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难产

还好施大太太早有准备,婆子们也是有条不紊的伺候着。

然而这一等就是羊水都流没了,催产药也用上了,可偏偏这个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杨氏难产了。

众人都慌了手脚,施大夫人强撑着坐起来,“派人去把这事告诉大爷。”

这时一个粉衣少女站了出来,“大夫人,大奶奶已经昏了过去,这种情景她自己怕是生产不下来了,但我有办法助她平安生产,就不知大夫人是否愿意。”

施大夫人激动的登时站了起来,“只要有办法平安生产,不管是什么注意都行!”

粉衣少女快步向前,在施大夫人身前用很轻的声音道,“恐怕要剪开大奶奶的肚子,抱出孩子,如此一来大夫人可也愿意。”

施大夫人一听,顿时身上发软,跌坐在椅子上,颤抖着虚声问,“你说什么……”

粉衣少女抿了抿嘴角,“只要大夫人同意,大奶奶和孩子都能活下来!”

施令窈之前一直扶着施大夫人,将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直接询问道,“你有几成把我?”

“八成!”

此时屋里传来杨氏凄厉的叫声,听的人心里发怵。

施大夫人白着一张脸,大口的喘着气,“这不行……不可能,孩子要抛出来,大人还能活吗?”

粉衣少女十分肯定的道,“大夫人,孩子刨出来后,我会在把她肚子缝上的,大奶奶养好伤一样能活。”

施大夫人听完差点晕了过去,就连施令窈都觉得不忍入耳。

就在此时厢房里杨氏的哀嚎的叫声没了,反而出现婆子们惶恐的声音,“大奶奶……昏了过去,快拿参茶来!”

施令窈猛地站起来往外走,“再去前院看看大爷来了没有,若是没有把人架也要架来!跑着去,一刻也不得耽误!”

小厮闻言撒腿就跑。

施令窈不顾阻拦进了厢房,杨氏面如纸白,呼吸微弱,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泪,指甲都抓出了血痕,床单铜盆里全是血水,形容狼狈十分可怜。

产婆惊慌失措,不停的给她灌参汤,医婆正给杨氏扎着针,但都效果甚微。

施令窈焦急的抓住她的手喊了两句,“大嫂,大嫂……你快醒醒啊。”

见没有反应,又掐了掐她的人中,杨氏依旧没反应,施令窈急得团团转,逮到产婆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奶奶还能不能醒?”

产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杨氏的奶嬷嬷双目含泪,扑跪在施令窈的面前,“大小姐,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奶奶吧,她也只比你大四岁啊,奴婢给你磕头了,您就同意那女医的法子吧,再耽误下去,我们家奶奶恐怕真不行了。”

显然也是知道粉衣少女的办法的,她瘫跪在地上痛哭,不停的磕着头。

施令窈往外走,顿时眼眶一热,也落下泪来,见大哥还没回来,她又进了敞厅,擦了擦眼角,转身盯着那粉衣少女好一会,才郑重其事的说。

“只要能救活大奶奶你就去吧,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粉衣少女深深行了一礼,快步进了厢房。

“令窈!”施大夫人惊喊出声,“你这……”

“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嫂去吧,好歹她也陪了您两年了。”施令窈跪在地上,抬头哀求的道。

施大夫人抹了抹眼泪,闻言气道,“我难道不想让她活着?可刨开肚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父亲和大哥交代!”

“更何况好好的人,也许灌了参汤她就醒了,就能自己生下来呢?”

“万一她生不下来呢?”施令窈问。

施大夫人无言,好一会才道,“万一刨开了肚子,她仍活不了,我们怎么跟杨家交代?”

“母亲!”施令窈用力的喊了一句,“她说八成把握!”

施大夫人抬头望着她,“她不仅跟太子有关系,她还深受太子宠爱!连刘太医都没有办法,你竟然全信她的话!你跟她本来就走不到一起去!”

“她若害你,刨开了杨氏的肚子,还没让杨氏活下来,再把这件事捅了出去,那施家还能在金陵抬得起头来吗!你父亲能不受人弹劾吗!”

施令窈垂首,泪流满面,轻声问,“就跟父亲为了博取圣上信任,明知道那是一条险路,明知道我可能活不久,也同意把我嫁给太子爷一样吗?”

施大夫人一滞,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靠在圈椅上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最终仰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任由泪珠往下落。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可那是圣上的意思,哪怕你父亲是相爷,也拗不过圣上。”

施令窈看着衣裙上的绣花,不再说话。

施大夫人见状疲惫的说了句,“罢了,你想这样救杨氏就随你吧,等你大哥来,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然后离开了敞厅。

施令窈趴在椅子上低泣,很想问问,不过是扶着太子爷往上走一段路而已,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大概是有的,大概是能拒绝的,但她的父亲不愿意为她牺牲那么多而已。

施令窈渐渐停止哭泣,身后的云枝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同样双眼通红,一脸悲恸绝望的看着她,“姑娘……”

她摇了摇头,“云枝,这已经不像是我的家了,也许我本来就没有家,也许我真的很自私,居然不想为这个家付出……”

施令窈静坐一会,擦干净眼泪,“你去看看厢房怎么样了?”

