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渐提着鞋赤脚走在沙滩边,海水流过他的脚又退去,语气散漫却又含着悲伤,“扉松,你知道世界上最孤独的恒星是哪颗吗?”
严扉松走在他旁边,手上提着两人的鞋袜,低头看对方深浅的脚印,“不知道呢。”
池月渐侧头看着海水,缓缓说道:“是一颗名叫Cx330的恒星,它诞生在100万年前,在远离任何其他已知天体的银河系荒漠空间,正在急速生长。既没有恒星为邻,也缺少行星作伴,孤独且稀有。”
严扉松了然,开解对方:“听起来是很孤独,不过未来某一天它也能有恒星为邻、行星作伴。你看2MASS J2126-8140行星,行星都是围绕主星或者恒星旋转的,观测到它的时候发现它似乎没有主星和恒星,不过后来发现它围绕着一颗9650亿公里外的红矮星运行,这是目前已知的最长行星和最宽轨道,它公转一圈需要100万个地球年。所以你看,其实这颗星星并不孤独,那颗属于它的星星存在着,只是还没有发现而已。”
严扉松安抚着他,往他身边走进一步,用脚尖碰了碰池月渐白皙的脚踝,“你可以为它感到孤独,但月渐,”他站在池月渐面前,挡住对方的步伐,认真地看着他:“你并不孤独,如果你将自己代入了Cx330,那我就是Yz990。”
池月渐被这个称呼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再悲伤,好奇地笑起来,眼里映着海水和落日,亮得人心柔软,“Yz990是什么?”
严扉松低头吻了吻爱人的眼睛,“是我刚刚自己取的名字。如果要有一颗陪伴着Cx330的星星,那我希望叫Yz990。如果C是‘池’的首字母,那Y是‘严’的首字母,既然有了x和Y,那么z就是数学坐标系中‘xyz’的‘z’,990是因为我喜欢‘9’这个数字,可以和你的Cx330成为一对。”
池月渐失笑,“哪来的Yz990呀?”
“那就攒钱买一颗星星,就取这个名字。只要你需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来给你。”
“宝贝,你也太败家了,那可不是我这个勤俭持家好男人的作风。”池月渐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
“如果你认为你是孤独的Cx330,那么Yz990会永远为你存在。”说罢,严扉松抚上人的脸,从眼睛吻到鼻尖,最后在唇上流连。
涌来又退去的海水声为这两颗星星伴奏,海边亮起的灯成为星星的点缀。
在这片宇宙中,有且仅有两颗星星,Yz990围绕着Cx330。
两人等天空完全黑下来后,就动身回到酒店,洗漱洗澡一通整理完毕后,一起躺在床上开始选照片。
严扉松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和池月渐一起整理。
池月渐在加泰罗尼亚广场的时候有一只鸽子飞到他的左肩膀上,正好抓拍到了。
只见照片里的池月渐偏着头给鸽子腾位置,侧过头看着鸽子,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他的背后是城堡般的古建筑。
严扉松见状问道:“鸽子把你肩膀踩痛没有?这小家伙的爪子还是有点锋利。”
池月渐把自己的睡衣领口拉开看,严扉松观察了下,发现没有什么红色爪印就放心了,顺便捏了捏对方的肩膀。
池月渐把睡衣拉回去继续看照片,照片中一只鸽子正从他眼前飞过,鸽子的翅膀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池月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鸽子,仰视的视角让湛蓝的天空占据了大半张图,仿佛池月渐也想随鸽子飞上天空。
接下来就是博物馆里的照片了,池月渐的手往画的方向移动,似是要触摸,最终没有碰到画,黑白的画与彩色的池月渐分居图片的两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随后池月渐独自一人走在馆中,突然回头对着镜头微微笑了笑。
在四周都是白色的世界里,只有他五彩斑斓。
还有一张池月渐靠在走廊边的白色扶手上,向前方笑着伸出手的照片。
这张严扉松也有一张对应的情侣照片,严扉松则是在上方向下笑着伸出手。
凯旋门的人很多,怎么拍都没办法避过人群,于是两人都只是简单的拍了个凯旋门,没有拍自己的照片,卡斯卡达纪念碑也同样如此。
海滩有一张池月渐赤脚踩在沙滩上走路的照片,他偏过头看着海,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脚印,严扉松当时把池月渐的身影调暗了点,就成了一个深色的剪影,映上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海面也倒映着灯光,人与海各占据一半的图片显得他孤单却不孤独。
还有在沙滩上写着“CYJ&YFS”,并画了一颗爱心框住的图片。
“好土哈哈哈哈哈!”池月渐笑得发抖,“当时怎么不觉得,我还觉得挺浪漫,现在一看觉得好土啊哈哈哈哈!”
