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珏立即叫来侍从清理地面，又把孙亦寒从树上叫下来，让他带常有鱼回去。
常有鱼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可怜巴巴地抱着衣服，一股清凉的木质香往她鼻子里窜，怪好闻的。
她吸了吸鼻子，“仙尊，那龙蛋有没有事？”
提起蛋，苍珏面色稍缓，但还是难以忍受的模样，紧皱眉头：“它没事，你连自己孩……你连它活没活着都分不清吗？”
常有鱼摇摇头。
“算了。”苍珏深深叹了口气，又骂道，“脏死了，赶紧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
常有鱼撇撇嘴，“好吧，那您把龙蛋给我吧。”
“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它？明天再过来带它。”苍珏托着龙蛋语气很差地说。
常有鱼只得看着蛋，跟它说再见，让它好好听仙尊话。
龙蛋好像听到她说话似的，在仙尊怀里颤动起来。
苍珏皱着眉头，低头凝视着龙蛋，神色不虞。
这才几天，这小家伙就见异思迁，不愿意呆在自己怀里了？
他按住躁动不安的龙蛋，把自己的灵力输送进去安抚它，仍没能让它安静。
他能感受到它在努力挣脱他的手臂。
苍珏嫌弃地把蛋给了孙亦寒，让他再给常有鱼。
常有鱼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接过龙蛋，生怕它折腾到地上，谁知龙蛋一进她怀里，立马撞上了她脑门。
常有鱼龇牙咧嘴地说，“仙尊，我现在肯定，它绝对活着，活蹦乱跳的。”
苍珏冷笑着不说话。
龙蛋在常有鱼的怀里钻了钻，还要往她头上凑，触碰到她皮肤的地方是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忽然福至心灵，把额头贴在龙蛋上，它立即安静下来，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常有鱼吃惊地瞪大眼睛，“仙尊，它不会是想给我降温吧。”
苍珏只用眼尾扫了她一眼，“蠢死你算了，这么久才明白么。”
“原来它有意识？”常有鱼盯着龙蛋，忽然升起一种奇特的感觉。
她第一次对里面的生命产生了真实感。
“当然，它可是龙族。”苍珏的语气中带上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骄傲。
“嗯，好棒的龙宝宝。”常有鱼捧着龙蛋夸奖。
“行了，赶快走吧。”苍珏十分不耐烦地赶人。
常有鱼侧目，这才发现仙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被风吹拂着，衣服贴在了皮肤上，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他收窄的劲瘦腰线。
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手感，她咽了咽口水。
苍珏显然注意到她的视线，脸色越来越黑，没好气地对孙亦寒说：“衣服的事，你和孙叔都不许帮她，让她自己想办法！”
“啊？”常有鱼哀嚎一声，她本打算找孙叔问问有没有净衣咒的，这下好了，仙尊直接禁止他们帮自己。
她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反观仙尊，嘴角终于弯起了一点弧度。
回到小玉峰已经很晚了，常有鱼从剑上下来，见孙亦寒没有停顿马上要走，立马拉住了他，“亦寒哥，你能不能把净衣咒教给我？”
孙亦寒面无表情：“你没有灵力，没办法使用。”
常有鱼松开手，垂头丧气地回了屋子，这么大个事压在心里，还有时间限制，她睡不着了，放下龙蛋，在烛光底下研究仙尊的衣服。
怪不得她觉得衣服在发光，原来每根丝线都和金丝捻成一股，在烛光下稍微一动，就如同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特别漂亮。
袖口处和衣摆处穿插着颜色鲜艳的花鸟图案，鸟的羽毛都根根分明的绣出来，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至于她不小心吐到的地方在衣摆的最下面，虽然污渍不算大，但很不巧那里有一团花卉图案，现在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
布料滑滑软软的，她不敢多碰，怕自己手上的茧子勾坏了衣服上的丝线。
要说普通的粗布衣服，她闭着眼睛都能洗，但这样没见过的华贵的布料，常有鱼不敢下手了。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决定明天问问柳白英，她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些。
第二天龙蛋在她的怀里闹腾，常有鱼准时睁开眼睛，看到它散发着不同于昨天的莹白色光。
“原来你是在叫我起床吗？”常有鱼抱着它问。
龙蛋在她的怀里晃了晃，像是回应，又像是有点得意。
“好宝宝。”常有鱼偷偷亲了它一口，又小心地擦干净。
这事可不能让仙尊知道，不然又要嫌弃她了。
常有鱼趁仙尊午睡时间，去了膳房，和昨天相同的时间，果然碰见了柳白英。
“柳姐姐！”常有鱼端着饭碗坐到她身边。
“小鱼。”柳白英见到她也很高兴，跟自己的同僚介绍她。
常有鱼一一打了招呼，但那几个人表情各异，不算太友好。
柳白英笑着说，“她和我妹妹长得很像，我一看她就觉得特别亲切。”
其中一人问：“就是你那个刚被其他地界的仙人选中的妹妹？”
柳白英点点头，嘴上抱怨，“也不知道她安顿好没有，都不给我回信。”
“害，都来仙界修炼的，肯定比在凡界好见面，她估计刚来事情多。”
“就是，我们不都是从打杂的做起的。”说这话的那人还用目光瞥向常有鱼，似乎意有所指。
常有鱼完全没听见，她满脑子都是给仙尊洗衣服的事情。
“柳姐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白英立马问：“什么事？”
