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洒落得到处都是,弄脏了兰斯精美的衣袍,他紧抿着唇,抗拒着让那些食物塞进自己的口腔里,冷漠地看着兄长脸上的癫狂愈演愈烈。
见始终僵持不过,兰威将指缝的油污狠狠擦在手帕上,盯着他冷笑:“你可要乖乖听父亲的话,谁让你在整个尤金家族天赋最高,他们都只关注着你,所有人的目光全在你一个人身上。”
“而我?”他的声音因嫉妒而扭曲,“竟然只是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他将剩下的食物从兰斯的头顶倒了下去,扔下餐盘,精致的金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间禁闭室中。
沾染油污的手帕被兰威扔在了兰斯的脚边,那张手帕上精心绣着一朵并蒂的花,如今却已经肮脏得看不清了。
兰斯眼睫低垂,依旧沉默着,仿佛眼前之人根本不存在。
但有时候无声的抗拒反而比反抗更能刺激到施暴者。
兰威扬起手,扇向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那张让他日夜难眠,无数次想要毁掉的面容——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清冷熟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兰斯猛然抬头望向门口。
禁闭室敞开的厚重铁门被人曲起指节叩响,少年斜倚着门框,挑眉看着室内,怀中还抱着一只乖巧的金毛小狗。
小狗伸着舌头急促地喘气,身上的毛发热腾腾的,显然是刚刚累着了。
兰威猝不及防被打断,手上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门外的希灼遮挡了大半光线,漆黑的长发披散于腰际,唇角挂着极淡的笑意,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见室内的两人都一脸震愕地看着自己,她耸了耸肩,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拍了下兰威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打扰了,可以把他让给我一会吗?”
她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让人莫名感到畏惧,兰威下意识往旁边退让了一步,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冷着脸问道:“你是谁?怎么敢擅闯尤金家族?”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以尤金家族对待客人的规矩,像这样一名危险的哨兵是绝不可能被轻易放进来的。
哪怕她怀中正抱着兰斯的精神体,也得恭恭敬敬地向贵族行礼问好,然后再低声下气地请求贵族允许她进入庄园,而不是如此放肆随意地站在那里。
更何况,禁闭室的门外本该守着父亲派来专门看守兰斯的哨兵,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兰威的目光惊疑不定地飘向门外,但却无法看清门外的情形。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无法看见精神体,但高等级向导和哨兵的精神体可以实体化,实体化的精神体便可以被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看见。
兰斯是A级向导,整个尤金家族都知道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尚未成年的金毛小狗。
他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外面守卫的哨兵为什么没有丝毫阻拦就将希灼放了进来,盯着她怀中实体化的精神体,又看了一眼兰斯,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她就是那名被兰斯瞒着父亲偷藏在外面的哨兵。
一位需要向导掩护的哨兵?
没想到弟弟的眼光竟然这么差,兰威不由感到有些鄙夷。
希灼瞥了他一眼,兰威眼神里的算计和轻蔑让她厌烦,不知道对方又脑补了什么,她干脆抬手敲在了他的脖颈上,将其打晕了过去。
她这才将目光投向石椅上满身狼藉的少年。
兰斯怔怔地望着她,翡翠般的眼眸划过炽烈的光,薄红的唇微张,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他微卷的金发有些凌乱,睫羽半垂着避开了她的视线,默默从怀中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
手帕上面同样绣着一朵并蒂的花,他开始擦拭身上和唇边的污渍。
兰斯并不想被希灼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率先开口:“你的精神体,物归原主。”
金毛小狗从她的臂弯跳下地板,兴奋地摇着尾巴围着主人转了好几圈,才趴在了石椅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两人。
它嗅到自己的主人和女主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但它只是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狗,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将主人喜欢的女主人带到了他面前,这在小狗看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希灼垂落的指尖传来湿热的触感,她低头看去,只见兰斯的精神体正高兴地舔舐着她的指尖,骄傲地翘着毛绒蓬松的尾巴欢快摇动。
而看到这一幕的兰斯,蹙着眉低声训斥它:“不要做出无礼的举动。”
少年面色泛起薄红,如一轮晕开余晖的夕阳,一路灼烧到了耳根。
他在她面前努力维持的矜持,被自己精神体毫不掩饰的亲昵戳破,小狗对希灼毫不掩饰的喜欢过于纯粹明显了,这让他感到一阵赧然的窘迫。
他褪下被弄脏的外套,在她面前屈膝半跪下来,用外套内里还算干净的布料替希灼擦拭被舔过的手指,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唇线不自觉地绷紧。
小狗委屈地蹲在角落,耸拉着耳朵看着主人。
“抱歉,它平时不这样的……”兰斯用低柔的声线解释着。
他的身高明明比希灼高出一个头,此刻却微微垂首,擦拭的指尖偶尔不经意触碰到她的,便被他不动声色地迅速避开。
希灼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忽然开口:“是吗?我还以为它对谁都这么热情。”
兰斯擦拭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淡金的睫羽轻轻颤动,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它只对你这样。”
他扔下弄脏的外套,轻薄的里衣被黑色背带交叉束缚着,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微湿的布料下隐约透出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
向导的身体强度虽不及哨兵强悍,但为了在结合时能引导甚至是掌控失控的伴侣,同样需要严格的体能训练。
说完那句话,兰斯便低垂着眼睫与地上委屈巴巴的小狗沉默对视,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少年蓬松柔软的卷发贴着他的脸颊,白皙的肌肤逐渐染上薄红。
希灼轻笑了笑,用脚尖踢开地上因为晕过去而挡路的兰威,转身走向敞开的铁门。
禁闭室没有窗户,就连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一旦关上这扇铁门,整间禁闭室都将陷入无尽的黑暗。
连同关在里面的人一起,永远也无法再分清白天黑夜。
她在门边停下脚步,倚着冰冷的铁门,回头看向独自站在阴影中的少年,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要出来吗?”
兰斯摇头:“父亲罚我在这里禁闭。”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是不被允许走出禁闭室这扇门的,毕竟父亲将他关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接受惩罚而屈服于他。
他都敢私底下用精神体帮助她,却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而从这个禁闭室走出来。
希灼忽然啧了一声。
“那我换种说法。”
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微挑眉道:“外面那几个守门的哨兵刚才对我不太友好,所以……”
她顿了顿,目光锁住他。
“我就把他们全放倒了,现在正躺在地上呢。”
“那么,你要替你亲爱的父亲,出去检查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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