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戚明月就见到了顺王。见戚明月来,顺王倒是有些意外。先前他对戚明月多次示好,这女人却油盐不进,一入京还把他小舅子打了。
不曾想最近他身陷旋涡,她却来了。
别看今日顺王府看似宾客云集,热热闹闹。实际上有不少墙头草见他形势不妙,借口不来。
戚明月先说了一大堆好话,把顺王小女儿着实夸了一顿。顺王听了笑眯眯的:“戚将军过誉了,你都没见到那孩子,又怎知那孩子漂亮可爱?”"
“我没见到贵千金,但小千金有王爷王妃这样的爹娘,能不漂亮可爱吗?”戚明月一通马屁奉上。
顺王乐得哈哈笑。
戚明月也跟着笑,心想着只要顺王高兴了,大约是不会再提那八百两银子的事情了吧。
很快到了午时,有管事来请众人去前厅用饭。京都富贵人家宴请宾客,一向男女分席。
顺王府这次的满月宴也不例外,男人们被安排在前厅,夫人小姐们则被安排在后院。
戚明月却与旁的女子不同,她身负官职,自然是去前厅。齐若飞不好去后院,便同戚明月一道。
戚明月与众人喝酒说话,齐若飞便只默默坐在一旁,只偶尔应旁人的寒暄。
众人瞧了齐若飞,都忍不住和废太子做比较,单看表面,这齐若飞和废太子倒真有几分类似。
都是一副清俊文雅样子。看来这女霸王还是有几分念旧的。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得半醉。顺王脑袋微晕,也有了醉意。他一抬头,便瞧见不远处,齐若飞正在给戚明月倒茶,而戚明月正低头同他说话,齐若飞脸上便露出笑意。
顺王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他原本有心迎戚明月为侧妃,却输给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倌。
顺王一不痛快,便想起了戚明月借钱为齐若飞赎身之事。
他立即看向戚明月:“戚将军,先前在南州时,你借了我八百两银子,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归还?”
戚明月顿时脸一僵。她没想到,顺王竟还记得这八百两。戚明月心里也来气了。
她好心好意来顺王府恭贺,又厚着脸皮溜须拍马,顺王却惦记着那八百两?
于是戚明月道:“王爷,您还缺这点银子?”
顺王哼:“本王可没那么宽裕。八百两银子,对本王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呢。”
戚明月一脸惊讶:“怎么会呢?我可听说蒋硕在徽州有田产数十万亩,您是他的表弟,他还能让您没银子花吗?”
此言一出,四面顿时鸦雀无声。这女霸王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当着顺王面提这件事!
顺王也黑了脸,他瞪着戚明月,满目不善:”戚将军,你这话是何意?蒋硕虽是我表弟,但平素与我并无往来,他做的事与本王无关!将军莫要血口喷人!”
他语气狠厉,显然是恼了。
戚明月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她赶紧一脸讪讪的道歉:“酒后失言,王爷勿怪。”
顺王脸色并未变好,但想到戚明月平素就是个不着调的,倒也懒得过于计较。显得他没风度!
就在这时,有一人匆匆进来,正是顺王亲随。他对众人躬身一礼后,快步走到顺王身边,低语几句。顺王脸色先是一松,后又迅速凝重起来。
戚明月好奇问:“王爷,见你面色不佳,可是有事?”
顺王一脸沉重,他目光环顾四面,后又深深叹了口气道:“蒋硕昨日意外落水而亡。”
戚明月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蒋硕一死,便死无对证了。有废太子在前,皇上也不会轻易对另一个儿子再下手。
顺王这一劫便轻松过去了。难怪顺王今日有心情办满月酒!
周围宾客自然也立即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窍,他们略过此事,说说笑笑,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酒宴将近尾声,顺王下去歇息了,戚明月无心久留,便向顺王府长使辞行。
她走到前院,正要出门,后面有人匆匆赶来:“戚明月,你给我站住!”
是嘉禾郡主,她怒气冲天追来,看来是来找戚明月算账了。
戚明月转身看她,一脸惊喜:“哎呀,郡主这是舍不得我吗?竟然亲自赶着来送我。”
嘉禾郡主气得头发晕,可顾及着颜面,又不能破口大骂,只得忍着气道:“戚将军,我问过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五彩毒这种蛇,你为何骗我?”
戚明月立即一本正经道:“怎么会没有?这世上奇事、奇物不计其数,郡主或身边人不知也不足为奇。郡主若是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戚明月说罢转身出门,嘉禾无法,气得跺脚。
戚明月到了马车前,齐若飞伸手去扶她。戚明月怔了一下,随后她扶着齐若飞的手腕上了马车。
两人先后进了马车,齐若飞坐在侧面,眼下车内只有两人,他终于有机会向她道谢:“方才多谢了。”
戚明月正从袖兜里掏出一枚方才从宴席中摸来的果子,闻言不解:“谢我什么?”
