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天气越发冷了,叶颂依整日窝在房中不出门。自那日与禾樾不欢而散后,他就再也没来过。
婚约照旧,叶颂依看着送来的婚服,眸色平淡的别开眼,好像要成婚的人不是她。
除了来年的婚事,什么都没有变化,叶颂依依旧是发呆睡觉,天气越来越来。叶颂依夜里着了凉,断断续续的烧了起来。
长夏和莺时一直拿冰水擦拭,可是没有效果,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他下手利落的给叶颂依施针,让莺时去煎药。
叶颂依吃了太多药了,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吃不了苦,长夏喂的药一点也没喝进去,都洒在了脖颈上和衣服上。
禾樾结果药碗,把她抱在怀里,温声红着,“就喝一口,一口就行,好不好?”
依旧洒了很多,但好歹喝了一些,黎明的时候,叶颂依身上的烧退了。
禾樾起身,又给他把了一次脉,确定没问题了才打算离开。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说道:“别告诉她我来过。”
小病了一场,叶颂依人都蔫蔫的,整日就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进了冬日,叶颂依连床榻也不愿意下了,能不动就不动。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到来年。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冬至这一日。
在次之前,都城中一直有关于叶颂依不好的流言,可她从未在意。
但没想到,长公主会来。
叶颂依被长夏和莺时拥着去了前厅。
叶颂依对长公主的印象不深,但也听过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长公主看着叶颂依一副病弱的模样,眸中不满之意更甚。
“叶小姐,本宫近日来是为肆儿退婚的。”
叶颂依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长公主又说了起来。
“相比你自己也知道外人是怎么说你的。你克父克母,长卧病榻,你这般女子,怎配嫁给我的肆儿。我原以为你会主动退婚,却不想你小小年纪却心机如此深沉,非要等本宫亲自开口。”
“叶小姐,你想要什么好处,本宫什么也不会给你,也希望你看清自己,莫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直到长公主离开,叶颂依还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长夏气红了眼,“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他沈听肆是什么厉害的人吗?小姐还非他不可了不成。”
莺时气汹汹的骂道:“真是个泼妇,无耻泼妇,不讲理的泼妇。”
叶颂依没有听她们的话,转身往出走,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叶颂依目光空洞,等进了怡园,突然嗓子里涌出一股血腥,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她扶着墙慢慢倒下。
—
公主府,沈听肆听属下说母亲出去了,见人久久未归,心下有些担忧。
正要出门去寻人,长公主回来了。
“母亲,你去哪儿了?”
沈听肆一边扶着她一边问。
长公主眉宇间都是得意之色,“我去了叶府。”
想到上次和叶颂依说话并不痛快,眉毛皱紧,“您去做什么,叶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长公主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病秧子,自是为你做主去退婚了。肆儿,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委曲求全和那个病秧子成婚了。”
沈听肆皱眉,“母亲,这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母亲看你整日面露苦涩,还能不知道你的想法,况且这装婚约本就是儿时戏言,当不得真,你又何必烦恼,这样不是正好。”
长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肆儿,母亲知道你是心中有大业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
叶颂依这一病,彻底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沉的,一天醒来的时间还没有两个时辰。
禾樾整日陪着她,家里也不回去,一开始禾家会派人来叫,后来索性不管他了。
近几日,盛都发生了几件大事。
长公主疯了,见人就说对不起,见人就大喊大叫。
长公主的儿子沈公子也被刺客偷袭受了重伤。
—
转眼就到了腊八,莺时煮了粥,想着叶颂依能喝一口也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叶颂依这一日清醒了。
醒来的时候禾樾正好去了药房煎药。
她问长夏,“可有人来过?”
长夏摇了摇头,“小姐,您是想见什么人吗?奴婢去请。”
叶颂依怔了一会儿,低语道:“不见,没人。”
勉强吃了一点东西,叶颂依又睡下了。禾樾端着药碗进来,长夏欠身,“公子,为什么不告诉小姐你在这儿?”
