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岁的时候将我咬到发炎,不给吃就哭,嗓子都哭哑了,但那新长出来的牙齿还是天天咬我。”
“我又想,是我造孽应该遭此报应,我还得熬,熬到你幼儿园我一定要离婚。”
“又过了几年,你幼儿园的时候,又一定要我天天接送,说没有妈妈的小朋友很可怜。那时候妈妈就想,我这一生还不算完,选择生了你就要对你负责,于是我想等到你十八岁成年之后再离婚。”
“我熬啊熬,终于你18岁了。然后我也终于下定决心跟你爸提出了离婚,结果你说我要是离婚你就去自杀,咱们家在19楼,你说要跳下去。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一生快要完了,我无措祈求你。你说等你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就随便我了。”
“我怀着忐忑害怕的心情又等了几年,你终于带回了男朋友,你不知道妈妈多高兴。为你,但更多的,我想是为了我自己。”
“可是呢?你说他父母相信基因论,说离过婚的父母生出的孩子将来也会离婚,不能要。你知道吗?我半生的青春全没了,但我从来没有那么一刻那么绝望过。浑浑噩噩又几年,你也有了孩子,他正在上幼儿园。我想,这次我一定要为自己活了。”
“可是有一天,他跑来告诉我,说,外婆,别的小朋友都是外婆接送,你以后也天天接送我好不好?”
“孩子,我这一生没多少年了。自从嫁给你爸爸,我只在结婚的那天开心过,他那时在一众亲戚拥簇中给我描绘了一辈子幸福的美景的假象。为此,我坚持爱了他三个月。后来有了你,不管爱不爱,我也守了你30多年。这次,就当我最后为自己自私一次吧。求求你,看在我这大半生无望的苦难上,放过妈妈吧。”
阿姨平静地说完,边上的女儿泣不成声,但仍是坚定地摇头。
“这次,无论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走的。”阿姨又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得这个病了,但我没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早就不想活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早就不想活了。也许是你在我肚子里第一次胎动的时候,也许是你结婚的时候。总之,我早就不想活了。”
话放在明面上说,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口气,却字字都在泣血。
女儿满脸泪水混杂着诧异,无法相信自己母亲会把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说。
她曾无数次想,只要不说开,就可以永远岁月静好。
可现在,她母亲用这些难堪的方式撕破了她苦心经营这多年的美好。
一声巨响传来,惊扰了病房里的几人。
“好啊,你这个贱货......”
病房的门被一脚踢开,穿着中山装的老头怒气冲冲进来,一脚踢在病床上。
“想离婚是吧?我告诉你这个臭婆娘趁早死了这条心。”来人边说着边点燃了烟,对着病床上的妻子又吐了一口痰。
女儿见状去拉他,被他一把甩开,险些磕到头。
他根本不管这是在哪里,依旧我行我素,大声喧吵。
何曜青正要叫人,却看到病房门口又走进来一位。
齐肩大波浪,红唇浓妆,十厘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咯咯作响。
她没注意到帘子内侧的何曜青和叶荀,抱手倚靠在墙上,看着病床上的人,微微笑道:“夏姨,别来无恙啊。”。
紧接着,她身后又走来了几位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镖。
她轻轻笑了两声,转而看着叫嚣着要杀了自己老婆的男人,缓声说道:“夏姨在我家工作时还有一些钱没结清,我今天是来跟她算账的。很多方面涉及家里**,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听说有钱拿,男人拉着女儿就走。临走前,还不忘死死地瞪了病床上的阿姨一眼。
“夏姨啊,听我妈说你想去开花店?”
等人走了,她才笑着,将一叠资料递给病床上的夏姨,又道,“我刚好也在宁阳开个花店,夏姨去帮我看店好不好呀?”
病床上的夏姨闷声哭着,没说话。
“夏姨啊,你说说他们这样的人值得你这样吗?”她说着,啧啧慨叹两声。
像看一场早知结局的戏一般,只余下嘲弄。
“烟烟小姐,你帮帮我,我都听你的。”
好半响,夏姨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扑过来抓眼前的年轻女人。
像深陷在深海即将淹死的人,终于抓住了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一般用力。
年轻女人看着自己被抓到发红发紫的手腕,松了口气,轻拍着安抚眼前失控的女人。
许是过于自信,她子自始至终都没发现病房里还有两个人。
叶荀和何曜青同时在同方脸上看到了惊讶,虽然听声音已经确定,但还是惊了一下。
这不是前阵子性情大变的张烟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在?”张烟察觉不对,问了一句,差点破音,紧接着一把拉开半阖着的帘子。
空气中是一瞬间的寂静,透过窗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热气,将屋内几人都烦得不行。
何曜青觉得尴尬。
叶荀不觉得,他盯着张烟看了许久。
好半响,才悠悠开口:“别来无恙啊,张烟。”
张烟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算好了一切,甚至这病房住谁,住的人会说什么话她都算过了。
唯独没想到叶荀找关系插队住院,还不通知她。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吸了口气,轻声打招呼:“好巧啊,叶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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