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唐湉一边吃一边想时，池初泽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开口：“我吃饱了。”
唐湉顿时清醒过来，也跟着起身开口：“我也吃饱了。”
两人挤在玄关换鞋，她小声问出疑惑：“池叔叔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你以后要去哪里吗？”
池初泽不理会，径直推开门，看见家门口枝头还未起飞的麻雀。
“与你无关，不要多问。”
“好吧。”
唐湉陷入沉默，跟在他身后五米远，慢慢悠悠地走。
池初泽的步伐比以往慢下来不少，开口：“在路上复习一下，昨天晚上讲过的知识点。”
“嗯？”
两人的距离有点远，唐湉没听清池初泽的话。
“植物的种子由什么发育而成？”
“什么？你在说什么？”
闻言，池初泽停下，转头看她。
唐湉也跟着停下，眼睛轻眨，还处在状况外。
视线落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池初泽腹诽：确实有点远……
沉默半晌，他勉为其难开口，声量比先前拔高几度。
“算了，你走近一点吧，可以不离五米远。”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
唐湉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径直与池初泽并排肩并肩。
池初泽吃惊地向后踉跄几步，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在路上。
他在离唐湉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确认道：“这个距离，你能听见我说话吧？”
“可以是可以……”
唐湉手指绞着身前的书包绳，“可我想和你并排走啊，你不是说不用离你五米远了吗？”
“那我也没说你可以和我并排走！”
池初泽忙着反驳，严词厉色地警告她：“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我可不想再在学校里和你扯上关系。”
唐湉一脸遗憾，乖乖点头。
池初泽坦然转身，又将之前的问题翻出来提问：“继续复习：植物的种子由什么发育而成？”
“胚珠。”
“影响细胞呼吸的环境因素？”
“总共四种。温度、氧气浓度、二氧化碳浓度，还有……还有……”
唐湉掰着手指，却死活想不起来第四种因素是什么。
半天没有听见回答，池初泽抿唇，给了个提示。
“世界上如果没有它，那人类将无法生存。它是什么？”
唐湉这才恍然大悟：“啊！是水！”
“嗯。”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吱呀作响，清晨的风像是在昭示初秋即将来临。
两人一前一后，一问一答，就这样慢慢走在上学路上。
风吹起发丝时，唐湉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
她有些得意，自己居然将昨晚的知识点全部记住了。
“怎么样？你昨晚教过的我都记住了！”
她的语调上扬，带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我可不是笨蛋！”
池初泽不开口，只是轻轻点头，短暂认可了唐湉的小进步。
可唐湉并没有看见这微小的举动。
没有得到池初泽的回答，她只好自顾自拍拍脑袋，在心中鼓励自己：今天也做得很棒，一定要再接再厉。
池初泽在红绿灯前停下脚步。
唐湉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站在他身侧，只好在离他三米时停下。
“在教室里要按计划学习，不要偷懒。晚上我也会检查。”
池初泽回头，叮嘱时慵懒平淡，却也温和。
“晚上见。”
绿灯亮起。
池初泽回归视线，迈步走上斑马线。
背影淡出视线。
哪怕红灯再次亮起，唐湉始终站在原地没动。
心事乱如马路上的来往车流。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在说……晚上见吗？
池初泽也会期待晚上的补习时间吗？还是说，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唐湉捂住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从各种想法中清醒。
再不去教室就要迟到了！
又一次绿灯亮起时，她飞快地奔向教室。
教室里，唐湉气喘吁吁。
还没恢复过来，她便拿出计划表，将内容总结成待做事项。
乔梦瞧见她的举动，大为震惊：“姐妹，你甚至还做了学习计划！也太认真了吧！”
“嗯。”
“做得好细致啊，都精确到每一个课间了。你对自己也太狠了。”
李木栖的视线穿过两人的肩膀之间，她撑着脑袋感慨。
唐湉没法告诉两人，这份计划表并不来自她本人，只能浅浅微笑。
“不过，我还得拜托你们一件事。”
她指了指计划表，“你们俩一定要监督我好好学习，如果发现我懈怠了，千万不要心软！”
“虽然我不学，但如果你要学。”
乔梦拍拍胸脯，拉着李木栖发誓，“我们没有不帮的道理。”
“我们俩办事，你放心！”
三人说着，便听见江明的大嗓门从教室外传到教室内。
