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影楼夜夜笙歌，晚上时候尤其热闹。江行在门口看了一圈，到最后却没进去，而是从围墙上去了后院。
后院比起前院冷清不少，隔着一面高墙的另一户人家没有人住，几年的落叶堆积满地，池塘里的荷花早就枯萎。院里的花树也肆意生长。
江行从高墙跳进院子，站在一处凉亭下，“就是这里。”
这户人家很是奇怪，四方的院子修的很高，却没有大门，里面的正屋偏屋都用红木建制，因为长时间没有人，红色褪去了些，看上去更是萧瑟。
江行弄干净亭下的石墩，找了块毯子铺在石桌上，迷迷糊糊的趴下，“仙尊，好困，我们睡醒再抓吧。”
这样睡着不会舒服。泠江白一抬手，凉亭变成了一座小屋子，里面放着张柔软的床榻，江行看到后眼睛都亮了，“哐”的倒了上去，一秒入睡。
日上正空，江行直接睡到了酒醒。他醒来时，清衡就坐在榻边的石墩上等着。
江行揉了把宿醉的头，起身时差点没站稳，扶墙缓了缓才好些，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自顾自拿了杯清茶来喝，迷茫道:“这是哪里？”
很旧，很破，一个院子。
“你猜。”泠江白放下手中茶杯，倒了杯新的给他。
江行第一反应确实，神事，不得了不得了，仙尊竟然会打趣别人了，要是在皮笑肉不笑一下就好了。
“我喝醉了。”江行坐的端正，小心翼翼打探，“虽然我没喝醉过，但我应该没做什么事吧？”
泠江白:“呵，呵。”
江行:“……”
他惊慌道:“就算做了什么也不会过分对吧？我又不会耍酒疯！”
泠江白:“自己想。”
江行:“……”
他声音小了些:“疯也不会疯的过分是吧？”
泠江白侧目看了一眼，“你指哪一件？”
江行:“……”他发疯过很多件事吗？怎么他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行在尽力回忆之中，终于想起一些片段。
比如，他像个树懒一样抱着仙尊，死死黏在仙尊身上。哭诉自己好惨，惨的像个可怜虫。
比如，他大闹客栈，把仙尊当成大明星，还拿了账本让清衡给自己签名，还误会了人家。
再比如，半夜睡醒直接头朝下从窗户栽下去，本意是要去抓厉鬼。掉下去一半看到下面的月季花很美，就摘了回来送给清衡，好像还夸了仙尊好看。
然后那朵月季是人家院子里唯一的一朵。清衡给人家花枝上还了一块跟月季花一样大的银子。隐约之中，江行记得那个大小，没有半斤，也有八两。
后来他们终于出门抓鬼，抓着抓着他就把人带到了青楼，还说自己困了，睡醒再抓。
江行捂住脸。喝醉误人，喝醉误人啊！他的种种表现实在像个傻子。还十分不讲道理。仙尊没把他随手扔大街上，江行是没想到的。
泠江白变出来的凉亭已经快速消散。江行赶紧煮茶，陪笑道:“昨夜是我的错，给你添麻烦了。不如这样，你下次也喝醉，给我添一次麻烦。”他把煮好的茶递过去。
泠江白唇角难得提了提，侧首道:“再有下次……”
江行赶紧接话，“再有下次你直接把我扔水塘里醒酒。”
泠江白轻声:“嗯。”
“那仙尊轻点哦，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水。”江行说完，拿起凉掉的茶喝了。
他其实一直好奇清衡为什么对他有点特别，这种特别在其他人身上不明显，但在清衡身上实在难得。
但可能是因为他不了解仙尊，毕竟他知道的那些都是道听途说，从未亲眼见过。
清衡仙尊或许不像传闻之中，他本身就是个清冷又强大的人。
除过茶煮的非常难喝。
江行坐了会，感受到厉鬼的气息还在，看了眼头顶的烈日，被刺激的泪水续满眼眶，抬手遮住，道:“仙尊，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
朋友？泠江白手中茶杯都倒了。歪在茶台上，茶水洒的茶盘到处都是，“不算。”
“别呀，”江行笑着，“虽然说你可能不太需要我这样一个朋友，但我们好歹经历了这么多，当个朋友还是行的吧？”
泠江白指尖在茶杯上转了一圈。没让江行看到眼底的冰寒。情绪不怎么高，“不行。”
江行觉得仙尊好像特别不想跟他做朋友？
他们又是一起抓鬼，又是一起查望神丹，还互相知道对方不好那一面。竟然连朋友都当不成吗？
清衡是不是觉得他太不自量力？一个魔域的小弟子竟然想跟上天六大宗唯一的仙尊当朋友？
江行不管。这个朋友当定了。他单方面决定！
·
关于朋友这个问题，泠江白不愿再多开口。
江行说了一下午仙尊都没同意。天快黑了。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江行放弃了。
还是他单方面认同吧，仙尊怎样他不管了。
刚一入夜。江行便起身抓厉鬼。鬼大多惧怕白天的阳气，晚上活动猖獗，而且这种东西很会躲。随意猫在一个罐子，或是附身在瓷器上都能躲好多天。
江行追踪之术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大概定个位置。
比如江行知道厉鬼在这间屋子里。却不清楚准确在什么地方。
院子上方已经被灵力层封住。他和清衡都有的是时间。
一日不出，便等十日。十日不出，便等一百日。
天刚黑，江行给泠江白涂药，两天没涂药，加上昨夜和花树妖缠斗，胳膊几天深一些的口子又有再次裂开的趋势。
