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行看到泠江白胸前有一片干掉的水渍，整个人麻木了。
仙尊没把他扔在那个地方，还把他弄回来都不错了。他怎么能跑人家怀里哭？
就在气氛尴尬到无以复加，相对无言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应为泽在门外问:“那个……仙尊，你们醒了吗？要吃早饭吗？”
泠江白望过来，询问江行意见。
这简直就是救命早饭，江行赶紧点点头，放大声音，“我饿了，要吃。”
再一回头，屋子里那抹雪色身影已经不见了，连窗户都关上，就好像仙尊从未来过。
江行简单洗漱后，跟着应为泽一起下楼吃饭，除了他，桌上其他人好像都有心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过来，又不敢开口。
这种氛围让江行觉得奇怪，他敲了敲桌面，直接开门见山问:“怎么了你们？我脸上有东西？一直悄悄偷看我，连光明正大都不敢？”
付曳咽下去口中的饭，他距离江行挺近，小声道:“领队，你是不是认识清衡仙尊？”
江行“嗯”了声，好奇道:“难道你们不认识？”
那当然大家都认识，但他们总觉得，仙尊对江行是不一样的。但究竟怎么不一样，又有点说不上来。
应为泽直白道:“我们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跟仙尊以前认识，为什么仙尊昨天抱着你回来，还跟你一间屋子住。”
“？”他昨天也是被抱回来的？还这么多人看到？怪事！确实是怪事！
江行吃了只红油大虾，朝着应为泽笑，“你们仙尊修无情道，清心寡欲，可能就是看我可怜给我抱回来的。”
应为泽:“……”
你这能吃能喝能睡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可怜的样子！
“其实……”付曳偷偷看过来，有些不敢说。
江行:“什么？”
付曳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管了，攥紧拳头道:“我昨天！看到仙尊抱着你，就想帮忙！但是仙尊没同意！”
江行:“嗯，然后？”
“然后他径直走过去了，进门后什么都没说，把你抱进去了。”付曳忍不住提醒道:“领队，我们都知道你对仙尊没别的意思，仙尊对你也没别的意思，但仙尊当时抱着你的神情，就特别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
付曳白着脸道:“他会不会、会不会认错人了，把你当做别的人……”
这件事付曳说的很有道理，因为零星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出过魔宫，也不过一百来岁，一百年前，泠江白还在大阵里，后面出来后一直闭关，零星也在魔宫当差，两人一直没有交集，又怎么会变成心爱之物，只能是什么替代品。书中主角受的替身？
其实泠江白的行为从召唤大阵开始就不对劲。但究竟为什么，江行暂时想不出来。他吃了口稀饭，“你们别多想，仙尊他人很好的，吃完饭赶紧回清霜宗。”
应为泽快激动哭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好奇的事，扒拉着江行袖子道:“你终于想起来回去了！”
江行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慰，“对了，等会你们先走，我办个事，马上跟上来。”
应为泽端坐，“你又要去干嘛？！不行！”
“我去找清衡仙尊，你们都想跟着？”江行把六个人都看了眼，挑起眉头。
“不不。”几个人齐齐摆手，几乎异口同声，“你去吧，去吧，我们不参与。”
江行莞尔一笑:“都乖，给你们买糖吃。”
应为泽朝着江行离开的方向喊:“谁要吃！你以为哄小孩呢？！”
杏榷慢慢举起手，“其实，我想吃。”
因为零星哥哥给的东西都很好吃！
·
江行在土地庙找到泠江白的时候，仙尊正在数人，江行进来过一次，都不记得到底有几个。
他靠近过去，问:“仙尊，你有看到一个蓝紫衣服和一个绿衣服的没？”
泠江白看到他，似乎很疑惑，片刻又恢复，轻道:“嗯。”他往里看了看，示意进去找。
江行很快把那两个人揪出来，扔到清衡对面，“这两人很诡异，我今天在河边，他们故意撞过来，还让我知道了望神丹的存在。”
泠江白道:“你去查了？”
“嗯，”江行一脚踹一个，“我怕他们是有蓄谋的，对那几个魔族小孩不利。”
泠江白说:“人我要带走。”
“可以。”江行来这里，根本不是看这两人还在不在，他就是专门来找泠江白的。
临了临了，他竟然莫名生出来局促，好半天才阻止好语言，“昨天谢谢。”
江行！你也太怂了！连问清衡为什么救你都不敢！
“还有事？”泠江白正把一窝妖精打回原形，看着神情，像是在心烦带回去后怎么处理。
不尴尬的时候还好，一尴尬就很忙，到处又找不到事，最后视线就落在了泠江白的胸口，那块的水渍还没消，洇出来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还长着毛边。
