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言继续可怜兮兮地道:“上仙莫怪,”边说边让出了位子,“我站这就好。”
珠言这番话语、作派,对于挑起攀古的怒气,只成功了一半。攀古确实是生气了,但不是因为仙尊身边的位子被人占了,而是珠言笃定了道祈不该来参加进阶大会。
刚刚是启鳌自己让徒弟坐的,此时看珠言委屈的样子,心下不忍,他开口道:“再加把椅子就是,你不用站着。”
“不用了,仙尊不必如此费心。”攀古再次恭敬地对仙尊行礼着说道。
说完,她面向珠言:“你为仙尊爱徒,此座理当你坐,不必相让。不过,以后还是要改一改听风就是雨的毛病,都上山这么多年了,山下凡人妄想多言的人性怎么还是修不掉。”
珠言自打上灵兰山那日起,还从未受到过如此严厉的训斥,更别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本来在山下那段如野狗的生活经历,就是珠言的不可说,是她一想起来就自卑,不想再提起的一段丢脸经历,现在却被跟她抢师父的宿敌突然提起,珠言暗自咬牙,明明气得要死,却一丝都不能表露出来。
暗憋暗气到,她连可怜兮兮的表情都快要保持不住了。
“言儿身世凄苦,能成长到如今的心智,全靠她本性纯良。若是在言语上有冒犯上仙的地方,还请你担待。”
仙尊都这样说了,且护徒意味明显。攀古略一点头,带着道祈走去束心宫区域。理解,都是为了徒弟嘛,反过来,攀古也听不得别人当着她的面训她的徒。
这么多年来,与仙尊闹不和,皆是因为他看不惯她的徒弟们,有时说得重了,罚得过了,攀古也会与仙尊赌气给他来两句。
仙尊不是擅打嘴仗的人,多是不理她,淡着她,但攀古事儿一过,一会儿就忘了,最后总是她主动上门,把仙尊哄好。
这些年,他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以仙尊先发难开始,他好像总能找出束心宫各人的错,然后训斥处罚,一般的攀古就忍了,除非她心里过不去的,她也会与仙尊顶嘴,对着干。然后,他气,她哄,如此反复。
攀古坐下后,忽然觉得有些累,这五十年来她得到了什么?被仙尊盯着的压力,还是徒弟们对她事事迁就仙尊,卑微的样子而不满。好像成为仙尊的道侣后,就没落一点好处。
从别派弟子们的反应都可以看出,以前还有人羡慕,拿此说事,后来这种羡慕就没了,谁都看的出来,论在灵兰山谨小慎微活着的,非束心宫莫属。
也许徒弟们说的对,仙尊齐大非偶,没成为他道侣之前的日子,她过的有多快活,多自在,她难道忘了吗。
当然没忘,但世上事皆如此,有得有舍。她以前就喜欢仙尊,只是知道自己毫无机会,所以从不敢肖想。后来机缘忽然砸了过来,她当时还真没多想,就想着报恩帮仙尊解咒毒,稀里糊涂地抓住了二人的机缘,与仙尊成就了道侣之路。
在当时的攀古看来,这是种恩赐,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仙尊说她,管束着束心宫,还不是没把他们当外人,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够最大限度地匹配上自己。
一直以来攀古都是抱着这种心态劝说着自己过来的,如今,转过头去看,真的是这样吗?至少,她慢慢看清了一点,比起他的爱徒,仙尊是真没把她当自己人。
攀古最后想到,就那十年一次的解毒行为,她虽没敢去人界买话本,但也在那里听到过一些。就是说,男人但凡有一点喜欢一个女子,也不会在尝过鲜后,能一直忍住不再尝。
道祈随意一瞥,就见他师父脸怎么红了,灵兰山中心会场这里常年被灵力加持着,四季如春,一点也不热啊。
他小声道:“师父,师父?”
叫了两声,攀古才回神,自叹这种场合,自己竟能走这么长时间的神,都乱想到哪里去了。
攀古:“怎么了?你别听他们瞎说,就算不能进阶也要来参与一下,摸底下大家的情况,多向同道学习,这种活动参加一下没坏处的。别怕没面子,进阶是讲缘法的,这个道理这里所有人都该懂。”
“师父不用多说,徒儿什么瞎心思都没有,就是来学习的。”
攀古顺嘴按往常的习惯就给道祈来了句:“嗯,你乖了。”
此话刚出口,攀古就感受到一道凛冽的目光向她刺来,她寻识望去,正对上仙尊投过来的一瞥。
攀古微楞,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她怎么了?她没犯错啊。没等攀古反思出什么,仙尊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广场中心,不再看她。
既然没有交待,那就是还在为刚才她数落了他徒弟的事而不快,真爱记仇。
攀古也敛了杂七杂八的心思,望向广场中心,那里被弟子们自觉围出了一个圆,成为了天然的比试场。
下面正比着的是厚尚与留风的弟子,二人同阶为天启期,比试过程要全方位压制住同阶对手才算胜,这样得到的胜利,是要激发出道心潜能的,也就是说,在你真正赢得对手的一瞬间,即可原地进阶。
自然,两人之中没有一个进阶的,是为平手。这样的结果,证明二人都没有在比试中参破上一层的道心法术,火候不够,不能全方位地压制对手,也进不了阶。
场下二人的结果出来了,很遗憾是平局,厚尚以拳支头,倒是没什么表情,留风却耷拉着一张脸,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不过他平常也是这把脸,倒也看不出是不是因为这个结果才如此。
厚尚所在的正清殿区域就在攀古旁边,他探过身子对攀古说:“这里,你最省心啦,让人羡慕。”
攀古想了想,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没错。明祖修的追踪影是异术,不在进阶排位中,所以他不用来参加。
剩下的三位,十七不能比,他早该下山了却一直赖着不走,舞到仙尊面前就是事,平常他对仙尊也是能躲就躲。
排位六十的加福,是个奇怪的体质,进阶到第一层天伏期,基本是当天收他,当天就成了。后面的天启期,也没用多长时间,月余升成。
当时攀古还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这是天赋异禀啊,眼瞅着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要赶上自己了。这么多年,灵兰山还没有弟子升到与上仙一样的位置,自己这排位六十的徒弟是不是要独出一帜。
可后来,抱多大期待就收获多大的失望,加福就停在天启期再也没有动唤过。
这都有快一百年了吧,加福还在跟天启期玩命呢,可怎么折腾,都跨不过去这道坎。攀古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他的缘法,如此不能前进自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她这个做师父的早就顺其自然了。
至于他参不参加进阶大会,全看他个人,加福早就表态过,他参悟个体还参不明白,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最后一个一零三,倒是至始至终地保持了自己的水平,他就是升不了级进不了阶。这样光有灵体灵识,却连初阶都升不上去的,自然是连参加进阶大会的资格都没有的。
加上,束心宫算是封派了,不再收新弟子,所以,道祈是唯一一个需要来参加进阶大会的,全程只需关注这一个徒弟,可不说攀古省心吗。
省心的攀古闲情逸致地看了好几场比试,终于,到了高阶弟子较量的时段,台上四位该上场了。
攀古直起身子,坐得端庄了一些,看了眼道祈,鼓励他道:“去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完事咱就回去,我都乏了。”
道祈:“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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