“谢将军维护我。”
戚明月一愣,而后笑了:“你说的是嘉禾郡主呀。你不必谢我,你是我夫君,她不给你脸面等于不给我脸面,我自然要教训她的。”
齐若飞面上浮现出几分愧疚:“只怪我身份低微,连累了将军。”
“不提这话。当初我们成亲时早就说好了,你以后也不许因为这个自责。”
齐若飞点头,面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好。”
戚明月这才肯起手上的那枚果子,她咔嚓咔嚓咬了两口,赞叹道:“真甜呀。”说着她又从袖兜里摸出一枚果子,扔给齐若飞。
顺王财大气粗,就连府里的果子都比外面的好吃些,顺王却说他没钱,骗鬼吧?
幸好顺王后面没再提八百两的事情了。
……
是夜子时。
朱行景一身黑衣,趁夜而来。
他轻车熟路摸到戚明月屋后,只见屋内漆黑一片,看来她是歇下了?
但朱行景还是打算去看戚明月一眼,至少他要去瞧一眼,她屋里还有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人。
朱行景摸到戚明月床边,伸手去推窗,窗户顺势便开了。朱行景心头一喜:她睡下了也不栓窗,是不是再等他?
想到这里,朱行景不由得多了几分急迫,他迅速往屋内望了一眼,屋内一片昏暗沉静,并无异常。
朱行景立即跳窗而入,就在他脚落地的一瞬,他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朱行景脚下一滑,他想要借力起身,然而脚下再次打滑,朱行景差点跌到,幸亏及时扶住窗棱才勉强站稳。
随即,床幔后传来一阵阵闷笑声。
朱行景闻到了一股菜油味,原来,窗户下被泼了一地菜油。
他只得脱了靴,脚上只穿一双白袜。
还没等他走近床榻,戚明月已经掀开纱幔,她盘腿坐在床上,正捂着嘴闷笑。
要不是怕惊动了别人,戚明月真想放声大笑。
朱行景便在窗前站定,看着戚明月笑得身体发抖,他叹了口气,眼底尽是无奈。
也罢,能博美人一笑,他就算跌一跤又如何呢?
“你知道我要来?”
“今日顺王府那么热闹,你怎么会不来?”
朱行景点头:“戚将军果然料事如神。那戚将军再猜一猜,我是为了哪一桩事情而来?”
戚明月挑眉,她收敛了笑,盯着朱行景打量了两眼:“蒋硕死了,你却还有心思东拉西扯……莫非,你还有后招?”
朱行景有些意外,他什么都没透露,戚明月却猜到了他的计划。她如今的机敏,已经远胜从前了。
朱行景没有隐瞒:“蒋硕没有死,他现在落到了荣王手里。”
戚明月眼睛微大,她立即想通了一切:“顺王弃卒保车想杀蒋硕,而荣王救了蒋硕?”
“不错。”朱行景点头:“在我被废后,荣王一直在盯着顺王。这次蒋硕被弹劾,也有荣王暗中推动。”
“原来如此。”荣王和顺王之间这些较量,只怕也少不了朱行景的手笔,她虽然好奇,却也没再追问。
戚家虽然支持朱行景,但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得太多。
正当戚明月思索之际,朱行景已经行至床边坐下,他歪头看着戚明月:“你好端端的,戏耍嘉禾郡主做什么?”
戚明月心里顿时生了一团火,她皱眉反驳:“看来你的耳目不是瞎了就是聋了,分明是嘉禾郡主挑衅我在先,我自然要给她一点教训!”
朱行景盯着戚明月,目色幽幽:“她何曾挑衅你了?她不过是挑了齐若飞一句,你便要替他找补回来,我竟不知,你这么会心疼人。”
这酸溜溜的语气,戚明月本应该高兴,但此刻她心里却憋闷得慌,立即反讽:“要论会心疼人,还得是殿下。我只是吓一吓嘉禾郡主,你马上就来兴师问罪了!”
戚明月刚说完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她一脸讪讪,和朱行景四目相对,瞧见他眼底的错愕,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朱行景很快反应过来,顿时目带喜色:“我心疼之人,唯有一个。”他凝视着她,伸手去握戚明月的手,戚明月却飞快站起来:“做什么,放尊重些,我可是有夫之妇。”
朱行景脸色不太好:“你和他成亲明明不是真的,又何必这么说?”
戚明月拢眉:“什么真的假的,成亲就是成亲,我和齐若飞就是夫妻,所以你以后别来了。有什么事情派个人来就行了。”
朱行景沉了脸。他站起来:“别人我不放心。”
戚明月和齐若飞成亲之事,他绝不认同。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他无力做什么,等有朝一日……
他侧过脸,怕戚明月看到他眼底的杀意:“我回去了。”他边说边往窗边走,走到一半又想起自己脚下无靴,再看看躺在油水里的靴子,心一横,只穿着袜子翻窗离去。
待朱行景离开,戚明月盯着躺在油里的一双靴子,思绪纷飞:他这一路光着脚回去,怕是得吃点苦头了。
她今天这玩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若是废太子伤了脚,会不会记恨她?
应该不会吧?
戚明月躺回床上,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方才自己说的话,不由得懊恼起来。
原来,她还是没有放下他。
至少,没有彻底放下他。
“这可不行呀。沉湎儿女私情,可是要坏事儿的。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戚明月苦恼得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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