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剑

倒是那面宝镜,瑀桑研究了许久,没有一丁点儿当日的神异,各种方法都试过了,除了坚不可摧,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他们也想过紫晏可能会回来找他们报仇,但想来也是几百年后了,那时候谁的修为更高还不知道呢!再说了,两兄弟恶贯满盈,仇人多了去了,不共戴天者比比皆是,紫晏魔君算得什么?修行至今全靠踩在道友的尸山血海里一路走来,和那些仇敌比起来,与紫晏都算是萍水相逢。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哥俩根本不在意。

半年时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挥。过去了,紫晏再次出现,找的不是那两个大齐修士的宝贵遗物,却是来找他讨要那一枚平平无奇的宝镜。

这一次,他正面与紫晏动手,终于有点明白当年雷系修士的感受了。

紫晏魔君的手段,他不仅仅是无法匹敌,甚至连看都看不明白。

他莫名有种预感,今夜恐怕是身死道消之日了。

他还没有动用过任何法术,还没有和紫晏魔君正面斗过法,可竟然就畏惧不敢上前了。

他在嵛次山修行数百年,未化形时便是凶物,化形之后更是和兄长以凶悍闻名,后又在小瑀国称王上百年。

这些年,他参与过狩猎妖族同胞,也参与过黑吃黑偷袭千江流的同道,还多次围杀外来修士,更曾在危难时坑杀同伴……什么场面他没见过?

但那些所有交过手的修士,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修来的诡异。

瑀桑压下心底的疑问和畏惧,拿出十二分的灵力攻击、使出所有手段和压箱底的法器偷袭。

然而,在紫晏魔君魔君面前,都不堪一击。

紫晏不论他如何出招,一柄赤騚刀通通接下。赤騚刀接招之余,还在空中上下飞舞,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这张狂的性子和它的主人完全相反。

“你,你的灵力为何会如此雄厚?”

瑀桑想不明白。

此刻的紫晏没有穿那件可以遮掩修为的斗篷,她的相貌和修为都没有被遮盖,分明就是一个旋照期的修士。

这半年时间,他和兄长拿着从两个修士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修为大涨。虽然仍是旋照初期,但丹田的灵力比以前雄厚得多。可为什么,面对紫晏魔君的时候,仍如仰望高山、远眺大海一样无力,就像面对金丹修士一般?

“你难道有伪装境界的法宝?”

紫晏冷眼瞧着他,停下了攻击。

瑀桑的珠帘头冠早落在了一边,镶嵌的那一枚低等灵石也耗尽了,失去了防御之力。他的玄服也狼狈不堪,哪还有百年来的国君威风?

他刚刚缓一口气,立刻掏出一瓶灵丹,急急忙忙往口中倒。

那是回灵丹。

他的灵气几乎耗尽,同阶的紫晏却游刃有余。

可为何对方忽然停手?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面前旋照初期的修士,如同一个吸纳灵气的黑洞,周围的灵气如同潮水吸入漩涡一样朝她涌来。

旋照初期,旋照中期、旋照后期……一只到心动后期才停下来。

一个资质中等的大宗门弟子,从筑基那一刻,到突破为旋照期修士,少说也要一百余年,从旋照初期一直修炼道成为心动期修士,怎么也要两三百年。再修行,到心动期后期,至少需要三四百年。

这还是资质一般的。像是瑀桑这种草根散修,即便常有横财,又有自己的道场,从有了灵智,修炼到旋照初期也花了四百多年。他想要修炼到心动后期,从他此刻的修为开始算时间,中途不陨落、不受伤倒退、有足够的灵药灵石,稍快一点或许也要一千年。

而紫晏只用了一息。

一息有多久呢?一呼一吸,是为一息。

也就是说,寻常修士一千年做到的事情。她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跨过了。

瑀桑这回是真的下吓住了。声音瑟瑟发抖。

“紫晏你……不不,魔君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这里忽然给了自己一耳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道:“是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请前辈高抬贵手,饶了小妖一命!”

紫晏仍是静静看着他。

他态度嚣张,对紫晏下杀手时,紫晏没有丝毫畏惧;此刻面临绝境跪地求饶,紫晏亦是神色冷淡,甚至懒得嘲讽。

这就是名门大派所说的“宠辱不惊”么?

瑀桑惨笑道:“你果然是大宗派的修士。难怪要用法器遮住头脸。你这般风姿卓越、清冷似月的女修士,怎会是为了蝇头小利在俗世间摸爬滚打的散修?可惜当初你用了法器遮掩,否则我看了你这模样眼神,就知你是鸿蒙大宗门的真传弟子,不会有今日的灾祸。”

元清若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看一个死人,没有回答对方说辞的兴趣。

她只问了一句宝镜的去向,但瑀桑迟迟不答,她便不再逼问。问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还可能是陷阱。

