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嘱咐完离开，他才下床去摸风衣外套的口袋，针管试剂还在。
温楠衡指尖夹着试剂，细细观察。
液体在黑暗里散发着淡蓝色光，映在向导的瞳孔里。
“求生素？”温楠衡微微缩眉，似是不解的喃道“他怎么会知道？”
高塔的警卫很重视这次温楠衡的意外事故，连和他同共进餐的女士都被拘留。
温楠衡实情和警卫描述了当时的情况“可能是我的追求者，具体是谁没看清，对方的精神体太激动了，给我咬了。”
除了“求生素”的事情。
“所以，那位女性哨兵是没有问题的？”
温衡衡点头“我想是的。”
“科研那边给你批了一周的假，温博士，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
“谢谢。”
温楠衡在第二天就全须全尾出院了，而佐莱就不太好过，锁在房间里闷头睡了整整三天才缓过劲儿。
精神屏障破碎的那一刻，佐莱觉得自己要炸了，大量外界信息疯狂往他脑袋里挤，微弱的呼吸声都震耳欲聋，幸好是在黑暗的房间，如果当时在亮一点儿的环境，他的眼睛可能就得瞎。
费力修复好破破烂烂的屏障，已经精疲力尽了。
蛇也受了影响，在精神图景乱蹿，佐莱可没心思安抚他。
现在这副身躯和上辈子比起来，无论是精神力还是身体素质，都差太多了。
上辈子温楠衡走了之后，他就被温楠衡的父亲接到了第二军团，没怎么管他，就丢在军队里，生死由命。
可能是惩罚吧。
偏偏佐莱是个犟种，狠着一口气往上爬，靠用命厮杀得来的功勋站在温楠衡父亲面前行军礼，接受奖章。
那个时候温楠衡父亲已经从少将成上将。
温楠衡父亲话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跟在他身边回主星，一个是镇守虫族的边境。
佐莱选择了后者。
死在战场上总比窝囊的自杀好，温楠衡会看不起他。
佐莱挠了把睡得蓬松的头发，奥里这边后面也没什么事情，求生素也用不着卖，趁这个空闲，他得去趟主星见见以前的老朋友。
佐莱在地下城花大价钱买了张时效三个月的电子居民证，没办法，佐莱目前是黑户嘛，得用点儿特殊手段才能离开西区。
佐莱去主星的票定在下午，现在空间跳转技术成熟，从这颗二级星球到主星也只需要3个多小时，到的主星刚好天色渐暗。
终于要离开沉闷肮脏的西区了，蛇心情很不错，缠着哨兵的手臂嘶嘶蛇信，四处张望。
佐莱从不委屈自己，买得是高级座位，单间儿的。
哨兵躺进修养仓，点了点兴奋的蛇“安静休息会儿，到地方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理。”
蛇不悦的甩了甩尾巴，并不想搭理。
合上修养仓舱门前，佐莱惩罚性的戳蛇的脑袋，蛇立马要追上去报复，却被舱门拦在外面。
它的主人把它关外面了。
浓郁的委屈和愤怒通过精神链接传递，哨兵心情却不错，闭目养神享受这片刻安宁。
脚落在主星的土地，周围的一切都和记忆里没多大差，佐莱有一瞬恍惚。
上辈子他来主星是接受功勋的，国王陛下亲自为他授予金色麦徽，那是军人最高荣誉。
温楠衡他老子都还没有过。
佐莱常常在午夜出神，他明明可以很出色，甚至没几个哨兵比得上他，那为什么当初温楠衡还在的时候，不愿意尝试一下？
只要他踏出一步，他的向导也不会那么累。
现在？
还一无所有，除了几大袋子的钱。
佐莱收回纷乱的思绪，灰蓝色眸子映着残阳，分外温柔。
天色还没完全暗，倾泻的余辉染红大半个闹区，衬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像一幅瑰丽的油画。
主星的天气控制台很厉害，调出来的景色独一无二的美，如果有机会，要和温楠衡来看一次。
知道上辈子错过太多了。
入夜，主星城区夜晚灯火通明，街道都是冷质感的器械光，没有人，清冷肃静，除了贵族的生活区。
佐莱上半身套了件黑短袖，下面是酒店赠送的大裤衩，吸着人字拖，蹲在费尔本家族房顶上，心里琢磨着怎么进去。
其实可以让蛇去摸索一下路线的，但这个家伙还在闹脾气，佐莱懒得哄。
费尔本家族是五大贵族之一，控制着半个帝国的药剂流通，也是上辈子第一个和米吉拉商量合作的家族。
米吉拉的死和他们有80％的关系，还有他的向导。
哈德·费尔本，这任费尔本家族家主，一个看起来可爱可亲的胖乎老头，经常戴着副老花镜，外界说他很喜欢弄花弄草。
小老头在别墅西边最角落的书房查看账单，计算着这周的盈利，这是他认为最神圣严肃的时候，不会有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今晚却安静得有些异常，风卷起窗帘沙沙作响。
哈德从厚厚的账单里抬头，合上钢笔，起身去关窗户，后脑就被冰冷抵住。
“谁？”哈德浑身紧绷，僵着脑袋不敢动弹“你怎么进来的？”
气氛安静得有些窒息，哈德举着双手喉头动了动，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翻阅他桌案上的账单。
“挣得还挺多。”佐莱嗤了声。
一串串零，他都数不清。
