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夜

“知道了。”迟蕴乖巧回答。

迟蕴心里已经有某个声音在叫嚣,那种战栗明显的表现在了她脸上,她还自以为克制掩饰的很好。

蒋逢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落到他眼底的余色像潜伏在平静水面下的怪兽。

迟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受。

于是在迟蕴近乎窒息的呼吸声里,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迟蕴和他说话时都尊敬的垂着眼睛,而他离开时,她忍不住稍稍抬眼去观察他的背影,黑色西装裤包裹着明显有力的大腿,背影在雨雾中依旧高大,迟蕴在心里丈量他的身高时,不由得再次想起一年前。

那时迟蕴大三暑假,攒下了一笔奖学金,去意大利旅游。

欧洲的挺多国家迟蕴都想去,但她资金有限,抉择之下选择了意大利,一个风情小镇。

迟蕴在那里待了半个月,比意料中更厉害的高温,炙烤着陌生的大地。

她还记得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薄针织长裙,浅淡的花纹,裙长到膝盖下一点,她是受当地一位新朋友的邀约,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这场派对上迟蕴喝了点酒。

她之前只喝过啤酒,那个喝再多她也没感觉,于是下意识低估了当地烈酒的威力,她不过喝了半杯,整个人已经飘飘然起来。

朋友送她回去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头重脚轻走不了路了。

但迟蕴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失态,她连双手都乖乖的背在身后,像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话的好孩子,明明都是在跟着走的,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直到遇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她抬起头,认真又好奇的看他。

是亚洲长相,应该是中国人。

高大,英俊,身材挺阔。

喝醉的迟蕴连大脑都在尖叫。

天底下怎么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迟蕴主动的,直直的盯着他,酒精让她脸皮不再那么薄,甚至厚得像个小流氓,她依稀记得对方冷淡问了句在看什么,她诚实的回答:“您长得真好看。”

他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让迟蕴不自觉对他用了“您”这个字眼。

对视的十几秒里,迟蕴觉得自己心脏沦陷了。

即使她现在已经具体记不起来他的长相,但那种强烈的悸动感让她每次想起来都会心跳加速,两颊绯红,直到此时依旧如此。

循规蹈矩了二十年的迟蕴,在酒精的作用下,真诚的邀请他今晚和自己一起睡觉。

异国他乡里,环境允许她做一些疯狂的事,她听话了太多年,也想试试不听话的活法。

她喜欢他的长相。

很喜欢。

但不出所料被拒绝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哭了出来,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后知后觉的感到丢脸。

她找不到路,一个人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

她沮丧的垂着头,直到那双匀称有力的大腿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然后她是怎么跟他走的,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她晕得到处乱转,脑袋砸到墙上嗡嗡的响,被一双手抱住,他问了她一些问题,她通通都回答不了,也可能鸡同鸭讲,她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胡话。

她听见他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俯身把她抱起。

他怀里的味道好好闻,胸肌很大,迟蕴脸颊靠着,忍不住偷偷亲了下帅气男人的下巴。

她感受到他不对了,因为他浑身肌肉都变得很紧,衬衫下的皮肤是过分滚烫的温度,迟蕴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大胆问他要不要去买套。

对方沉默了很久,然后问她多大了,有没有成年。

他声音很低,沉而有力,像老旧唱片里带着磁性,好听得过分。

迟蕴毫无防备的掏出身份证给他看。

明明这些天一直很热,那天意大利却在下雨,雨水带来一种过分的潮湿闷热,它隐隐发酵出一种危险的气息,直到泪失禁体质的迟蕴再次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她说难受。

她脸皮薄,她心里难受。

这话听起来很有歧义,那双手冷静的按住她乱动的双手,问她:“你确定吗?”

迟蕴笃定的点头:“确定的。”

从脚包裹上来的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就像是喉咙被人紧紧扼住,然后又被人沉往海底,明明已经无法呼吸,却还有一双莫名安心的大手把她托住。

那是迟蕴这辈子活到现在最疯狂的体验。

她第一次经历就是那样厉害又强势的人,酒精激发了一些新的东西,让她生涩的主动,甚至受不了了也要努力抬起腰去亲亲他的脸颊。

或者央求一个亲亲。

在这样陌生的关系下,她这明明是很无理的要求,但对方竟然真的俯下身来亲她,他的唇有点凉,但很温柔,都那么激烈了,也只是碰了碰她嘴唇。

迟蕴只记得,他的身形很高大,身材很好,应该有在常年的进行健身,宽肩窄腰,恰到好处的腹肌,肌肉紧实,大腿更是非常有力。

迟蕴在梦里都梦不到这么完美的人。

重点是,能力很强。

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她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当时她已经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但她没有任何记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袋头痛欲裂。

