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羽辇

他此时整个人状态极差,体内的灵力枯竭殆尽,整个人疲惫不堪。

此刻满心只想着尽快将枢玉给打发走,也好让自己有时间来缓一缓这糟糕的状况。

于是,谢微楼强打起精神,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你去灵枢阁,让那里的弟子帮你疗伤。”

枢玉闻言,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随后,他听话地站起身来,然后低着头往外走去。

谢微楼默默舒出一口气,他微微阖上眼,打算休憩一番,可就在这时,他的鼻尖却突兀地捕捉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再度睁眼,就瞧见那正往殿门口走去的小偶,步履蹒跚得厉害。

每迈出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便会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在他的后背左肩处,玄色的衣衫此刻已被洇出了浓重的一团暗色。

那暗色如同一团浓重的阴霾,正不断地蔓延扩散着。

谢微楼眉头一紧:“回来。”

小偶的脚步微顿,接着慢悠悠转过身,面色比方才淡了几分。他回身重新走回玉台边,沉默着在地上跪下。

谢微楼不禁皱起眉头:“衣服脱了。”

枢玉站在那儿,指尖伸了出去犹犹豫豫地搭在了腰带之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谢微楼抬眼,语气不咸不淡:“不是要本尊伺候你么,还不快点。”

枢玉动作顿了顿,这才快速地将身上的衣物除去,原本被衣衫遮掩的左肩头暴露无遗。

其上赫然呈现出三条长长的伤痕,仿若狰狞的蜈蚣,蜿蜒着趴在肩头。

妖兽爪上的毒会刺激伤口迟迟无法愈合,所以此时伤口处还在缓缓渗着鲜血。

殷红的血液顺着肌肤缓缓滑落,顺着他如玉的脊背缓缓淌下,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谢微楼额角突突直跳,他这伤口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裂了?

他拿起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药粉缓缓撒在枢玉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然而他着实对这种伺候人的行为极为陌生,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原本灵活的手指此刻也变得无比僵硬。

随着手上动作的进行,他呼吸的节奏也逐渐慢了下来。

温热的呼吸拂过玉偶耳边的鬓发,垂落的发丝触碰到他光裸的肩头,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柔地拂过肩头的伤口。

伤药碰触到伤口的时候,引来小偶光洁皮肤上的一片战栗。谢微楼以为弄疼了他,手下放轻了动作。

面前的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的地毯。

那双漆黑的瞳孔从始至终,其中都未曾出现一丝一毫因身体遭受疼痛而该有的情绪波澜。

相反,在这平静之下,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却如同悄然萌发的野草,自瞳底深处缓缓滋生蔓延开来,以至于躯体都因此而颤抖。

他的面容精致,眼眸乌黑,皮肤白皙,嘴唇没有丝毫的颤动。

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会认为这仅仅只是一个没有情感,只会顺从主人的仙偶罢了。

殊不知此时玉偶心跳如擂鼓,方才他为了在主人面前多待一会,不惜撕扯肩头黏着的衣服,任由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

那丝丝缕缕的疼痛明明正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可在枢玉的感知里,竟有另外一种别样的感觉比疼痛更为清晰。

那是主人的指腹轻轻触及他皮肤时所传来的酥痒之感。

每一下都如同羽毛轻拂,带着丝丝撩拨人心的痒意,顺着肌肤缓缓蔓延,一点点地钻进心底,让他的心忍不住轻轻颤抖。

这种酥痒的感觉,竟是盖过了伤口本身的疼痛,在他心间肆意地搅动着。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主人若是能更用力地抚摸他,那就好了。

...

“行了。”

谢微楼把手里的药瓶扔到一边,如释重负地陷进柔软的锦缎里。

灵境山上的药都是仙药,涂抹上以后修养一天便会彻底愈合。

枢玉站在原地,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漂亮又干净的眸子同以往一样,专注地看着他,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

谢微楼知道他想问方才自己失明的事,可此时他只想快点将他打发走,于是面上看似不悦地眯了眯眼:“还不快去?”

果不其然,枢玉合上唇。

他的视线从谢微楼案前掠过,精巧的点心盒子还是满的,但是一直放在案头的酒却没了踪影。

自己前几日离开的时候忘了去取酒,主人是去地窖里取酒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的吗?

谢微楼只喝一种酒,就是红的像血的那种。

以往每次月华殿没有酒的时候,枢玉便会去灵枢阁找素祁阁主去取。

那种酒比最荼靡的海棠还要艳,味道却比山巅的初雪还要清冽。

他不小心闻过一次,只觉得肺腑都要被冻僵了。

枢玉抬手比划着:【我这就离开。】

谢微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月华殿门口。正在这时,他余光中忽然出现一片暗色。

窗外原本澄澈如镜,一丝云气都没有的苍穹上,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

谢微楼抬头朝天空看去,只见远处灵境山的云海之上,渐渐浮现出一团炙热的颜色。

云气翻涌着朝两侧涌去,一艘巨大的云船破开云层,缓缓驶来。

金色的桅杆高高耸立,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颜色,整艘船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熊熊烈焰,炽热地灼烧着云海。

周围的空气都在炙烤下翻腾涌动,形成了一个个簇拥着云船的漩涡。

船体通身由赤鳞玉打造而成,如同一片片鲜活的羽毛镶嵌在巨大的船身上。

两只赤色的毕方鸟在云船前方盘旋着,用独腿跳着舞为其引路,赤红的翅膀每扇动一下,便在周围燎出一道烈焰。

鸣凰宫的羽辇,素来是整个仙界最华美最贵重的云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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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務司司主钟峦第一时间赶去月华殿。

钟峦站在玉阶下:“尊上,鸣凰宫的羽辇已经到了,属下已经派弟子在山门等候。”

谢微楼披着仙袍倚在白玉石座上,神情闲散,姿态随意。

他外表如常,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表面上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无人匹敌的仙尊。

他的面前放着几日前从南荒送来的密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鸣凰宫宫主痊愈后,性情大变。】

谢微楼垂眼盯着那句话,指尖在玉石扶手上轻轻叩了叩:“司徒琰怎么样了?”

“司徒尊主长途奔波,体力不支,已经送去了灵枢阁。”

“不过他刚到了灵境山便哭着吵着要见尊上,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属下只好来问问尊上的意思。”

谢微楼面无表情地听着。

钟峦很清楚,尊上生性淡漠,自从继任仙尊之位后,身边就没有一个知心之人,即使他们这些下属面对他的时候也得秉着一口气。

传闻尊上对这些生性张狂的羽族没有什么好感。人人都说尊上若不是为了维系南荒安宁,断不会允许司徒琰来灵境山。

他谨慎地抬眼小心观察着谢微楼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心里自然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那属下这就派弟子找个借口...”

话音未落,却见玉座上的人站起身。

雪白的仙袍随着起身的动作顺势垂坠落地,衣角处丛丛银色云纹在光华摇曳中折射出雪色的光。

钟峦有些惊讶地抬头,眼见后者淡漠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丝毫情绪。

接着谢微楼开口,说出的话差点惊掉钟峦的下巴:“准备好云辇,本尊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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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和他的小人偶
连载中谢青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