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顶大殿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明祖一手搭在七师兄肩膀上,一边用眼神示意师兄不要再说。
可薛祝的脾气怎么可能住嘴,他见仙尊与另两位上仙都不说话,拂掉师弟的手,站起身来并向前迈进了两步。
“都说仙尊禀公,但尊上做起事来可不是这样的,至少我作为束心宫的弟子从来没感受到他们口中的公平。”想起仙尊五十年间都没有给师父一个说法,想起这些年来,空担名份好处却一个没落着,反而为了成全仙尊大公无私的美名,束心宫人人自醒,谨言慎行都刻到了骨子里,却还是常常受仙尊责问、施戒,薛祝怎能不起情绪。
他早就对此不满,只恨师父脾气好,心里眼里又只有仙尊,她自己立不起来,光他一个做徒弟的着急又有什么用。
如今更是欺人太甚,曾连恶鬼都放过一马,肯出手超度的仙尊,如今却是对着迷途知返的门派徒孙见死不救,薛祝越想越气,他本就不是宽厚的性子,话语越发的刻薄:“来之前我有想到,会不会最后仙尊不肯出手相助,毕竟我这个束心宫弟子的身份,可能在仙尊这里比起其他门派的弟子天生就要低一等,不被重视。”
启鳌缓缓地抬了抬眼,不明白束心宫众徒有什么可抱怨的,他连年来修的道法心得,做成了册子都是先济着他们看。这些年得的法器宝物,大部分都给了束心宫。
他对束心宫颇多管束,确实有严格要求自己人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攀古这个师父做得太软太柔了,加上她那个不能细琢磨的收徒爱好,花枝招展的各色美男早成了灵兰山一景,不再有人拘着些让他们知道收敛,不定惹出什么样的丑闻与祸事来。最后他盯着束心宫,还有一个不能为人道的原因,那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无凭无据,甚至有些荒唐,但这个猜测还是在他心里扎了根,左右了他的一些行为。
总的来说,就这样上心地管着护着,到头来他们还是不满意,可见是有多不知足。
道祈的传音叫唤地厉害,弄得攀古心急,没有像往常那样规规矩矩地一步步爬上最后一段,而是从束心宫一路御行到了上顶大殿。
最后本该步行的临天道区域,她靠着体内的天灵根骨才硬顶着一口气上来的,攀古能深切地感受到天道的不乐意,她顶的汗都下来了,真羡慕仙尊,能在天道这里讨得特权,轻松御行。
攀古刚一进殿,就见到了不得了的一幕,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吗?阿七竟然朝着仙尊出手了,属实大逆不道不说,单纯论实力,他不要命了?!
攀古想不了那么多了,刚刚硬,。顶着天道意志的天灵根骨还未被安抚,就直直地挨了仙尊的一指。
之所以说“指”,是因为仙尊真的只抬了一指,虽未出剑,但指尖带出的剑意双目可见,凌厉的白光刺穿了攀古的左肩。她一声没吭地背对着仙尊,挡在了薛祝面前,体内的天灵根骨在识得熟悉的气息后,完全没有保护她,攀古硬生生地受下了来自仙尊的剑波。
她心中叹了一下,本该保护她,与她同契同运的这棵根骨,在五十年前的那场......之后,就像是认了新主一样,没有仙尊时,它还是兢兢业业地护着她的,可有仙尊在时,它总是犯迷糊,在保护身主的时候会有疏漏。
这件事情,攀古谁都没说,连仙尊都不知道。天灵根骨以身主的意志为尊,它变成这样,怪不得别人,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师父!”殿中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离攀古最近的薛祝扶住了她,他眼睛都红了,猛一咬牙,攀古知他又要不自量力地动手,正要阻止,可剑波的威力开始显现,她痛的手臂一下子没抬起来,正心急间,道祖蹿了上来,一把按住薛祝,小声且坚定地道:“七师兄,我们打不过的。”
这时,攀古就着薛祝扶她双肩的手,向他倒去,头垫在他肩上,耳语道:“听你师弟的,是真打不过,咱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够他出剑的。乖啊。”
薛祝脾气暴,但有一个弱点,不经他师父哄。听得最多的“乖啊”,多年来已听了无数遍,但还是能精准地击中他的软,。肉,不平与愤恨竟都可忍下。
座下,本该是一副师慈弟孝的画面,但若是落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眼中,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俊美无俦,女的漂亮纤柔,尤其是此时还受了伤,柔柔弱弱像是没了骨头似的扎在了对方的怀里,她仰头够着,那淡唇似要挨到对方的耳垂,轻轻吐气,温柔地在呢喃着什么。