痛不是因为喝多了酒,而是她脑袋撞墙了。

额头肿了个大包,但好像被涂过药。

她白色的针织连衣裙放在一边,裙摆有相似颜色的白色痕迹,她起来发现,她身上的痕迹更不忍直视。

羞耻感随着模糊的记忆袭来,迟蕴简直想原地跳楼。

她平静了十几分钟,马上开始收拾东西。

倒不是因为别的,她觉得她既然被送回来,那就会有再见到的可能,她没办法应付那样尴尬的场面,她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用水泥把缝都封死。

叛逆之后带来的后果,就是她想迅速的逃离。

这里的房子迟蕴之前是租了两周,已经差不多要到时间,迟蕴匆匆退房,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赶紧先回国了。

回国之后的那一个月,迟蕴都心神不安。

直到她的月经准时到访,她又确定没有收到任何奇怪的消息或者说接到什么电话,她的心才安下来。

后来迟蕴仔细想想,虽然她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远在意大利,和现在的她没有那么容易会遇上。

国家土地辽阔之大,人海茫茫,绝对不可能再遇到了。

迟蕴虽然松一口气,隐隐间又觉得遗憾。

她会在深夜难免想起那位英俊的先生。

于是迟蕴决定找个男朋友来转移自己的思绪。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遇见了袁柯。

袁柯是和她同届的同学,他学的土木专业,在毕业会上对迟蕴一见钟情,于是展开了追求。

袁柯一米八三的大个,长得很白净,在迟蕴的审美里,他已经算好看,再加上他攻势很猛,迟蕴脸皮子薄,就答应了。

但刚在一起就面临着毕业分别。

袁柯的家里人给他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待遇还不错,甚至在那边帮他把房子也准备好了,他于是向迟蕴提出,让她和他一起回家。

迟蕴没有答应。

她没有轻易为另一个人赌上自己前途的想法,她认为以她所读的专业,留在当前的城市能获得更多的就业机会,即使她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想把自己的未来加在一个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身上。

那样就等于完全被另一个人牵着鼻子走了。

并且她对袁柯始终有一种不信任感。

迟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之前也和好友讨论过,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他和袁柯可能磁场不合。

这时候迟蕴又诡异的想起那个男人来。

她很坚定的认为,他们之间的磁场,非常合!

当然这件事迟蕴烂在肚子里,谁也不会说起的。

外面真的下起了雨。

迟蕴一般有提前一天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但昨天周末,她看书看到太晚,就忘了看天气预报,幸好刚刚被提醒,不然就要让这盆花淋雨了。

她换上工作服,先去查看了一圈所有植物的状态,花都是株一株的来检查,然后做好记录。

其中有一株鸢尾根茎长得不是很好,迟蕴拍了照,仔细查看之后,认为这株鸢尾需要进行一点生长干预了。

因为是德国引进的品种,需要格外细心照料。

迟蕴也向团队寻求了意见,把它挪了地方,同时修剪了一些枝叶,然而可能因为最近阳光照射不足,总是阴雨天气,不到一周,花已经渐渐枯败。

这让迟蕴慌了起来。

她和高管家说了这件事,高管家神色也很严峻,他过来看了一趟,然后说,需要迟蕴亲自去跟蒋先生解释。

毕竟这鸢尾也不是很难养护的植物,到她手里就变成这样,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她没有用心。

这里的每一样花都是蒋先生亲自引进的,价钱多少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喜爱和心血,蒋先生最不能容忍手底下的人无作为,他从来不养无用的闲人。

迟蕴平时工作虽然没有人时时监督她,但最后的成果就代表着她付出的努力。

蒋先生的理念是,无论你付出了多少,如果你拿不出好的结果,那都等于零。

他从来只看结果。

但确实也没错。

他花了多少钱雇她,她无论如何也应该把事情做好,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丰厚的薪水。

但她没想到蒋先生还要亲自管这样的事,看起来他真是一个事事都亲力亲为的人。

为此迟蕴特地写了一份述职报告。

蒋先生的书房在二层,高管家将她带到书房门口,迟蕴怀着异常忐忑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预备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

然后她才去敲门。

“进来。”

迟蕴推开门。

她迟疑的往前走,并没有抬头,像做错事等待审判的小孩子,低头看着脚尖,直到视线最末出现一抹黑色,她把述职报告递出去,诚恳道:“蒋先生,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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