结果看到大哥站在柱子边,脸颊挂泪,嘴唇翕动,最终也只是站在那没吭声,如此纠结难过的样子,想必刚刚的对话他也都听见了。

施令窈刚开口道,“大嫂……”

大哥就打断她的话,“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令窈大哥多谢你了,杨氏一定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施令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也很希望杨氏活下来,但愿这个叫诗予的女医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半个时辰后,厢房里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哪怕声音细弱,也让众人喜极而泣了。

就连施大夫人也从耳房走了出来,不可置信道,“真成了,真成了?!快让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悬着心的终于放下来了,笑容真切的走了出来大声说,“是个哥儿!是个哥儿!虽然声音有些弱,可也有六斤重呢!”

施大夫人这才有了些真实感,“谢天谢地,全是佛祖保佑啊!”

接着又问了一句,“大奶奶怎么样了?”

产婆声音有些犹豫,“那女医将我们全撵在外间,只带着她的侍女在忙碌,她说母子平安,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施大夫人和施令窈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杨氏奶嬷嬷出来对他们行了大礼,感激的含着泪水,“夫人,大爷,大姑娘,女医说孩子身体弱,外面冷就不抱出来了,免得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夫人若是想看就进去瞧瞧吧。”

施大夫人点头,“正该如是,这孩子还没足月呢。”

随即对着她身边婆子道,“去拿赏钱,今天都重重有赏!再去跟老太太,二夫人她们报喜,也让她们开心开心。”

“哎!”婆子响亮的应着。

施大夫人赏了一遍,施大爷赏了一遍,施令窈也赏了一遍。

周围全是丫鬟婆子们欢天喜地的道谢声。

施大爷给了粉衣少女重金谢礼,施令窈才知道她的全名,冯诗予。

折腾了一天,施令窈满心疲惫很快回到了晚香堂。

云枝带着人服侍她梳洗,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屋里的几个碳盆烧的暖暖的,施令窈窝在塌上心里空落落的。

云枝给她端来一碗珍珠米海鲜粥,一碟小笼包,几样小菜,几盘糕点,“姑娘,吃点垫垫吧,一天都没吃好呢。”

施令窈应了声,“放那吧。”

云枝见她没有食欲,又问,“姑娘想吃什么,我再去厨房要点。”

“不必麻烦,这样就够了。”

云枝没办法,只好端着碗亲自喂她,“好歹吃上几口,暖暖身子罢?那么冷的天,一直在外面跑,神仙的身子也受不得。”

施令窈叹了一口气,瞪了她一眼,“我自己来,你赶紧也去吃一点吧。”

云枝这才笑了起来,刚要走又转过身道。

“听说今日宋大人也来给老太太贺寿了,他可真是个白眼狼,也没见他托人给姑娘请个安,问个好,若不是姑娘哪有他今日的风光!最后还没拜在相爷门下,白白被别人捡了漏!”

施令窈手一顿,“他已今时不同往日,中了探花入了翰林,身份自然贵重了起来,哪能随便给女眷请安问好。”

云枝哼了一声,“再贵重也不过是个寒门,没了姑娘和相爷的扶持,哪怕是有青云志也未必起得来!”

施令窈摇头失笑,“你也太小瞧人了,他可不是什么燕雀而是鸿鹄,有大志向呢。”

“管他什么燕雀鸿鹄的,反正也没有姑娘厉害。”云枝说着掀开门帘,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施令窈慢慢的舀粥喝。

宋谨淮原是她从外面救回来养着的小厮,从小就生的漂亮,人瞧着也机灵,施令窈就把他带在身边跑腿。

后来发现他过目不忘,对写字做文章极有天赋,她不忍他就这么荒废了,当一辈子的小厮。

于是就把他荐给了父亲,送他到族里的学堂读书。

他果然很有天赋,从案首到解元,最后在庆元十八年中了探花,那时他才刚二十岁。

按理说他一路都在施家读书,受施家供养,哪怕给他阅卷的不是施相,他也该是施家门生,拜在施相门下。

可他偏偏的转投了给他阅卷的寒门大儒,弃了施相。

勃然大怒的世家名门施相,却在他上门拜访一次后,居然任由他入了翰林,没有断送他的为官之路,甚至还能偶尔点拨一二。

他都能弃了施相,哪能还来给她请安问好?

云枝啊,还是太单纯,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她指使的跑腿小厮了。

其实就连她也看不懂宋谨淮,他到底为什么愿意放弃世家的扶持,转投寒门?到底拿什么说服她父亲,让她父亲放他一马?

如今在翰林一路高歌猛进,甚至得到了圣上宠信,对他有所依赖,让人眼红不已。

这些都足以窥见宋谨淮的城府。

施令窈现在只想离这种野心勃勃,想要在朝堂上大展宏图的男人远远的,免得一不小心又成了棋子弃子。

她讥讽的笑了一下,云枝却突然又走了进来,双眼亮晶晶的,“姑娘,你猜怎么着?那位姓宋的大人,真的想请你出去呢!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不会真的想跟你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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