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休息后,再次上路,当夜宿在一处小镇。
小镇只有一家客栈,他们这只押送队伍上百人,自然住不下,宋河便留下一部分人守卫,另一部分人让他们去别处借宿。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疲惫,用了饭就休息了。
戚明月草草洗漱后,便打算和衣而睡,她忽然听到窗户外传来“笃笃笃”声,似乎有人在叩窗。
戚明月几步过去打开了后窗。月色中露出一张脸,清润如玉,让人难以移目。
但戚明月并未被美色迷惑,她欣赏了两眼,立即沉下脸:“你来干什么?”
“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戚明月堵在窗口,没有放朱行景进来。
朱行景低头望着她,没有马上开口,戚明月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朱行景抿抿嘴:“……成亲之事,你怎么打算的?”
戚总兵让戚明月速归成亲,应是权宜之计。然而皇上一开口,便坐实了这件事。
若是戚明月不尽快成亲,戚总兵父女便无法向皇上交代。
可想到戚明月要成亲了,他心里便说不出的烦闷。明明在五年前,他已经决定放手……
“没打算,这事我爹有打算,他挑好了人,我回去就成亲。”戚明月没好气道。她能有什么打算?她也是第一天知道自己要成亲这件事呢。
朱行景脸色不太好:“婚姻乃终身大事,怎可如此草率?万一那人不好呢?”
朱行景心中焦急,语气不免露出几分,戚明月回过味来,她顿时没了睡意,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故作随意:“我爹亲自挑的,应该不会太差。”
“那万一,你不喜欢呢?”
“不喜欢也没办法呀。皇上说了要我尽快成亲,我总不能抗旨吧?若是我与那夫君实在合不来,大不了过几年和离呗!”
朱行景是真急了,他脸色微变:“荒唐。婚姻大事,怎能如此儿戏?”
戚明月扬眉,盯着朱行景似笑非笑:“废太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婚姻大事,怎么就不能儿戏?你对待我们的婚姻,不也如儿戏吗?”
朱行景脸色一僵,说不出话来。
戚明月冷笑:“废太子请回吧,我的婚事,不劳你费心。再说了,我年岁不小,也该考虑成亲生子了。”
戚明月说完,“啪”的一声甩上窗户。
朱行景站在窗户半晌没动,月光下如一尊玉雕。许久,他才默默转身离开。
……
五六日后,众人将近南州。这一路下来,顺王对戚明月是越来越失望。从前他对戚明月的了解,多数是听来的,而这几日,他是真真实实的见识了这女霸王的恐怖。
他就从未见过这种女人。
吃饭吧唧嘴,一顿饭能吃三大碗。张嘴就骂人,心情不好就要打人。她不敢打锦衣卫的人,便把目标瞄准了程旭。
短短几日功夫,戚明月就揍了程旭几次,程旭被揍得鼻青脸肿,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
顺王便歇了要娶戚明月为侧妃的心思。
今夜,众人在南州城百里外的荒地过夜,明日天黑前,他们便可入城。
怕晚上有野兽,宋河吩咐一对锦衣卫去旁边收集柴火,夜里在周围彻夜点火,野兽便不敢靠近。
朱行景正坐在地上盘腿休息,戚明月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起来。”
谢岑见女霸王又在欺负废太子,赶紧跑过来护住:“戚将军,你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是了!”
“闪一边去,我就要他做,朱行景,跟我去捡柴。”
谢岑还要说话,朱行景已经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谢岑的肩膀,示意他无事,随后朱行景跟着戚明月往外走。
戚明月带着朱行景往树林边走去,戚明月回头目测距离,确定营地那些人看不清他们,这才放缓脚步:“就这儿吧,捡吧。”
朱行景便借着月光搜寻地上的枯枝,戚明月便跟在他身后看着,仿佛监工一般。
等朱行景捡了一捧树枝,戚明月这才缓缓出声:“我下午收到了阿辉送来的一封信,是我爹的亲笔信。”
朱行景蹲在地上整理枯枝,闻言他依旧低着头,轻声问:“戚总兵可是有下一步计划了?”
“不错。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爹的诚意已经足够了,殿下如何打算?”