忽然,薛祝就被一股大力震得向后飞去,这股力量反噬到与他相挨的攀古身上,左肩血流如注,攀古跪在地上,终是痛哼了出来。
“嗯......”一声带着隐忍地嘤咛,她的徒弟听到了,上座的尊上与仙上也听到了。
同为上仙,拥有天灵根骨的厚尚与乌天四知道,不是痛到极致,以攀古的身份与护身本事不至于此。
乌天四在想:不愧是类神,仙尊真是一点短都不护,禀公禀法。
厚尚在想:仙尊在对待自家人上......过于严酷了吧。
明祖觉出不对,一个剑波怎能伤他师父至此,他扑通跪在地下道:“尊上,因我师父是全程御行上来的,天灵根骨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不能护她周全,还请仙尊手下留情。”
薛祝已被弹出殿外,仙尊站起来,手中忽多了一物,金边银心一环状,是亲灵环,此物可幻化人界的各种猛兽,仙尊对着还未化身的亲灵环道:“逐他下山,从此,不召不得入山,去吧。”
攀古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回头见此,几乎是与仙尊下令时同时开口:“尊上不要!”
待她喊完也听全了仙尊的命令,立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知道阿七可是跟仙尊动了手的,只被逐下山,已算幸运。
下一秒,攀古眼前出现了仙尊的身影,他站在她面前,低头问道:“不要什么?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闲心管别人。”
是有些狼狈,好在是在上顶大殿,除了两位上仙再没外人瞅见,不算太丢人。
攀古是个颇能想得开的性子,所以对仙尊这句略带嘲讽的言语没什么反应。阿七没遭大惩,她就放心了一大半,肩膀还是痛,想着仙尊能够尽快消火,他抬指施的剑波,自然是再抬抬手就可解了,她也就不用痛了。
明祖暗攥了拳头,他知道想让师父不这么痛苦,只能仙尊出手,可仙尊明明动动手指的事,现在却只站在师父面前,背着手看着她。
明祖暗中憋气,他已经说出了师父不对劲的地方,按说就算他不开口提醒,仙尊也能发现。面对身处疼痛中的道侣,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与己无关的?
“起来。跟上。”仙尊说完扭身出了大殿,明祖与道祈欲扶师父起来,被攀古挡开了,“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说完这句又传音给道祈:去看看你们七师兄,亲灵环可化凶物,他又是被仙尊打出去的,我怕他应付不来。
道祈:师父,那您呢?
攀古:我跟着仙尊走,能有什么事。
道祈没说出口的是,就是跟他走才怕你有事啊,这伤还不是他打的。
明祖倒是明白,仙尊是要给师父治伤,可他一点都不念仙尊的好,还更生气了,明明此刻就能化解师父的痛苦,非要让她多疼上一会儿,外面是临天道领域,要她怎么跟上,满身血忍着疼跟他走路下去?还是在已受伤的情况下硬启用天灵根骨跟着他御行?
好在,出了殿他看到,仙尊肯带着师父御行,也算还有点人性。
薛祝的情况并不好,他被仙尊打出了殿外,内伤没受多少,但双手却被针对了,仙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带着法力的攻势都用在了对付他双手上,这令他双臂使不出力,无法对付亲灵环化身的兽类。
亲灵环既能化环,自然是有灵识的,且它最是识得主人的意志,虽说每次表面上看,是它自己随意化形,其实在主人使出它之前,就已将意识传给了它。
像此时,亲灵环在薛祝面前,竟是幻化成了一只狐狸,好巧不巧,与那个勾他徒弟的千年狐妖长得极像,看得他发恨。
不仅如此,这幻形出的狐狸,对付他的武器,就是两只像极了毒骨爪的前爪。薛祝都要被气笑了,谁说仙尊类神,上神无欲无求,清心静气,他可有一分。仙尊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一面倒是让他见识到了。
那边明祖与道祈得了师父令,去寻七师兄。这边,攀古被仙尊带着来到了他的住所,游鳌宫。
是he,可以剧透一点点,这个he呢,比《欺负》更明确,比《高攀不起的老公,我不要了》更圆满,不是《篡位皇帝的后悔药》里狗男人在孤独与不甘中死去那样的惨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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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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