“我把仙尊的衣服弄脏了，可我不太清楚怎么清理，你能帮我施净衣咒吗？”
柳白英面露难色，“抱歉啊小鱼，我不会净衣咒。”
她指了指另外一人，“不然让舒芳帮你，她是绣房的绣娘。”
常有鱼看过去，是个圆脸的，和她们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
她赶紧把收好的衣服拿出来，递给舒芳，“姐姐，你看看怎么清理？”
舒芳看了两眼，告诉她，“有污渍的地方两面沾水，准备好小刷子皂角，对着有脏东西的地方揉搓就好。”
“不会把布料洗坏吗？”常有鱼问。
舒芳摇头，“这是金蚕缂丝，很结实的，不必担心。”
常有鱼点点头记下了，现在距离仙尊给的一天时间只剩半天，而她能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她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饭，借用柳白英的院子，开始给仙尊洗衣服。
洗着洗着她发现白色的线好像被染上了紫色。
常有鱼又赶紧跑去问舒芳怎么办，结果别人告诉她舒芳已经去练武场练剑去了。
她急匆匆赶去练武场，舒芳正在喝水休息，抽空跟她说可以用白醋试试。
常有鱼累的不行，喘着粗气，看见他们整齐排列的水壶，脑子转了转，想起了张华庄，不过这事不急，以后再说。
她又快步赶回柳白英的院子，翻箱倒柜找到白醋，刷了几下，确实很有效果，只是衣服上有股窜鼻子的醋味。
时间来不及了，常有鱼把仙尊的衣服简单过了遍水，晾晒起来，盼望着仙尊闻不出什么异样。
当然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在仙尊入睡前，常有鱼把没有干透的衣服递给他的时候，苍珏根本没有伸手。
“我让你恢复原样，你做到了吗？”
常有鱼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衣服给你的时候湿哒哒的还一股醋味？”苍珏拔高音调问道。
“不是。”常有鱼闷闷地说，“但我已经尽力了。”
“没做到就是没做到。”苍珏眯起眼睛，对孙亦寒说，“去，把她那里的十二块灵石，全部拿回来。”
“不要啊仙尊！”常有鱼想要拉住苍珏，但想到五步距离，又止住了手，“灵石对我很重要，我有急用。”
“和我有什么关系。”苍珏浅金色的眼眸漠然地看向她，“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就该承担后果。我已经对你足够宽容，不然你未来的工钱全部扣除，都买不起我的衣服。”
常有鱼咬住嘴唇，手臂再次抬起来，“那这件衣服？”
“扔了吧。”苍珏说完转身就走。
“扔了？”常有鱼震惊，这么好的衣服，只因为一点点瑕疵就要扔了，她可做不到。
她紧紧抱在手里，心情激动，她准备拿去卖了！
不是说她所有工钱加起来都买不起吗，卖出去肯定得有百八十块灵石了。
因此常有鱼迫不得已把十二颗灵石还给孙亦寒的时候，一点也不难过。
第二天她又去找了柳白英，柳白英人缘好，人脉广，让她找买家准靠谱。
柳白英却有些为难，“恐怕很难卖出去，这是仙尊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买了也不敢穿啊，除非是仙尊的狂热追随者。”
确实是个问题，常有鱼想了半天，到仙尊午休快结束她想到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
“不然我们把它剪开做成手帕，这种贴身的物件，仙尊不就不知道了。”
柳白英也觉得她的主意好，找来舒芳，三人一拍即合。
花了五天时间，舒芳把仙尊的衣服裁成了十块手帕，小心缝好边，花纹好看的要价高些。
还剩下不少边角料都还给常有鱼了，她自己拿回去缝了个贴身背心。
经由柳白英的人脉，很快就卖出去了三个，得了三十块灵石。
三人一平分，常有鱼拿到十块灵石。
有了钱心情都舒畅了，她干活干的更卖力，准备着把没解决的事情解决。
她中午去了练武场，观察许久，确认了张华庄的水壶，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走，躲在树后往里面加药粉。
忽然一只手猛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不算重，但因为没有声响，仍然把她吓了一大跳。
漆黑的悚然的画面毫无预兆的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常有鱼的能力大多时候看到的只是普通的场景，但极偶尔，非常偶尔，会发现别人的秘密。
她脸色有些苍白，回过头，看到了仙尊的手下，喻川。
他笑容和煦地看着常有鱼，“你在做什么？”
可他脑海中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阴暗的房间角落，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双手双脚被紧紧缚住。
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额前，遮住了她的样貌，忽然小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抬起头，眼神惊惧地望着前方的，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一般。
黏腻湿冷的感觉直接进入常有鱼的心底。
这一瞬间她看清了少女的长相，呼吸停滞了。
她在另一人的脑海中见过她。
是柳白英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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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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