其实那只花树妖并不难对付，但他根系庞大，想要彻底铲除很难。要不是当时他露出全体，恐怕还需要好几日才能彻底清除余根。
妖族和人魔两族都不一样。虽说妖族修炼时间较长，但却十分精纯。树妖只要留下几截根系，时间一长，便能卷土重生。
黎兹大概是没有一点生的念头，只想跟于耀一起死。所以连一小节根都没给自己剩下。
江行细心涂好药，调配了一小罐给泠江白。有时候他们都忙，没时间涂药。让仙尊自己保管一部分最好。万一哪天仙尊心情好，自己给自己涂了。
晚间微风。泠江白收下了那只泛着青绿色的瓷瓶，指尖轻放在石桌上，捡起了一片粉色花瓣。
院里的一树桃花被吹落了，风卷起落在地上的花瓣，吹到了院内各个角落。
屋檐下一盏油灯摇摇晃晃掉了下来，里面的灯油早已风干。
主屋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陈旧的灰味扑面而来，江行抬头挥了挥，被呛的直咳嗽。
但持续时间很短。因为泠江白平地起了一层灵力。
灵力多就是好，随便用。不像他，到现在魔息只恢复八成。
但其实江行自己也知道，他用的时候也没怎么考虑过这事，能用就用，不能用再说。
不过是他现代习惯了。遇事先用手挡，而不是遇事先放魔息。
在泠江白的灵力层里，靠近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化成粉碎。江行老老实实待着，等着灰尘味过去。
屋顶挂着的油灯不会无缘无故掉下来。屋子的门也不会随意打开。
这些反常事件，只能说明那只厉鬼待不住了。
阴风四起，冷风习习。黑色的雾气从门中大量涌出，浓稠的像是墨汁，飘满整个灵力层内。
江行惊叹一声。这是捅到厉鬼窝了？一只刚出世的厉鬼能有这么大能耐？！
随后，敞开的红木门里，滚出来一颗吃剩下的馒头，上面长满了黑色霉点。过了几秒钟，又“骨碌碌”蹦跳出一颗吃剩下的桃子。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食物从门里滚过来。
江行把罗福从储物袋放出来，想用膝盖踹进门里去看看，膝盖却被一只冰凉的手包住了。
江行将腿放下来:“？”
泠江白抬起长睫和冰蓝眸子，“别用膝盖。”
江行不知所以，“怕我把他踹死？”
泠江白道:“用脚。”
江行乖了，“哦。”
他早该知道清衡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世人的评价倒也没错，清冷毒舌。
罗福还在被禁言，说不出话，听到要被用脚踹。兔子跳着往远处蹦，眼里具是恐惧。
别人就算了。那可是魔尊，真踹一脚，能不能活下去真不一定。
他蹦跳到一颗桃树下，头靠在桃树上休息，一睁眼竟然在树干上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眨了眨，瞳孔盯着他。
“唔……”罗福被吓得摔倒在地。看向仙尊这边不停“唔唔唔——”希望放开他。
仙尊似乎没有想解开他的意思，也没有解开禁言的意思。
他明知道清衡仙尊不可能包庇魔尊，也不可能跟大魔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可他总是往那个方向想。仙尊先前究竟是真的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仙尊是不是早清楚魔尊身份，却还是愿意跟魔尊待在一起？
罗福不敢往下想。上天六大宗唯一的仙尊要是跟魔尊混在一起。上天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他露出一个得逞奸笑。六大宗就不应该存在仙尊；不应该有流云山；也不应该有主刑罚的人！
他清衡自诩风光霁月、清冷无尘，还不是表里不一、名不副实！要是没有清衡在，六大宗会有更多的人站上更高的位置！
罗福还没想完，小腿一痛。
江行蹲下身，用脚尖踢了下地上的人，“笑什么笑？做了什么好梦？躺这种地方都能笑出来？”
罗福瞬间仰头瞪过来，眼里迸发出江行都看不明白嫉妒和不甘。
没错，是嫉妒。江行看过很多人的眼睛，却从未见过如此之深的嫉妒。
但江行全当看不见，这世间嫉妒他的人多了。他指着红木门里，不容拒绝的商量道:“灰大，你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罗福“唔”了声，剧烈挣扎，他才不去！
江行却点了点头，带着笑站起身朝着清衡挥手，“仙尊，我跟他说了，他答应了！”
泠江白收回缚仙锁，轻声应道:“嗯。”
禁言依旧没解开。魔尊在身旁眼神威胁。远处的清衡仙尊视而不见。
罗福:“……？？？”
你两有毒啊！！！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我都不知道什么支持着我还在写。可能是完结吧，还在追的宝子放心，我会一直更到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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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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