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江芷若方才的言谈着实古怪,像是换了一个人。

送走林氏,江芷若也不去管卢嬷嬷等人投来的探究眼光,借口说自己要为她亡母手抄一卷《金刚经》,要人少清静,只留下宝镜伺候笔墨纸砚。

宝镜先去焚了炉檀香,待其她人陆续都退出房后,这才贴近来铺纸。

宝镜压低着声音说道:“大小姐,夫人和家主一样,是满心疼你的,你别听信卢嬷嬷总说夫人不好的那些话。”

连宝镜这小丫鬟都能看明白,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糊涂。

江芷若道:“你说的极是,我以后不赌气闹别扭了。宝镜,我娘的那柄玉如意,你知道哪去了吗?”

宝镜闻言吸了口大气,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江芷若把玩着湘妃竹管羊毫笔叹道:“宝镜呀,卢嬷嬷和宝钏她们有事瞒我,你若是知道什么,要告诉我才是,不然我死了,可不成了个枉死鬼。”

宝镜忙摆手道:“不会死的,大小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大小姐生病这个月里,卢嬷嬷从房里偷了几箱东西出去,给我撞见了,卢嬷嬷恐吓我说如果我敢乱说话,就拔了我的舌头。

大小姐你今天突然问起先夫人的那柄玉如意,卢嬷嬷当是我在你面前嚼了舌根,所以瞪了我一眼。

咱们房后小过道里有间堆杂物的空屋,宝钏姐姐最近常一个人偷偷往那里去。

前几天我半夜肚子疼,起来上茅厕,打那经过时,听见宝钏姐姐在里面和一个男子说话,但等我拉完肚子回来,屋里已没人了。”

江芷若问:“宝钏都是夜里往空屋那去的?”

宝镜道:“也有夜里,也有午后大家歇午觉的时候,我怕她揪我耳朵,也不敢跟过去看。”

江芷若道:“那今天就不睡午觉了,你跟我去空屋那看看。”

江芷若说完仍叫宝镜磨墨,去书架上取《金刚经》来。

江芷若提笔抄写了几个字,宝镜便奇道:“咦,大小姐,你一个多月没拿笔了,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字写得比以前更好了呢。”

江芷若笑而不语,她是再世之人了,就她改名为江雁声,寓居在成都的时候,就已因一手人称美女插花之态的小楷而名声大噪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芷若已工工整整抄完一卷经书了,她接着带宝镜往上房林氏那去用饭,又叫卢嬷嬷、宝钏等人不必跟过来伺候,就留着看屋子。

还故意说自己饭后要在林氏那看她爹从渔阳寄回来的书信,就不回来午休了,叫大家自便,不用专等她了。

而其实一吃完午饭,江芷若就带着宝镜偷偷回来了。

主仆两个避开众人耳目,悄悄绕到后边过道的空屋里去了。

这间空屋平日里是堆杂物用的,里面现还搁置着几件没有用的家具。

宝镜打开一大柜橱,主仆两人躲了进去。

江芷若先闭着眼养神,等了有一会,果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外边橐橐靴子脚响,明显是个男子。

江芷若心头的火一下就蹿起来了。

家里的小厮们都在二门外伺候,要是有哪个没长眼的敢乱闯乱入,可不立刻打死。

谁想的到她房后过道里的空屋,居然真的有男子可以随意进出!

又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人过来了,光听这熟悉的脚步声,江芷若和宝镜就都知道来人是宝钏无疑。

那男的等了宝钏有一会,见人来了便饿虎扑食般上去一把抱住,急急亲了个嘴,道:“怎么才来,想死我了。”

边说边忙不迭把宝钏按到一张椅子上去,扒下裤子就干事。

接着江芷若和宝镜就听见柜子外边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江芷若上一世已活至花信之年,自然知道外边这对狗男女是在干什么勾当。

宝镜这孩子虽还不懂人事,此时却也臊得脸上**辣的。

又听见那男的气喘吁吁问宝钏说:“上回我给你的那包蒙汗药,你究竟什么时候给大小姐用上?”

宝钏娇.喘微微回道:“没良心,有我还不够吗?”

那男的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俩的未来,我没钱没势,如今又债台高筑,即便你愿意跟我,我也舍不得叫你吃苦。”

宝钏道:“万一被察觉,我可没命活的。”

那男的道:“那蒙汗药无色无味,事先绝不会被察觉的。

你上夜的时候,掺水里给大小姐喝就可以,保证她睡得跟死猪一样。

到时你再开门放我进她闺房,等我破了大小姐的身子,她非嫁我不可,事成我就封你做姨娘,绝不负你。”

这对狗男女正说着,突然啪啪两声拍得门响。

柜橱里的江芷若和宝镜没想到这时还会有别的人过来,那对偷情的狗男女更是吓得抖衣而颤。

只听敲门的那人不耐烦道:“快给我开门。”竟是卢嬷嬷的声音。

那男的显然松了口大气,口内嘟囔说:“我娘这会过来做什么?”

狗男女窸窸窣窣整理好衣服,宝钏刚去把门打开来一缝,卢嬷嬷就一下撞了进来。

卢嬷嬷转身又把门给关上,接着两只肥厚的手掌左右开弓,噼啪给了卢越和宝钏各一大嘴巴子。

卢嬷嬷刚刚在门口站了有一会,蒙汗药那些话她悉都听见了,恨得她忍不住又扬手扇了儿子卢越一巴掌。

卢嬷嬷低声骂道:“大白天的,看你俩干的好事!嘴上没个把门,万一走漏了风声,大家死无葬身之地。

你最近别往这里来了,大小姐好像有些疑我,今天问我要玉如意,就那一柄羊脂白玉嵌荷花鸳鸯纹的如意,你给我倒腾到哪去了?”