“湉湉！我又给你做了小蛋糕，你快尝尝！”
两人顿时转变成作战状态，纷纷起身。
李木栖伸手拦住江明的去路，而乔梦在一旁下了驱逐令：“去去去，不要打扰湉湉学习！”
“她……她要学习啊。”
江明尴尬地挠挠头，眼神越过眼前的两人，依依不舍地黏在唐湉身上。
“那她学吧，我不打扰她。”
他伸手将蛋糕递到乔梦手上，“你们帮我把蛋糕转交给她。”
江明讪讪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盯着唐湉认真学习的侧脸，他微微撇嘴，陷入了思索。
湉湉这次也太奇怪了。
虽然她以前也有过好好学习的决心，却从来没像这次一样，甚至不允许我靠近！
大家都说她是因为向池初泽告白被拒绝，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可不过是一次告白失败，那么积极向上的湉湉怎么会因为这种小困难而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当初她也不是没有说过要好好学习，可是没有一次撑过一周。
要我说，分明就另有其因。
说不定是因为她搬去的新家，那户人家不喜欢她，只能依靠学习来麻痹自己！
甚至还在朋友问起新家时顾左右而言他，不敢说出事实。
肯定是这样！
想着，江明低头扶额，感慨自己的聪明才智，居然发现了众人都没有察觉的秘密。
先前在脑海中诞生的计划又一次浮上心头，他情绪上头，两手一拍：等湉湉考完月考，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打探清楚！
…………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周，距离月考只剩下六天。
这段时间里，唐湉和朋友们的聊天时间变少了，也不再相约一起去小卖部搜罗零食。
每一个课间，她都坚持按照池初泽的计划学习。
学习自然是辛苦的。不过，在计划本上打下一个又一个对勾时，是唐湉一天中心情最好的时刻。
当然，还有一件事会让她心情很好——
在晚上补习时，偷看距离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池初泽。
上周的周测试卷发下来时，班主任刘羽琦神色严肃。
“这次考试，数学老师和我反应，至今依然有很多同学连最基础的题都难以动笔。大家都是高三的学生了，你们不着急，老师们都替你们着急！”
说着，她抬手指向唐湉的方位，“大家要向唐湉学习。这次的周测，很多科目老师都向我反映，她的进步非常大。”
“请大家好好努力吧，不为别人，而是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
说完，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下周一就是月考，所以本周的周测取消。大家做好应考准备。”
乔梦用手肘轻戳唐湉，小声开口：“湉湉，感觉你这次真的可以能考进第一考场了。”
唐湉正攥着各科试卷仔细端详，闻言朝乔梦笑了笑。
视线又落回试卷上，她心想：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池初泽。
这个想法一直在脑海中打转，以至于晚上池初泽一进唐湉的房间，就被几张卷子贴脸扑来。
唐湉摇晃着手中的试卷，脸上是洋溢的笑容。
她的眼神亮晶晶，仰着头开口：“池初泽！你快看我的周测试卷！”
池初泽无奈接过试卷，仔细端详起来。
唐湉眨着眼邀功：“我是不是比以前进步很多？今天我们班班主任可表扬我了呢！”
“嗯。”
池初泽轻应一声，拿着卷子，绕过唐湉，在书桌前坐下。
“接下来的六天，我会给你每一门都出一张模拟卷。今天写语文卷子。”
“来了。”
唐湉老实在书桌前坐下，又转头看向池初泽，“可你还没夸我呢，我的周测明明就有进步很多啊。”
池初泽一愣，视线向一旁轻轻逃离。
唐湉和池初泽一起学习了十几天，也大致掌握了池初泽的动作习惯。
他眼神一瞥，便是不情愿，还在犹豫。
她趁势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说着无声的拜托。
“夸一句嘛！给予学生一些情感上的鼓励，难道不是老师应该做的吗？”
沉默半晌，池初泽的耳尖也在注视下变得泛红滚烫。
一番挣扎下，他终于微微启唇，憋出一句生硬的话。
“做得好，再接再厉。”
听到了心中期待的鼓励，唐湉欣喜地将头昂起来。
语文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科目，再加上心中的喜悦，她做试卷时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推三阻四，提起笔便是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她准备翻面写作文时，一只大手按在试卷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作文就不用写了，节约时间，直接给我看吧。”
说着，池初泽拿起试卷，仔细检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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