禾樾沉着脸,垂着头,没有回她的话。
叶颂依清醒的时间慢慢变多,一且貌似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禾樾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待在门外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这一日,禾樾蹲在床边给叶颂依擦手,突然,叶颂依叫了声,“禾樾。”
禾樾的手停了下来。
叶颂依又叫了一声,“禾樾?”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当她是做梦了。
“我在这儿,别怕。”
叶颂依再没有回他。
直到后半夜,叶颂依醒了过来,偏眸,她就看到趴在桌子上休息的禾樾。
叶颂依动了动胳膊,慢慢撑着床坐了起来。
缓了一会儿,叶颂依下了床,朝他走过去。
她在他旁边坐下,他看着很累,眼下的灰青很明显,叶颂依心底突然刺痛了一下。她抬手慢慢抚上他的眉眼。
大概是累狠了,叶颂依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他也没有发现。
她总是犯困,没一会儿就趴着睡着了。
察觉她的呼吸平稳,禾樾才睁开眼睛,他就这这个姿势看着她,本来就瘦弱的人病了一场更瘦了,她的脸上几乎都没有肉了,突出的骨头细看有些明显。
禾樾起身抱着她,把人放回榻上,禾樾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没有任何**,只是吻了她一会儿。
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发现他的衣袖被扯住,他低笑了一声,在床边坐下,就这么坐了一夜。
翌日,叶颂依醒来的时候禾樾还没走,他就靠在床边,他的衣袖还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
察觉到他要醒了,叶颂依连忙闭上眼睛。
小年夜这晚,叶颂依又开始发热了,身上的温度烫的吓人,长夏和莺时都急哭了。
白天的时候,禾樾说他要回去一趟,有事就去找他。
可昏睡中的叶颂依虚虚的抓着长夏的手,“不许去。”
不要去,她是个将死之人,不要去打扰别人。
……
禾家,禾昱辰一直缠着禾樾,以往他都会抖一抖孩子,可今晚他心不在焉的,见小叔叔不理人,昱辰气哼哼的跑开了。
禾煦瞥了禾樾一眼,起身道:“瑾玄,我有事要和你说,跟我出来一下。”
禾樾跟着他出去,一出门,禾樾就往外跑,禾煦嘴都没来得及张开。
禾樾的父亲走了出来,禾煦道:“二叔,你就由着他吧,就算你把人绑了,那也能逃走。”
禾二叔叹气,“我是怕,情深不寿啊。”
—
禾樾赶到的时候,叶颂依已经完全迷糊了,他不知道来了谁,但只感觉到来人。
“娘,是你吗?”
禾樾走到床前抓住她的手。
叶颂依紧闭着眼,继续说着话,“爹,是不是你来接女儿了。”
“药好苦啊,颂依不想再吃了。”
“再也不要吃了。”
“娘,我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禾樾眼眶通红,握着她的手在发抖,“颂依,”
“叶颂依—”
天亮的时候,叶颂依醒来了一小会儿,盯着窗外看着什么,然后又睡着了。
就这么持续了五日,叶颂依的精神突然就好了,醒来之后非要去祠堂。
祠堂里,叶颂依跪坐在蒲团上,看着父母的牌位坐了很久,等她乏了,才起身往出走。
刚走到门口,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紧接着她看到一个人影朝她奔来。
“禾、樾,”
这一晚,叶府一片悲戚。
莺时和长夏哭的泣不成声,禾樾紧紧的抓着叶颂依的手,试图让她再醒来一会儿。
夜半,叶颂依迷迷糊糊的醒了,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睁眼就看到禾樾红着眼看着她。
“禾樾,你来了。”
“嗯,我来了。”
叶颂依想要起来,朝他伸出手,禾樾抱起她,把她揽在怀里。
“禾樾,你说说话吧,我想听。”
禾樾问她,“想听什么?”
“都好。”
“叶颂依,我其实每晚都来看你。”
“我知道。”
“我给你报仇了。”
“谢谢。”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虞纪的蜜饯,我让人买了一些,要吃一个吗?”
“骗人,今天没有卖。”
“说错了,是我自己做的。”
“好。”
禾樾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递到她的唇边,叶颂依张嘴吃了进去。
“禾樾,怎么不甜啊?”
“下次,我一定做好。”
叶颂依的眼皮开始打颤,她强撑着精神道:“好。”
“叶颂依,你想去看雪吗?外面下雪了。”
“要不要看烟花?今夜是除夕,也是你的生辰。”
“你还没许愿,想许什么愿望?”
“你那天打我,回去之后我都被笑了好久,我爹知道了又打了我一顿。”
“你下可别下这么重的手了,手疼。”
叶颂依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安静的睡着。
突然,夜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紧接着碰的一声,巨大的烟花四散开来。
叶颂依搭在禾樾身上的手垂了下去。
绚烂四射的烟火下,叶府一片死寂。
悲戚的哭声阵阵响起。
叶家孤女,于午夜十分长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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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番,禾樾叶颂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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