江行想忽视都难，他帮着把妖精塞进袋子，指着那块水渍试探性问:“要不然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好。”江行还没反应过来，泠江白就已经换了身新的，脏的那件折叠好放在他面前，水渍位置还向上，想不看到都难。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清衡就没一点对劲！他就是客套一下，清衡的衣物不会让别人触碰，怎么可能就答应了？
泠江白已经收拾好回清霜宗。江行跟着在他身后继续絮叨，“唉，你以前不是不让人近身吗？”
两人都在御剑，风声响亮，泠江白似是不解，回头问他:“什么时候？”
“就……”江行一咬舌头，连声佩服，仙尊果然厉害，套话的功底都比别人强。他笑着转了个弯:“就听别人说啊，说你清冷寡欲，一心修道，最讨厌情情爱爱，还有，最厌烦别人碰触。”
冷风灌进衣袖。泠江白并未开灵力挡住，而是迎风而行，看着和他平齐的人道:“确实。”
“那你……？”江行追着问，只要功夫深，仙尊也能磨成针！
“有两个可能。”泠江白停在当空，衣袖都随风而动，脚下是春日里开的最好的花，衬的他更加清冷出尘。就好像江行只见过一次的昙花，清雅绝俗。
泠江白道:“一，我是个伪君子。二，你不是别人。”
江行:“…………”
江行觉得其实泠江白的脸色和语气，是想说“二，你不是人”。但最后不知道为啥给多加了个字。
他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泠江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自己。
江行懒得问了，这种人八成注孤生，哪个瞎了眼会喜欢一块冰啊！
一路上，江行刻意拉开距离，只想回去睡觉。他刚开始来，除了想问泠江白为什么救他，另一个最重要的就是道歉。不论之前如何，总归清衡没把昏迷的他跟虫子扔一起。
泠江白刚回清霜宗就去了大殿，土地庙的妖物还有望神丹的事情很重要。
流云山上的桃花飘落。
江行抱着仙尊脱给他的鲛绡随便找了个桃花枝睡了一觉，醒来后把衣裳丢进瀑布下的水潭里泡着。没有洗衣液什么的，江行害怕洗不掉，还用手搓了搓。
他搓完挂在储物间里，等着干了再给泠江白。
做完一切，江行看着那潭可见底的池水，迟来的想到一个现实问题。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的不一样，好像有一种法术，可以直接把衣裳清洗烘干，根本不需要丢水里搓来搓去。
江行迟钝的反应，他是不是被坑了？
那又能怎么办，衣服毕竟是他弄脏了。这亏怎么都得吃！
闷声吃大亏的江行踹了一脚最近处的桃树，让一树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正想气鼓鼓回自己的小院睡觉，竟然在流云山闻到了怨气的味道。
流云山关押着危害世间的魑魅魍魉、罪大恶极之人，他们日常也会产生怨气，慢慢聚集成形，成为一种长相类似水滴，没有五官，只会发出“咯咯咯”声的墨色烟雾。
它们依靠恐惧和怨恨为食，多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改变一方风水，让生路变成死局。
江行知道它们一千多年，还是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它们可以寄生，又能改变心绪，还能被杀死，像是超脱于六道之外的生命。
而流云仙山有泠江白在，怎么可能会有怨气溢出。
江行朝味道最浓的地方走。前腰位置赫然出现一道能容一人进入的巨大口子，几缕怨气更探着脑袋想钻出来，看不到底的深处，隐隐还有某种怪物的嘶吼。
江行站在边缘往下看了一眼。碰巧那只怪物朝上怒吼，害得他赶紧掐住鼻子，小声抱怨:“好大的口臭。”一股冬天腌的菜到了春夏长霉臭掉的味。恶心。
希望里面不是巨大的虫子妖怪。
毕竟他前几天梦里心有余悸。加上江行看过山海经，里面有的怪物确实是大虫子模样，超可怕的！
江行不敢进去看。万一就是蠕动大虫子咋办？
他等着仙尊自己过来处理，可空气之中。竟隐约又有了一股望神丹的味道。
和刚才的怨气有明显区别，这个闻起来是草药味。
江行还没找到它，就看到一只带着尾巴的怨气猛的一头钻进裂缝之中，快乐的在怨气中游荡。
草药味的怨气进入后，缝隙里的怨气瞬间合二为一，疯狂在下方搅动，产生出超过之前数十倍的怨气。
地下嘶吼声愈加频繁。
“哐”一声巨响，那条仅仅一身宽的裂缝从山腰几乎裂开到山脚，里面一只巨大的怪物正在苏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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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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