听到戚明月唤他“殿下”,朱行景慢慢起身,他看向戚明月,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次,谁也没避开目光,他舍不得移目,错过她眼底的星光。
而她需要确定他眼底的诚意。
半晌,朱行景语气笃定道:“愿与戚将军共谋。”
戚明月点头:“好。接下来是一步险棋。就看你敢不敢了。”
“将军请讲。”
“你之前被废贬往南州,皇上对你的忌惮已经少了三分,你途中遇刺,皇上对你疑心又少三分。可要皇上对你彻底安心,还需要一把火。”
朱行景心里早有推测:“我要再遇险一次?”
戚明月说着向朱行景伸出手,她手心多了一只瓷瓶:“这是一种毒药,吃了之后会七窍流血,气息微弱,但你放心,不会死。”
朱行景再次遇险,皇上必然震怒,疑心顺王和荣王的同时,也会对朱行景多了些愧疚之心。
朱行景没有犹豫,伸手去拿,戚明月却收回了手:“你真的要吃?”
他点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确是不错的一一招。”
戚明月目光复杂起来:“你就不怕这毒有问题,真把你毒死?”
“我相信戚总兵,也相信你。”他知道戚明月恨她,但却不会想要杀他。
朱行景再次去拿戚明月手里的瓷瓶,戚明月却退后一步:“不急,我爹与你共谋,自然也有他的要求。”
“我答应。”朱行景立即道。
戚明月诧异道:“可你都不知道什么要求呢。”
“我都答应。明月,待事成之后,你是我唯一妻子。”朱行景伸手握住了戚明月的手。
戚明月愣住,她满脸不可思议:“朱行景,你该不是以为我爹的要求是想你娶我吧?”
朱行景默默注视着戚明月,没说话。
戚明月气得发笑,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强忍着才没唾朱行景一脸:“殿下你想错了。我爹也没这个打算。我爹的要求是,待事成之后,你有生之年,不得收回我爹手里的兵权。”
当皇后有屁用啊?
有史以来,当了皇后却无权无势,最后被废的皇后不计其数。
她和爹想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兵权。唯有兵权在手,他们再能保住戚家军,保住自己。
闻言,朱行景虽然有些诧异,但也并不意外。他点头:“自然应该如此。”
“那你发誓,若有违誓言,便暴毙而亡。”戚明月道。
朱行景举手发誓:“若事成,我朱行景有生之年绝不收回戚家军权,若违此誓,暴毙身亡。”
戚明月点头,这才将手中瓷瓶递给朱行景:“这毒药服下后六个时辰后发作,你自己看着办。”
朱行景接过瓷瓶,收入衣袖中。
随后,他抱着树枝,和戚明月一道返回了营地。
营地中央的一座火堆上架着一只铁锅,铁锅里的肉汤已经沸腾了,正散发出浓烈的肉味。
这一行队伍就带了两只铁锅,这是为顺王准备的,若是露宿野外,顺王便可喝上热汤,其他人自然是啃干粮。
见戚明月回来,顺王朝她招手;“戚将军,过来喝汤。”他虽然放弃了娶戚明月为侧妃的打算,但也乐意和她搞好关系。
毕竟,太子虽然被废,但在他前面还有一个荣王。而戚明月的背后是十万精兵。
“多谢王爷。”
顺王的侍从给戚明月端了一碗汤,戚明月捧着汤,一边吹一边喝。
顺王瞄了一眼戚明月,目光又越过她看向正弯腰放柴火的朱行景,挑眉问:“你方才和他走那么远,说什么了?”
戚明月吸溜一口汤,这才慢悠悠答道:“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让他多捡点柴。”
顺王目光还在朱行景身上,这几日下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朱行景,他想知道,这朱行景还有没有死灰复燃可能,还会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但顺王看不透朱行景。他从高高在上的太子被贬为庶人,又被赶出京都,遭遇刺客,一路上还被戚明月百般羞辱。这等境遇若是一般人,要么陷入癫狂愤恨,要么一蹶不振。但废太子却都没有,他像是坦然接受了这一切,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让顺王不太放心。
戚明月看到了顺王眼里的杀意,她不着痕迹道:“明日就到南州了,废太子总算保了一命。也不知那荣王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朱行景呢,搞得鸡飞狗跳的。倒不如学学我,留他一条命,慢慢折磨不好吗?来日方长,想要报仇,还愁没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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