抵在后脑的枪挪开，哈德还没松口气，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扣着按回位置上。
“你想要什么？钱？身份？还是...向导？”
哈德不敢动，他脖子冷不丁的被遏得呼吸困难，他是一个普通人，看不到精神体。
蛇绕在哈德的脖颈上，蛇头看向主人，委委屈屈表示这个人好臭，它不想咬。
“你...”哈德艰涩的吞口水“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的住所别说有最高级别的防控系统，还有那么多的哨兵护卫巡逻，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他身后。
“没办法，你养的人太没用了，我想就进来了呗。”佐莱坐上桌子晃二郎腿，手里转着那把枪，居高临下睨椅子上的一摊软肉。
“我是想来找你合作的。”
“这是你合作的态度？”哈德额角蹦出青筋，几乎是咬牙切齿。
佐莱摇摇头“只是想证明，我比你花大价钱养的哨兵更有用，不是么？”
大家族之间都会有意无意的招揽优秀的哨兵向导，培养自己的实力，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小子。
“我只是个二级星球的地下混混，我想活着。”
哈德审视着面前的家伙，检阅着句话的可信度“我没理由帮你这种人”
“年轻人，你强没关系，只要不活着走出这里就可以了。”
佐莱没被威胁到，闷笑了声，灰蓝色的眸子透过窗户看向城区里最辉煌的建筑。
“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不年轻了，你说下一任皇帝陛下会是谁？”
哈德的眼神陡然凌厉“你什么意思？”
“关键是你要做什么？”蛇佬的眼神锁着面前的人，唇角弯出弧度，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生寒意“明天的政选会有枪杀，你猜一下会是谁出事？”
哈德瞳孔蓦得瞪大，呼吸因为震惊停窒。
佐莱放下了手枪，跳下了桌子“费尔本先生，方便给我准备个房间么？我可能得需要休息一下。”
哈德僵硬得动了动脑袋，眼神锁在桌上的手枪，如果他的速度够快，就可以射穿面前家伙的脑袋。
最终是闭了闭眼，呼出口气，妥协到“当然可以。”
明天的暗杀他谋划了两年，整整两年，他怎么会知道。
“明天的事情你可以做，只以后我们就算是盟友，可以给彼此一些信任。”
“盟友是互惠互利，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哈德撕破那层伪善的皮囊，眼里流出凶光。
““求生素”筹码够么？”
哈德笑了，态度缓和下来“够，完全够。”
“你真的对我了如指掌啊。”
佐莱挑了挑眉“彼此。”
心里对米吉拉磕两个大头，借一下你的光。
佐莱其实只是用“求生素”赌了一把，这个时间点儿距离这个家族和米吉拉谈判还早，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注意到了。
费尔本家族就是纯粹的利己主义，帝国的最大毒瘤，只要能在高处站稳，脚底的废墟都是应当的。
温楠衡。
佐莱真个躯体陷入蓬松的被褥里，睁眼看华丽的天花板。
上辈子温楠衡的死对外公布得是病故，其实是变异病毒，甚至在整个帝国完全没有先例的病毒。
他的向导就是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出门上班，结果被绑架了，而佐莱却在向导失踪后的第7个小时被告知温楠衡失踪了。
塔的护卫来找他的时候，佐莱还以为是让他参与救援活动，毕竟他们之间是有链接的，并没有，而是囚禁的。
塔的人害怕，害怕他这个来自西区的哨兵因为失去向导而发狂。
他们在潜意识里认为温楠衡会死。
但精神链接一直很稳定，无论哨兵怎么说，怎么央求让他参加救援，回应都是不。
在幽暗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每一秒都是折磨，幸好温楠衡回来了。
只是被注射了病毒。
最开始的一年温楠衡没有丝毫异常，日子惬意得都快让人忘记了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午夜辗转的时候，佐莱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些人在危言耸听，他的向导明明好好的。
直到有天温楠衡晕倒在实验室。
咕噜咕噜咕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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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来谈个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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