卢越道:“早抵在当铺了,娘,我欠的那些债,不是偷她几件首饰宝玩来卖就可以还清的,赌坊的人说再不还钱,就要剁我的手。

娘,你不是说明天趁大小姐出城上坟,要哄她去咱家,安排我和她见上一面,我到时穿件鲜明衣服,拿一把洒金川扇,打扮得风流倜傥,包管叫大小姐她爱上我。”

卢嬷嬷道:“那个小蹄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病了一场,有些神神怪怪,又说明日不去给她那个死鬼老娘扫墓了。

这事我今天也重新盘算了一下,觉得不稳妥,就算咱们哄得那个小蹄子愿意招赘你,可胳膊难扭得过大腿,你想江梦鲤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可是好哄骗的?

他小事能由着他女儿,大事可不糊涂,这个女儿他爱之如宝,就能拱手送给你当老婆?”

卢越怒道:“怎么就不能给我当老婆?想他江员外当初不也只是个徐州逃荒来的乞丐,有什么了不起!

我祖祖辈辈洛阳人氏,祖上也风光过,不过现在没落,配他太监的孙女,怎么就配不过?”

卢嬷嬷摆手道:“不要意气用事,光说这些没有用的话,这件事只能智取,你老娘我已有一个主意在这里了。”

卢嬷嬷说着打开门,把头探出去看了一看,叫宝钏出去站外边望风,然后又把门给关上,接着和卢越说道:

“也亏是你老娘我足智多谋,才给你想出了个十拿九稳的办法来。

你不是认识杨山里扎寨的那伙强盗,有个叫张铁牛的不是时常下山来找你一块赌钱?

我跟你说,你一会就去找张铁牛,给他透个风声,让他们明天在通往邙山的路上埋伏下。

我仍想办法明天把大小姐哄出城去,你让他们把大小姐劫去杨山,任由他们奸宿,等过些日子江梦鲤从渔阳回来,再叫他们上门来要赎金。

江梦鲤舍不得他宝贝女儿的一条小命,铁定会花钱去赎人,只不过到那时候珍珠已变成鱼眼珠了,还怎么嫁人?

他江员外要掩丑,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到时我再去求一求,他自然就舍得把女儿给你了。”

卢越忿忿道:“那天仙似的老婆,自己还没享用,白白先送给那伙强盗燥脾胃,娘,我不甘心,你让我拔个头筹,我用蒙汗药麻翻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儿子先得个爽利,也不委屈我日后做那剩王八。”

卢嬷嬷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手里养大的,我最晓得她的脾气,看着娇娇滴滴一朵花似的,其实是块哔剥爆炭。

你要是敢在这家里把她给弄了,她立刻就闹起来了,姓林的那个小妇也在,难遮掩过去。

再说那个小蹄子骄傲得很,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你又要倒插门,敢指望她日后尊你敬你?

你听你老娘的,先把她丢强盗窝里,叫她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磋磨光她的傲气,那时节她身子腌臜透了,你肯要她,她还不对你百依百随。”

卢越又道:“娘,可我听宝钏说大小姐已来初潮了,要万一揣了强盗的野种回来可咋办?”

卢嬷嬷道:“那也不怕,娘这有打胎药,不难对付。你也别只管委屈,她房里的宝钿丫头也是好的,和咱们也是一心,待明日事成后我就先安排给你收用。

咱目光要放长远些,等将来熬死她一家老小,谋了她家的泼天财富,那时我儿你就是想娶公主娘娘,娘也有办法给你娶来。”

……

卢嬷嬷这三人走了一会,江芷若和宝镜才从柜橱里出来。

江芷若听得是怒火烧心,这个从小哄自己睡觉、喂自己吃饭的奶娘,竟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毒物,即便早知她不怀好意,却也没想到此妇居心险恶,一至于斯。

再说到杨山的那一伙强盗,这一世江芷若还没来得及去寻仇,姓卢的倒先和他们搭上线了,好得很呢!

宝镜吓得哆哆嗦嗦,拉住江芷若的衣袖说:“大小姐,我们赶紧把这事告诉夫人,让夫人报官拿她们问罪。”

江芷若切齿道:“这伙人罪不容诛,但是我们空口无凭,此刻报官,她们咬死不认账,最多问她们一个盗窃之罪,判一个发边充军,就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不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一世就不劳她爹出马了,江芷若要自己亲手料理这一伙狼心狗肺的东西。

宝镜吞了吞口水,怯怯抬眼看江芷若,问:“大小姐,你真的要千刀…剐了她们?”

说剐是顺口的气话,真要活剐也不难,这些人的卖身契可都捏在手里,但江芷若到底不是个狠人,干不出那等阴毒事情来。

江芷若略加思索,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江芷若勾勾手指头,叫宝镜附耳过来,和宝镜说如此如此。

宝镜眼睛一亮,这小丫鬟到底还是孩童心性,刚刚虽给吓到,但一听江芷若要先下手为强,要她去把卢越给宝钏的那一包蒙汗药给偷来,宝镜就不由兴奋了起来。

宝镜依命行事去了,江芷若则自己返回林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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