她右手并剑指,指尖朝上,浮现出一丛有几分透明的雪色火焰。

瑀桑虽然看不出这是这个火,却能感觉到火焰上蔓延的冰寒之意。

不是寒气,而是寒意。

就如剑气之于剑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这一定是灵火,且是某种顶级的灵火。

瑀桑见状,忽然张口,嘴巴足有脸盆大,喷出一口绿色的烟雾。

毒烟滚滚而来,元清若左手掐诀,身边平地起风,微风围绕着元清若,为她隔开四周所有毒烟。

这一手控风的法诀,举重若轻,操作精细,连裙摆都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比之当初那雷系修士牺牲法宝来挡的手段,不知高明多少。

迎面而来的毒烟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最终竟被这一缕清风皆尽揉作一团,化作一颗毒丸,“嗒”的一声掉落在地。

毒烟消散了,眼前的瑀桑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具一丈长的蜈蚣镂空躯壳,通体赤红,色如岩浆,鲜亮刺目,暗含火气。

元清若半点也不着急,右手剑指上的白焰轻轻一弹,化作四份,分射四方,钻入远方的地下。

地下四方都传出惨叫声,四只红蜈蚣挣扎着从地底爬出来,头顶上都有一点白焰,犹如特殊的装饰,随着它们的挣扎惨叫轻轻摇曳。然而无论它们如何翻滚、扑打,这一丛白焰都牢牢的钉在它们脑袋上。它们浑身像是涂了一层白霜,拼命朝外爬。

这是天灵火,还是冰属性的天灵火,可以让灵魂冰冻的至寒之火。

但没爬多远,就遇到看不见的结界阻拦。

是了,阵法大师,怎会毫无准备,定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在此处灭杀他了。

几息之后,四只蜈蚣僵硬着摔倒在地,就像一块软软的绿豆糕摔在地上,裂开几道裂缝,然后缓缓滑裂,再碎裂成更多的小块……如此,最终化作一摊红色的粉末。

夜更深了。

灯笼里照出的昏黄烛光,街道上除了元清若再无第二个活人。

衬得这片街道犹如鬼城。

这一次,元清若没有遮遮掩掩,从神识中召出了本命剑——玉魄。

玉魄剑的剑灵和她心灵相通,无需指挥,便自己飞到蜈蚣壳面前,一剑劈下,将蜈蚣空壳劈为两半,露出内力的一枚红色妖丹。妖丹足有鸡蛋大小,火气饱满,丹纹精致,隐约能感受到其中充盈的妖气。

这一枚妖丹,若被妖怪吞服,用个一年半载吸食干净,便可增进修为。若是作为材料炼器、炼丹,也有相应效用。

按理说,元清若应当小心保管,以待来用。万一磕碰到了,丹纹有损,效用便大大降低了。

但她丝毫不犹豫,眼神微动,玉魄剑便自一剑劈开了妖丹。

妖丹里哪有什么妖气、灵气?里面黑烟滚滚,躲着一只小指头大小的红色蜈蚣。

元清若天生神识,比江月馨的神识还要厉害得多,哪里会让区区一只小妖怪逃了?

手腕一翻,指间出现一张符咒,扣在蜈蚣魂魄,瞬间化为一张符纹组成的文字锁链,如渔网一般罩在瑀桑身上。

瑀桑哇哇大叫:“饶命!魔君饶命!”

元清若道:“交出宝镜,留你魂魄。”

瑀桑为了得到宝物可以拼命,却不会为了宝物宁死不屈——死都死了宝物就更不是他的了。

但……

“你,你说的可当真?你,吗,魔君发心魔大誓,我便立刻招供!”

元清若冷眼看着他,之间慢慢掐诀,灵气开始聚集。

桑榆看懂了,这必然是传说中的搜魂术。

“我招我招,在我兄长处……”

留着魂魄还有机会做鬼修,被搜魂之后十有**失去灵智,痴痴傻傻与魂飞魄散无异。

……

修士的世界,充斥着腥风血雨。

只是他们的寿命对于凡人来说太过漫长。一百年是许多凡人一生都活不到的年纪,却只是某些修士闭关一次的时间,也是蜈蚣精从建立道场到死亡的时间。

元清若得了宝镜消息,收了阵旗,离开了这座城。

第二日,天亮时,城中的百姓们会发现,他们所以为的人潮挤挤的繁华的国都,竟然有几乎半数的百姓都死在了深夜的床上。而这些死亡之人的尸身,也在一天之内,慢慢化作了蜈蚣。

原来这座城的人类,早就陆陆续续被瑀桑放出去的分魂吸食了精气。

对于国君瑀桑来说,开设道场,就是圈养两条腿的牲畜。人为万物之灵,对于妖族来说,人的精血最为滋补,在他需要的时候,这个国度所有的子明都是他补充精血的粮仓。

这一个小小的国度,一瞬间失去了国君和镇压低等妖物的清远观,整个国都人心惶惶,收拾包袱结伴而逃。短短几日,这座繁华的城市便成了一座人烟稀少的鬼城。

当江月馨从瑀桑的魂魄口中得知这一切时,元清若已经从把瑀宏也杀了。若非担心江月馨的安危,以“紫晏魔君”的行事风格,能把两个国家的妖物全都清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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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自重
连载中凤崎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