“当时我就说你会觉得很土,你不信,现在果然觉得很土。”严扉松也笑得直颤,“别删别删,这可是浪漫的图片哈哈哈。”
“黑历史 10086。”池月渐最终还是没有删掉照片。
“我会记住这张黑历史的。”严扉松眼见池月渐横了他一眼,立马补充道:“还有我们的旅行。”然后微微低头亲了亲池月渐的脸颊,对方的脸上有着刚用的洗面奶的香味,和他沉静的木质香洗面奶不同,池月渐的是淡淡的清新茶香,严扉松忍不住又多吻了吻。
池月渐觉得有点痒,但也没躲,只是埋头在对方肩窝处蹭了蹭,又看了看照片,“我的差不多了,来选你的。”他把手机还给严扉松,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交给对方。
第一张是严扉松在加泰罗尼亚广场时蹲下逗鸽子的图片,严扉松伸出一只手,虽然手里没有食物,但是仍有鸽子跳来低头看着他的手心,池月渐抓拍住了这一幕。
当严扉松往前走时,一只鸽子也跟着他走,严扉松看着鸽子,鸽子也侧头看他,池月渐在后面拍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随后是严扉松和池月渐站在一件展品两边的双人照片。
展品是一件亚历山大·考尔德的“动态雕塑”,一个圆形圈的顶部引了一根线,线的另一端固定在另一条线大约中间的位置,另一条线右边连着一张竖着的红色圆片,圆片上还有两张红色圆片交叉呈“X”形穿过,左边是一颗黑色的小球,左低右高。
所谓“动态雕塑”,就是可以动的雕塑,对着这件雕塑吹一口气,它就能随之转动。
严扉松蹲在黑色小球的位置,仰头看着池月渐,池月渐站在红色部分的位置,低头看着严扉松,两人将头的角度调整到与黑色小球、红色部分加起来的四个部分在同一条直线上。
当然这张照片只能保留上半身,因为下半身是半蹲着的。
严扉松看着这张照片问道,“宝贝,你知道洛希极限吗?”这是他看到这个雕塑的第一感觉。
池月渐摇摇头,“洛希极限?不知道,但我知道拉格朗日点。”
严扉松解释道:“洛希极限是一个天体自身的引力与第二个天体造成的潮汐力相等时的距离。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小于洛希极限时,天体就会倾向碎散,继而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我当时站在这座雕塑前想到的就是这个。”
池月渐感叹道:“好浪漫啊……可是又好悲伤。虽然这张照片拍得很好,可是我并不想成为让我们成为这样的天体,”他抬起头看着严扉松,郑重地说道:“在我这里是没有什么会因为你靠近而受伤的东西。”
严扉松捧起对方的脸,也回以认真:“我也同样如此,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会因为你靠近而受伤的东西。”
池月渐感叹于严扉松广阔的知识面,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对了扉松,你为什么读过那么多首诗?是因为喜欢吗?”
严扉松点点头,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后颈,“嗯,喜欢的就摘下来多读读,不喜欢的就滑走,没有固定喜欢的诗人也没有固定喜欢的风格,如果一首诗里我只喜欢一句,我就把那句划下来只读那一句。你不也喜欢读诗吗?”
“嗯……因为我学表演呀,需要体会很多诗里、书里的情感。”但他撇撇嘴,“但是我还是很可惜,要是当初去读高中文科而不是艺术高中表演系,是不是能更厉害了?”
严扉松知道高中毕业就能来德国留学的人都不简单,在他自己所在地的考卷分数里,高考525以上才能有资格申请德国学校,越好的学校要求的分数越高。
所以池月渐肯定不会差,和那些文化不高的娱乐圈人不一样。
“宝贝,你很厉害的,不要妄自菲薄。不过说起来,当初是谁不明白喜欢我的?”严扉松好笑的看着池月渐,偏着头调侃。
“你是不是要翻旧账?那我也……”
池月渐正准备翻旧帐,就被严扉松的嘴堵住了自己的嘴。
他想说话,严扉松见状就松开了一点,他立马说:“唔……你耍赖!我……”
见池月渐还想翻,严扉松又堵上,顺便把手机熄屏放好,两手也不安分,“你……”
池月渐不想反抗,但是还想谴责某人的恶劣行径,严扉松见状继续用手撩拨并说:“宝贝,你这张嘴现在不应该用来谴责我,应该做点别的……”
……
“扉松哥哥,还要选照片,明早还要出去旅游……”
池月渐无力地趴在床上撒娇,刚被严扉松抱去洗了个澡,现在一点也不想动,拿过手机一看,“我去,两点了?!严扉松你不是人!”
“嗯,我不是人。”
严扉松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都把人吃干抹净了让对方嘴上占点便宜也无妨,况且除了池月渐在某些时候喊停他不停之外,他向来以池月渐的想法为先。
严扉松拿过池月渐的手机坐在对方身边继续选照片。
海边是晚霞时分,严扉松站在“受伤的星宿”左边,侧身抬头仰望着,身侧是海水,眼前是星宿,仿佛在荒芜黑暗的太空中独自行走的宇航员终于找到了一颗星星。
严扉松吻了吻池月渐的额头,“宝贝,你知道我这一刻想的什么吗?”
池月渐抬头问道:“什么?”
严扉松笑得很温柔,“我想,我找到了一颗属于我自己的星星。”
池月渐挪了挪位置,将头抵在对方腰上,缓缓说道:“其实,我第一刻看见‘受伤的星宿’时内心是很痛苦的,有一种强烈的悲伤,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是你过来环住我的肩膀,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得救,那一刻我好像和那颗‘受伤的星宿’共鸣了。”
严扉松揉着对方的头,鼓励地说道:“其实这是一件好事,你有着强大的共情能力,这是赋予你的天赋。不过要及时从中脱身,中国有太多优秀的演员因为入戏太深走不出来,最后酿成悲剧,我不希望你也成为这样,我希望你平安快乐。”他慢慢从床头滑下来,和池月渐并肩躺在床上。
池月渐环抱着严扉松地腰,承诺:“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因为入戏太深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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