和底线。
而江月馨，也刚好知道元清若这个邪修来自大家族，或许她后来成为邪修，也正是因为家族内部的倾轧？
她们看到过彼此内心深处，了解彼此心中的柔软。
虽然彼此疑心又警惕，却不能否认最重要的一点——她们都有对对方有着粗浅的信任，信任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即使是这点粗浅的信任，对于修士而言，也是难能可贵，难能可贵的。
元清若心思这般深沉多疑，又是邪道修士，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危险，她不可能做出会让江月馨和她反目成仇的事。
江月馨亦然。
只是待在一个修为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邪修身边，她的担心害怕多过了信任，见缝插针的寻找机会和元清若保持距离。
如果江月馨的修为更强大，或许她们的立场也会反过来。
只是现在元清若强大得超乎了她的想象，还如同猫抓老鼠一样故意给她逃走的机会。
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说不定猫也有失手的时候呢？
离开原本的路线，凭直觉选了一个悬崖左边的方向。
《地凰诀》的原主人是个金字塔顶端的丹药师，修行纯正地凰诀的江月馨不知道天生还是修行之后才，具备一种类似直觉的天赋——感觉灵物的方位。
她指的悬崖附近，是真的感觉有灵物。
悬崖这一片，应是被山洪或是泥石流洗刷过，没有乔木，只有草地和几处低矮的灌木。
这会儿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没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挡，冰冰凉凉的雨丝落在江月馨身上，泥土与草木的气息包裹着她。
江月馨望着这片被烟雨笼罩的森林。
雨丝的温度，草木的气息，如梦如雾的景色，让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与广大。
她真的来到了，这个神奇的玄幻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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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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